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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妓女的密谋

    读书会的四个女人还是跟上队伍,队伍里的女人们对她们的小动作毫无反应,从队伍前方传来的嘈杂声音变得十分清晰,让人心脏发紧。队伍一点点向前挪,鹫峰紫苑等人踮起脚,试图越过众人头顶看向前边的东西,可看到的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周遭的奇异又可怖的绿光到了那处就黯淡到了极点,依稀有一个轮廓,也许是一处入口。

    鹫峰紫苑看不到队伍里的那些打扮如修女的妓女们了,她抓住前方女人的肩膀,用力将她掰转过来,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茫然,可又不仅仅只有茫然,在那隐约倒映着什么的瞳孔中,隐隐有别的什么——也许是一些情绪,也许是某种想法,可她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好似完全不会感到惊讶。

    这肯定不是正常人的反应。鹫峰紫苑心想着,松开手后,这个女人就自己转回身去,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她这么安静而古怪,简直让人心底发毛,其他三个女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些家伙到底对这些女人做了什么?”鹫峰紫苑在惊恐之余,仍旧是满腹疑惑。

    “催眠术?”寺花小姐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催眠术才能做到这样?”鹫峰紫苑咬了咬手指甲,“就算是配合药物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安琪儿小姐肯定知道,但她大概不会告诉我们吧。”广田小姐说着,还向后望了一眼,“她什么时候才会过来?我总觉得,如果她再不来,我们就要羊入虎口了。”

    “刚才是谁说要留下来的?”鹫峰紫苑尽可能平静地瞥了广田小姐一样,让她讪讪一笑。

    “这是大家的决定。”广田小姐笑完就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们也是在帮你呀,紫苑。你才是最想留下来的那个。”

    唯一提议离开,却又最终被说服的鹫峰紫苑只能对这三个女人翻了翻白眼。她很想反驳,然后再一次提议离开,而且,只要转身就毫不犹豫地走下去,可广田小姐说的也没错,明明转身离开是很容易的事情,她却偏偏无法做到。前边正在发生的事情越是让人感到恐惧和离谱,就越是让她想要弄明白个究竟。

    慢慢向前挪动的队伍终于消失了大半截,排在队伍最末尾的四个女人终于看清了前边的状况。那里果然有一个入口,像是一扇石门,门框上隐约雕刻有一些纹理,门宽只容许两人并肩而过,门两侧各有一名妓女把守。每一个女人进门之前,无论年龄多大,都需要将身上的衣物全都褪下,光着脚,赤坦地走进去。对大多数头脑清醒的女人来说,这都不是什么轻易能够接受的状况,可这些女人明显神志不清,动作机械,让人觉得她们的每一步都是匀速的。

    可看到前边的人需要做这些事情,鹫峰紫苑和她的伙伴们顿时打起退堂鼓来。她们可没有这么麻木,神智清醒得很,哪怕里边全是女人,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更何况,里边的声音明显就不对劲,邪恶又令人生厌,随着队伍进入门里,那些声音就更加激烈了。她们都能够通过声音幻想出一些不正经的场景,可那种更在其上的恶意却让这些幻想出来的场景变得扭曲,让人作呕。

    四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这一次,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按理来说,既然她们能够看到门前的景象,那么,门侧的妓女们自然也能看到她们,但这些妓女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放在队伍前端的女人们身上,根本不理会队伍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鹫峰紫苑等人逃出了十几米远,石门所在的位置于视野中再一次变得漆黑一片,她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彼此看了一眼,都不由得掩住嘴巴,一阵失笑。鹫峰紫苑觉得自己这些人真是滑稽,明明惊惧得很,纠结了好一阵,又被好奇心驱使着向前走,可到头来,却又因为一点小事,就改变了决心,悄悄当了逃兵——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撤退应该不是错的,石门后的秘密肯定充满了危险,只是,能够击退好奇心的,竟然不是恐惧,而是相比起恐惧感显得微不足道的情绪,这滋味真是酸不溜丢的。

    不过,现在自己这些人,除非能够找到其它出口,否则就只能沿来时的路往回走了,也不清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来时的路会被封锁吗?会有其他镇民拦路吗?鹫峰紫苑回想起和自己人有点交情的妓女安琪儿小姐,对方坚持让自己等人来这边,但她也肯定知道,那扇石门后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女性来客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有危险,却还这么坚持的话,是否也说明避难所已经变得不安全了呢?

