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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来我往

    气氛的变化让负责发言的镇民感到羞恼,明明周遭都是自己的同伴,但在和马恩的对质中,却显得势单力薄。所有人都在等长者做出决定,马恩瞥了负责发言的镇民一眼,只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有一种败犬的狰狞,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马恩不清楚这人为什么如此坚持,是为了表现给长者看,以谋求某些权利上的晋升吗?

    可他这副狼狈不已却还穷追不舍的模样实在不够体面,换作马恩绝不会做这种选择,在“邮局”工作的时候,这种姿态可是会减印象分的——当然,马恩不会就此否定这位镇民的做法,说不定在这个镇子,就是要有这种如同孤狼般的表现才会让人另眼相看也说不定,毕竟在不同的社交关系中,并没有完全一致的定式。亦或者,他真的对自己的判断自信到了极点,觉得其他人都被蒙蔽了而焦躁不已,对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马恩也是知之甚详。

    而且,要说这个人自大也绝对不在理。这人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有完全中的,却也道出了不少真相,要不是马恩准备充份,恐怕在这场言辞交锋中就要败下阵来,不得不依靠第二计划去挽回局面。

    即便是现在的局面,马恩也不敢说自己完胜,毕竟,决定权在长者手中。那位极少发言的长者才是这场交锋的裁判,无论是负责发言的这位镇民还是马恩自己,很大一部分的言辞和态度都是试图干扰长者的判断。

    当然,如果能够顺利说服长者,马恩还是希望以和为贵,太过强硬的手段能够解决当下的问题,却也会遗留更多的问题。

    马恩对珍宝的事情,对岛屿的事情,对这个镇子上层出不穷的秘密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完整的想法,尤其在参阅了中耕大友的天才叔叔和“大灾难”的外祖父留下的笔记后,在如何解决问题上,已经有了新的方向。这也是他同意分割队伍的原因之一。如果他的猜测属实,那么,镇子上有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否则,即便全员跟上中耕大友,到头来恐怕也只会落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这个镇子出现过的异常事物都没有让马恩感到恐惧,可是,那片大海,那些偶尔出现的幻觉,镇子里一些难以解释的环境,都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过往追寻异常的经验,以及结缘神的先例,让马恩不会忽略那些违背常识的线索,哪怕这些线索十分模糊,难以用常识去解释,更没有一个明确的逻辑。也正因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并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所以,他对接下来的行动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等待时机出现。

    无论是等待时机,还是机会出现的时候亲身赶赴,马恩都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保护读书会里的那些柔弱又异常的女人们。将她们的安全托付给镇子,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一旦自己的态度太过软弱,双方的脆弱关系很可能立刻告吹,而一旦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镇子一方哪怕被迫同意结盟,也免不了会在私底下做些手脚。

    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对马恩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在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想念“邮局”里那些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社交才能令人感到惊异的同事。如果那些天才还在自己手下办事,自己如今也不会这么焦头烂额,步步惊心。

    长者的沉默不过是两三秒,马恩就感受到,面前这位负责发言的镇民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不过,从他之前的言论来看,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十有九成还在预料当中。那种毫不违心的强硬态度,言辞落入下风后的挣扎,在马恩看来,正好证明了这位朋友完全没有发言人的天赋,他那过与耿直的心思,简直就是一条直线。

    “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请让我叫你一声朋友。我想,我们应该等待长者的决定,而不是做多余的事情。”马恩一脸严肃地对这位镇民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没必要如此,我们不是敌人。或许你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蒙蔽了,但你仔细想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难道都是笨蛋不成?你已经说了自己的判断,我也说了自己的见解,剩下的应该是他们仔细思考的时间了。道理是越辩越明的,这里没有人是笨蛋,朋友,你这样的态度可谈不上正确。”

    “如果他们真的用了脑袋,又怎会被你这样的狡辩蒙蔽?你可没有一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到关键之处就东扯西谈,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家伙,就该受到教训!”发言的镇民显得十分暴躁,可他的眼神已经沉静下来,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你这样说话可是不妥。”马恩诚恳又善意地朝周遭的其他镇民点点头,他可以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发言人身上,隐隐有些不愉。

    发言的镇民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在之前从未想过会出现这般情景,他只会一一朝那些人瞪回去——这样的行为十分符合马恩对镇上大多数镇民的印象。

    “好吧,看来你是不死心了。”马恩状似无奈般叹了一口气,一脸委屈地看向长者,“长者,我是镇子的朋友,但这位先生为何处处针对我呢?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要蒙受这般折磨?我之所想,不过是弱者的自卫罢了,不过是镇子一丝善意的恳请罢了。我所见的中耕先生,可是一腔热情,耿直而有义理,莫非他只是镇子的一个例外吗?”

