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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似真似幻

    “大灾难”将压缩食物状的解药分发给马恩和乔克乔西,乔克乔西没有犹豫,三口两口就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不一会,乔克乔西就开始感到肠胃里有异物蠕动的感觉,他的脸色发青,说:“我还以为是泻药或催吐药,但比那带劲多了。”言罢,就连忙赶进洗手间里,马恩可以听到呕吐声,听起来比“大灾难”当时还要痛苦。

    马恩怀疑,乔克乔西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吃下这份解药了。而且,尽管乔克乔西的反应很快,但他服用解药的顺序和“大灾难”不一样,究竟有多少作用,还会残留多少副作用,都别指望立刻明白。如果“大灾难”也是第一次尝试,那他究竟知道这种“药物”的多少性质,就更是让人无法寄望了。

    即便如此,马恩还是问到:“你是先吃了解药,之后才吃了晚餐。现在jojo已经吃过晚餐了,再吃解药,究竟有多大用处?”

    “不知道,不过肯定有用。”大灾难断言道,不过,他也觉得这么说无法让人放心,便加了一句:“总之吃了总比没吃好,有一点用算是一点。”

    “你外祖父没有提到相关的注意事项?”马恩说。

    “……”大灾难沉默了一下,还是那副自信的口吻说:“jojo不是没事吗?等他出来就知道这药好不好用了。”

    “……你希望让所有人都吃下这种药物?”马恩也不由得顿了顿,看向一旁更显得郁郁无力,不知道是情绪低落,还是身体真的出来问题的几位女性,就连体质精力明显比较好的鹫峰紫苑老师和寺花明星小姐也是一副恹恹的态度,就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想省下来。

    相比起男人们的折腾,女人们倒是安静得让人不放心——越是提到诡异的情况,就越觉得她们身上确实正在发生不寻常的状况。

    然而,马恩暂时改变了让其他人吃药的打算,至少在乔克乔西的反应结束前是如此,等他从洗手间回来后,看情况或许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这种“药物”真的安全。想必,之前乔克乔西毫不犹豫就服用药物,第一是为了向“大灾难”证明自己的态度,第二就是以身试毒。毕竟,既然食物真的被人做了手脚,那么,眼下除了“大灾难”手中这不明不白的药物,再没有其它的选项了。

    ——jojo真是个好人啊。

    马恩一边在心中赞叹乔克乔西的豁达和责任感,一边将自己手中的药物揣进口袋里。

    “我觉得,还是等乔克乔西出来,再决定是否让大家都吃药。”马恩平静地对“大灾难”说到。

    听闻此言,“大灾难”冷酷的脸色也有些红润,呐呐无言,他似乎还真的没想过太多。

    “其实,真的没问题的,我想……”这个年轻人低声反复强调着,但洗手间里的呕吐声还在持续,他也有些尴尬,忍不住继续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只要吐出来就能舒服一些了。”

    马恩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只听见洗手间里的乔克乔西含糊地骂了一声,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没事吧?jojo。”大灾难也无法再坚持了,连忙喊话。

    “没,没事,呕——”乔克乔西的声音从洗手间里钻出来,显得有气无力,“我看到了,和你的呕吐物一样,发黑的,有白斑……这是什么?该死的,它动了!”乔克乔西一声低沉的惊叫,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大灾难”还没有反应过来,马恩已经三步两步冲到洗手间里。乔克乔西只是虚掩着门,马恩隐约看到他的身体正在朝门边退来,脚步不怎么利索。当马恩拉开门的同时,乔克乔西的身体撞了上来。这只是不到一秒内发生的事情,马恩眼明手快,扯住了乔克乔西的后领,将之拖到一侧,空出的正前方有某种东西弹了起来。因为光线的缘故,它就像是藏身在影子里,但爆发的速度快得惊人——对马恩而言不算什么,但普通人十有八九无法反应过来。

    马恩体内的热感在蓬发,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影像,鼓动耳膜的声波,吹拂肌肤的气流,藏匿在风中的腥臭味,还有其它林林总总隐晦的味道,在他的脑海中构成了一个鲜明的轮廓。在阴沉又苍白的感知世界里,这活跃而鲜明的轮廓仿佛在这一瞬间钻进了一个黏稠的泥潭里,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在空气产生微微的涟漪。

    ——冲击力很大!

    马恩下意识把黑伞挡在胸前,只听到“嘭”的一声,像是击中败革的响声,那东西的肢体撞上黑伞,就连已经比普通人强壮许多的马恩也不由得连连后退,才能缓住阵脚。那东西也不好受,在马恩向后退却的时候,正待欺身上前的它被一脚踢中腹部——这家伙是人形的,却没有人的模样,头像是虾子,外皮不是肌肉,而是硬化的角质层,看起来是坚硬的,但是,击中它的时候,马恩可以感受到柔软的缓冲。而它的武器,就是蟹虾般的前肢,像是剪刀一样,却是筋肉外露,显得狰狞丑陋。

    ——虾头人?