    鹫峰紫苑突然觉得,或许回到避难所,亦或者进入石门,都不是正确的选择,反而,躲在这条宽敞的不知道距离地面有多远的下水道里才是安全的。这里很空旷,除了妓女们和奇怪的队伍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而那些妓女也好,女人们也好,也全都对自己等人不在意。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状况,都没有改变自己等人现在有点儿“自由”的感觉。

    “所以,我们应该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鹫峰紫苑对另外三个女人说。

    大家深以为然,可是,自己等人一路行来,都没见到可以藏人的障碍物,难道真的要躲进那些不断注水的管道中吗?一想起这里的水质是何等的肮脏,就让这些女人提不起兴致来。她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响起踩水声,脚步又急又沉重,还拖着什么重物,发出哗哗的声响,不过,在到处都是水声的下水道里,并不显得突兀。只是大家一直都处于不安中,十分敏感,一听到有人过来,就有些慌张。

    鹫峰紫苑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她仔细听清楚了,来者似乎只有一人。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即便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性镇民,她自认还是可以应付的。更何况,她很快就想到了,来者也有可能是那位安琪儿小姐。她这么急,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这些人。可她转念又想,如果对方早就清楚这里的不对劲,又为何不提前说一声呢?只要告诉自己等人“跟随队伍,但不要进入石门,半路离队”就好了——正是因为这位安琪儿小姐神神秘秘,才让人不得不防范,鹫峰紫苑不明白,这个女人的神秘主义到底有什么意义。

    鹫峰紫苑安抚了自己的小伙伴们,在原地等了一会,果真看到了来人从幽深的绿光中浮现,那身影果真就是安琪儿小姐。她似乎也看到了鹫峰紫苑等人,脚步加快了,还招了招手,却没有出声。很快,众人就看清楚了,她的身后拖着一辆板车,放在板车上的东西似乎就是自己等人的行李。

    安琪儿小姐来到众人跟前,她看起来赶得很急,气喘吁吁的,看到众人之后,神态又是一松。

    “你们的行李,我已经拿过来了。”她这么说着,将板车推上来,“不过,有一个行李箱被单独拿走了,我没办法拿到。”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一种预感,齐齐看向张仲汝小姐。张仲汝小姐来不及答谢,急匆匆来到板车边找寻了一阵,甚至不甘心地趴在积水里,看向板车底部。然而,被单独拿走的,果然是她的行李箱,这让她既沮丧又慌张,有点儿神经质地走来走去,直到被旁人制止,劝慰了一阵才重新安静下来。

    “怎么办?他们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行李箱?他们真的要打开吗?”张仲汝小姐碎碎念着。

    安慰了张仲汝小姐后,鹫峰紫苑、寺花小姐和广田小姐各自拿回了自己的行李,又检查了里边的东西,确认没有物件丢失。

    “真是太感谢了,安琪儿小姐。”鹫峰紫苑拿回自己的东西,虽然还是不明白这位妓女小姐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内心却安定了许多。她和另外两人都确认了,这些行李都没有被动过,唯独只有张仲汝小姐的行李箱被拿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也许镇子也察觉到那个行李箱的古怪了,他们到底会不会打开那个行李箱,谁也做不得准。

    “这没什么,这些行李箱并没有被看管得很严。”安琪儿小姐解释道:“它们没有和其他人的行李放在一起,是单独保管的。马恩先生毕竟是镇子的朋友,而你们又是马恩先生的朋友。不过,这位小姐的行李箱到底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位安琪儿小姐那么轻易就能知道这些事情,又是如何拿回行李箱的,听起来很轻松,但鹫峰紫苑还是什么都没问具体的过程。对方表现得很热情,也很单纯,可在大会堂门前碰面时,她的表现可不是个笨女人的样子。这是一个妓女,也许对男人而言,她的模样有加分,但对鹫峰紫苑而言,这个女人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马恩那么聪明慎密的男人,对待这个妓女时,会用那么坚定又和善的态度,给予深切的信任,不过,在她这里可行不通。也许,就算是马恩那样的男人,也改不了外貌党的恶习吧,会下意识对那些看起来漂亮柔弱的女性放松警惕。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鹫峰紫苑平静而慎重地问道,“你这么帮我们,不仅仅是看在马恩的交情上吧?我们很感谢你的照顾,如果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们也乐意帮忙。不过,我们也需要知道具体的情况,你再继续那种神秘主义,只会让人反感。”