    周遭的镇民似乎也有点看不过眼,纷纷议论起来,朝发言的镇民指指点点。发言的镇民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仍旧没有说法的长者,盯着戳人脊梁的注目感,拍了拍手掌。

    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正因为长者迟迟不做决定,所以这里的人都必须继续看下去。然而,下一幕登场的情景,却让气氛倏然凝固起来,散步在空气中的不快顿时变得更加清晰了。马恩早就看出来了,尽管镇子的事情由长者一言而决,但其他镇民可不是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的机器人,反而,他们的想法和情绪都是很直白且直接。哪怕是曾经有后台的中耕大友也被少遭人诟病,更别提现在这个发言人了。

    正如马恩所想,读书会的几个女人被带上来了。首先是寺花小姐,跟在她身旁的镇民虽然没有粗暴的动作,但态度却十分严肃而冰冷,不像是引领客人,更像是看押囚犯。在这不善的态度衬托下,寺花小姐倒是表现得从容自在。她从阴暗处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被镇民们围在中间的马恩,便对其点了点头。

    紧接着是鹫峰紫苑、张仲汝小姐和广田小姐三人,“看押”她们的镇民足足有四个,其中一个人紧盯着鹫峰紫苑,神色有点不太对劲。马恩觉得这家伙可能在鹫峰老师手中吃了点苦头,才会这么在意,对此,马恩也不觉得奇怪。鹫峰老师虽然只是一介女性,但身手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身体比普通人更强壮,但脑袋倘若一根筋,也无法从这位“残念美人”手中讨到好处。在战斗中,环境因素和个人反应,以及情绪管理都极为重要。但就鹫峰老师的嘴巴之犀利来说,要对付这些耿直的镇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这三位女性的精神也同样良好,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半点“囚徒”的自觉。见到马恩的时候,广田小姐还雀跃着,朝自己的男友招了招手,要不是被鹫峰紫苑扯住,早就和往常一样扑上来了。

    女人们之间也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将眼前的阵仗放在眼里的意思。即便如此,她们仍旧是娇弱可人的女性,不是曾经和镇子打过交道,就是和镇子毫无干系。如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被当作人质,周遭镇民的不愉也由此而来。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发言的镇民很是气愤,“她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井上那个家伙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你们不也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周遭的镇民们依旧不改鄙视的眼神,还有人反驳道:“井上一意孤行,要不是长者没有发话,我早就去踢他的屁股了,你要不要撅起屁股试试?”

    “井上那家伙,起码还真的抓住了那个小女孩呢,你现在可是一事无成。”

    “你们这些混蛋!就懂得说风凉话!”发言的镇民暴跳如雷,指着马恩说:“只要他不回避问题,我也可以抓住那个小女孩,把珍宝带回来!”

    “得了吧,你都输给井上了。井上动用了那么多人手,有长者的支持,都干不过中耕大友。现在小女孩在中耕大友手中,就算这个年轻人告诉你线索,你也干不过中耕大友。”又有人说:“到底是我们太蠢,弄不懂你的意思,还是你蠢到看什么人都是笨蛋?”

    这句话得到众人的支持,现场起哄,让发言的镇民拉着脸,指出好几个人,说:“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家伙,明明在沙滩上对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毫不客气,现在反倒替他说话?你们还有没有廉耻?”

    “我们只是按井上的吩咐去做而已,等你有了资格,再对我们指手画脚吧。”被指出的人冷笑一声,说:“长者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不是让你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你们这群叛徒!脑子进水了!明明最大的敌人就在面前,你们不蠢,就是眼瞎!”发言的镇民大声说罢,就不再理会起哄的镇民们,转头对马恩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不要再跟我顾左言他,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罪过,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劝你老实交代,中耕大友和其他人究竟去了哪里,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马恩扫了一眼众人,脸上尽是哭笑不得的神色。这个镇民如今的言行举止,比起他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可是差远了。要说之前还算智珠在握,直指真相,现在在一片起哄声中,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小丑。其实,他原本以为,这位朋友拿捏着一众女性,定然可以打出一手精彩的好牌,说不定还要让自己多伤点脑细胞,可眼下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直接将这几位女性摆上台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至少,想要拿她们的性命做威胁,除非长者发话,否则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的发展至少让马恩轻松了一些。他好不容易才营造了一个杜绝最坏可能的气氛,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位口口声声都是威胁的镇民身上了。

    马恩看了一眼长者,说:“也许,长者对鄙人的诚意还有点误会。我听闻外乡人来镇上的旅馆,都会被施加药物,以保护镇子的秘密。这种做法实在不是待客之道,但我知晓镇子的难处,也不想旧事重提,但我必须说明的是,其实,我也是一位用药好手。其实,来到这边之前,已经有好几位朋友亲身体验过这一点,想必长者也已经知晓了。”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负责发言的镇民似乎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再次提高音量大声说:“别听信这家伙,他已经没招了,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我一直处处忍让,正是因为顾全镇子的情谊,也是为了不招致误会。长者难道不明白吗?我并不惧怕威胁,只是担心身边的朋友。”马恩看着不发一言的长者,随即转身对发言的镇民说:“你真的打算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吗?朋友。”

    镇民嗤笑一声,对在场众人说:“看到了吧?这家伙到了现在还虚张声势,被我们这么多人围着,还敢说大话,真不怕掉了舌头!”又对马恩说:“你真有办法,就使出来看看,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就算你很能打,几百个人盯着你,压都压死你了!在沙滩的时候,要不是中耕大友帮了你一把,你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