    马恩看清这东西后,也有些吃惊,不过,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猛然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那声音听起来很是古怪,仿佛混杂有不是人声的某种背景声,哗啦——

    马恩一分神——虽然在他看来,这是极为短暂的时间——但面前的虾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敞开的洗手间内,水龙头还大开着,哗哗流水,但是,听起来却让人不禁想到海浪声。

    乔克乔西惊魂刚定,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因为自己受伤了,之前他在洗手间里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在那东西扑上来时,感受到了颈部皮肤轻微的刺痛感,然而,他看了一下手掌,没有血迹。

    马恩立定脚跟,就像是准备扑猎的豹子,脊背微微弓起,但他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生物的气息。它失踪得是如此的突然,让房间里的每一处都让人没有安全感。

    “那是什么东西?”乔克乔西警惕地环顾四周,右手摸进了衣内,一副准备拿出点什么的样子,或许是某种防身用武器。

    马恩警惕地转身,靠在墙边。

    “喂,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那含糊的声音又一次从侧边传来,显得更加接近了。

    马恩朝声音来处一找,就看到那个虾头人正站在距离自己和乔克乔西不远的地方,将两只狰狞又异形的大钳举了起来。之前没有看到它,似乎是因为它的气息很微弱,又站在视野死角里……乔克乔西此时也看到了,脸色难看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情绪,他从衣内掏出了一把手枪。

    “搞什么鬼?你,你们这是怎么了?”那浑糊的声音说。

    马恩听出来了,确实是从眼前这个怪异的虾头人身上发出来的,可是有些不自然,就像是蹩脚的配音一样,说话人和说话的声音无法保持一致性。即便如此,马恩仍旧按耐下出手的冲动,甚至还按住了乔克乔西的肩膀,不让他轻举妄动。

    “不对劲。”马恩说。

    乔克乔西只是“嗯”了一声,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但是,之前的遭遇也不知道给他留下了怎样清晰的记忆,让他更是谨慎,手指已经轻轻压住了手枪的扳机,至少稍一用力,就会射出弹药。

    马恩听得更清楚了,那声音在含糊又杂乱的背景声里,显得十分熟悉。

    “大灾难?”马恩不由得问道。

    “对,是我,你们到底怎么了?”确认之后,“大灾难”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声音和动作不同步的虾头人再度扑了上来,马恩强行抓住了乔克乔西的麻筋,让他的手臂酸软无力,枪口垂了下来。马恩的黑伞也没有抬起,忍着攻击的冲动,和扑上来的虾头人擦身而过——虾头人的动作变得缓慢多余,没有了之前偷袭时的凶猛。

    “大灾难,站在那里别动!”乔克乔西喊道。

    于是,在马恩和乔克乔西的注视下,这个怪模怪样,不知道让人如何去形容的虾头人,在原地顿了一下。然而,马恩似乎看到眼角有东西一晃。这一次,他没有再度用肉眼去看,内在之眼从脑海中钻出,穿过额头,升入半空,俯瞰着整个房间。

    一旁的女人们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已经睡着的两人看起来气色不错。门外有足音传来,来者的声音朦朦胧胧浮现在马恩的脑海中:两个人,就像是苍白单调的背景的一部分,却没有为之增添太多色彩。

    ——不是广田小姐。

    马恩这么想着。

    虾头人也在内在之眼的观测下发生了某种古怪的变化,在马恩进一步确认之前,它就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那个冷酷年轻人的身影。

    “是大灾难。”马恩对乔克乔西说。

    “你可以分辨出来?”乔克乔西不禁问到。

    “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这么惊慌失措的。”大灾难的声音和他于内在之眼中的形象契合起来,虾头人那鲜明的色彩、形状和存在感已经伴随那个形象一起,完全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当一切都恢复到平凡无奇,单调绝伦的景状时,马恩恍惚了一下,就像是这个房间在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之后,他所看到的东西,全都在两三秒内,就恢复到正常而清晰的样子。

    ——幻觉?

    马恩看着再次浮现在眼前,真真切切的“大灾难”和其他人,抓紧黑伞的手稍稍松了松。

    “你们怎么不说话?”大灾难举起双手问道,乔克乔西的枪口还在瞄准他。

    “抱歉,让你受惊了。刚才发生了奇怪的情况……”马恩再三确认眼下的状况后,垂下手中的黑伞,解释道:“也许你不相信,我看到了一个虾头人。”

    而且,这个虾头人似乎就是你——这句话马恩吞在肚子里,没有和“大灾难”说。

    “奇怪的情况?”大灾难有些疑惑,“总之,先放下枪再说,jojo!”

    乔克乔西似乎也终于看清楚了现状,吐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垂下枪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灾难,你没看见吗?那东西——”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就只看到你两在发神经。”大灾难没好气地说:“差点就要把我给崩了,只是呕吐了一下子,你的脑子就出问题了吗?”

    “不,我只是——”乔克乔西想要解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看到幻觉了,或许就是吃了那份解药的缘故。”

    “没那么简单,我可以没吃药,但我也看到了。”马恩冷静地说到,转身走进洗手间,搜寻着里边的每一件事物,“jojo,你吐出来的东西呢?”

    他没有找到任何呕吐物。

    “在洗手池边上,用塑料袋封住了。”乔克乔西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有些惊魂未定,“我打算洗一下嘴巴,但那些白斑却像是活着的虫子一样动起来,我刚想仔细看看,就看到了那个虾头的家伙。不过,现在我觉得,它当时不是想要袭击我,而是想要拿走这些呕吐物。”

    马恩顿了顿,没什么思绪,虽然刚才的情况像是幻觉,但洗手池边上的呕吐物确实不见踪影,就像是真的被什么家伙拿走了一样。马恩在洗手间里找不到任何线索,退回房间里的时候,乔克乔西正询问“大灾难”:“你的呕吐物呢?”

    这个时候,三人才意识到,就连“大灾难”的呕吐物示例也找不到了。

    “怎么会?我明明放在这里……”大灾难瞠目结舌,找了半晌后,空着双手看向马恩和乔克乔西,渐渐的,他的情绪有点儿兴奋起来,惊讶地说:“真不见了,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