    与鹫峰紫苑认真的目光碰撞了一阵,安琪儿小姐的眼神移开,又与寺花小姐的视线纠缠了一阵。寺花小姐有点担心,她一点都不想自己的事情在这里被对方揭露出来,也同样担心广田小姐。但要说到有多担心,既然马恩老师已经离开了,内心还是很轻松的。

    情况比她认为的更好一些,这个精神有很大问题的安琪儿小姐似乎不打算把麻烦事牵扯到她头上,也没有对广田小姐发起攻击,不久前在大会堂的时候,两个女人的对峙可是让她提心吊胆,她可不确定,当着马恩老师的面,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在马恩老师离开后,又是否会伤害广田小姐——寺花小姐有些内疚,她觉得自己最好盯紧这位妓女小姐,免得发生一些令人悔恨的坏事。

    广田小姐仍旧是那副粗神经的样子,虽然一度和安琪儿小姐有过罅隙,但此时既不热情,但也没表现出敌意——其他几个女人想了想,好像她真的一直都是不在意的样子,争执完全是眼前这位安琪儿小姐挑起的,而且,从道德关系来说,对方也不占理。

    张仲汝小姐没能拿到自己的行李,就变得更加沉默忧郁了,她的心好似早就飞到很远的地方,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在说些什么。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大家心中都转过了几个心思,才听到安琪儿小姐说:“其实,我真的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

    这一次,她说得很恳切,很明白,鹫峰紫苑喜欢这样的对话。

    “说说看。”鹫峰紫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们跟下来,前边的石门后到底有什么?”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没办法对付石门后的东西,但你们愿意帮助我的话,就应该没问题。”安琪儿小姐的表情严肃起来,“那扇石门后,是这个镇子最核心的秘密,这个镇子几乎是围绕那个秘密转动的。究竟是什么,等会你们就能见到了。但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你让我们进入石门?”鹫峰紫苑有些惊讶,“我们才刚离开,你知道那些女人要光着进去吗?”

    “知道,这种事情已经很久了,自从这个秘密存在后,就一直是这样。”安琪儿小姐咬着嘴唇,显得很痛苦,“我已经忍受不了啦,我告诉大家,必须结束这里的秘密,镇子才能恢复正常,可大家还是有点犹豫。大家都很害怕,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如果我失败了,要接受惩罚的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所以,你说不动其他人,就找上我们了?”鹫峰紫苑抱着胳膊,冷笑地说到:“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和马恩上床,对我们施以恩惠,又骗我们进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拉我们下水?”

    “抱歉,我一定要改变这个镇子!”安琪儿小姐的表情固执而扭曲,在幽幽的绿光下,偏执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毁灭性的冲动。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摧毁这个镇子的秘密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一个人做不到,加上我们就能做到了吗?”鹫峰紫苑面对安琪儿小姐那令人生畏的目光,却丝毫没有退让和避开的意思,“如果算上马恩他们,成功几率会更大,为什么你不对马恩说?他会乐意帮助你的,他是好人。”

    “是的,马恩先生是好人,但他有自己想法,有十分坚定的信念。我觉得他不会同意我的行动,而且,你又凭什么我没有对他说过呢?”安琪儿小姐提到马恩的时候,那扭曲的憎恶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我相信,他会全力帮助我,但却是以他的方式。可我认为,他的做法虽然可以拯救我,亦或者其他人,却无法彻底改变这个镇子。”

    “哼!你什么都不懂啦,你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又怎么知道亲爱的有怎样的大本事?”广田小姐插口道,她对安琪儿小姐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但她的话听起来比安琪儿小姐更缺乏说服力。在她的口中,马恩就好似无所不能一样,可大家都清楚,那位作家兼老师的马恩先生是人,不可能真的无所不能。如果那个男人什么都能做到,读书会也不会被拆散——大家都能理解其中的无奈,完全不会责怪马恩,因为没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了,即便如此,现实就是这样,就算是马恩那么慎密的心思,也无法在这个诡秘的镇子里占据主导地位。

    “嘿,真不明白马恩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脑袋空空的女人。”安琪儿小姐粗鲁地向身旁吐了口水,“你才是胸大无脑,平日里也是只会一个劲地发情吧,只要是胸前有几两肉的女人都比你更配马恩先生。”

    言罢,她就不再理会广田小姐,转向鹫峰紫苑说:“如果你们拒绝帮忙,你们就走不出这个地方,到时我失败了,你们也要被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