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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精疲力竭

    众人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个同样显得古怪的深处密地,放眼望去,似乎真的已经再没有前路了,身后的追兵也没再传来声息,让人觉得这场波澜起伏的大冒险正如中耕大友所言,已经抵达终点。

    不管这里还有什么难关,接下来又会遭遇何等意外,但众人总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大家都是身心俱疲,之前的颠簸更是让人胃口大失。男人们还能强撑着不适的身体,远离一片狼藉的地面,正儿八经的女高中生南岸乙姬则是一点都不想站起来了,被“大灾难”生拉硬拽地拖到一边。

    入目所见之处,这里什么都没有,让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众人本以为自己要去的地方,会是如同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实验室,亦或者是耸立祭坛,充斥着宗教气息的仪式地点。可这里宽阔而平坦的地面虽然镌刻了大量的花纹,却因为缺少许多器物,从而让人难以生出类似的感觉。

    毋宁说,无论是先入为主地将之作为科学实验室,还是作为祭坛来看待,这个地方都是不完整的,是混杂了两种风格却又四不像的半吊子,带给人的只有迷惘和无措。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中耕大友,这个秃顶中年人冥思苦想,独自嘀咕了一阵,才拍了一巴掌脑门,对大家说:“我们到处找找看,这里应该有一些机关吧。”

    “……也就是说,你也不清楚这里有什么?”井上司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这个同镇宿敌,“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现在却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这里和我叔叔留下的信息大体相似,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中耕大友连忙对大家解释:“缺少了那些东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先得把那些东西找出来。反正,我十分肯定,那些东西肯定就在这里,只是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这种地方,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吧?”乔克乔西质疑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中耕大友满脸诧异,“这是叔叔的秘密,也许就是因为很少过来,所以才要封闭起来,以免造成器材损失和能源浪费。”

    虽然中耕大友的表情很无辜,但众人一直以来都是跟着他的脚步走,吃尽了苦头,明明到了终点却才开始掉链子,这实在不是什么可以轻易接受的事情。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鬼主意?”大灾难从来都没有彻底相信过这个秃顶中年人。

    “都到终点了,距离完事只差一步,还继续怀疑我,这很有意思吗?”中耕大友毫不客气地瞪了这个年轻人一眼,“你该不会想半途而废吧?现在我们被堵在这里,就算真要半途而废,为了出去,也得找出一条路来。”

    井上司机对这言论不屑地哼了一声。

    乔克乔西倒是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别说了,开始干活,我可没精力继续吵架了。”

    其他人的心中都有些烦躁,但都走到了这一步,也正如乔克乔西所表示的那样,已经再没有回头路了。“大灾难”带着南岸乙姬朝另一处方向行去,两个镇民相互鄙视着对瞪一眼,不约而同甩头,也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大家都将精力放在地面上,不仅仅是那些古怪的花纹颇为吸引人,更重要的是,从第一感觉来说,倘若这个地方真的藏有点什么,大概就只能藏在地下了吧。

    “大灾难”带着南岸乙姬来到悬崖边上,两人心惊肉跳地往下方眺望的时候,怀有一种怀念又恐惧的心理。那深不见底的下方,很快就被黑暗掩盖了,和镇子里的大裂缝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除了深度之外,其它的状况到是颇为普通。

    “从这里摔下去就完蛋了。”南岸乙姬喃喃自语。

    “别想太多了,我们……”大灾难正待安慰她,可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南岸乙姬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大灾难有些紧张地问到。

    “下边好像是大海。”南岸乙姬不太肯定的说,“我,我好像听到了海浪声,从下方传来的。”

    “下边,大海?”大灾难想了想,他虽然感觉不出来,但却没有真的否定这个猜测,他已经想通了,南岸乙姬的状况很是古怪,说不定真的能够发现一些他人难以发现的线索。

    “很模糊……一会听得见,一会又消失了。”南岸乙姬按住额头,似乎有点辛苦,“我是不是听错了呢?”

    “就算下边就是海水,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太可能活下来吧?”大灾难想了想,只是这么说到,拽着南岸乙姬就要离开。可是,南岸乙姬却反手拽住了他,有些紧张,却又不是很肯定地说:“不,不太对劲,那声音变得清晰了,它正渐渐涨上来。下边的海水好似在涨潮。”

    说罢,又期期艾艾地问:“这里不会被淹没吧?”

    “大灾难”愣了一下,这次他可不敢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海水,那倒是没什么问题,这座岛屿本就立于海上,而自己等人身处岛内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有可能已经抵达了岛基处。但是,如果海水真的涨上来,自己这些人可就是瓮中之鳖,逃都没处逃。

    他朝男人们喊了一声,乔克乔西等人连忙赶过来,听了两个年轻人的陈述,都不由得紧皱眉头。可是,就连常年生活在海边,信奉海神cethulhu的两个秃顶中年人都没有感觉到,下方有南岸乙姬说的那些迹象。

    可问题是,在南岸乙姬的特殊性基本已经可以确认的现在,没有人敢于忽略她的感受——哪怕那真的只是她精神疲惫后产生的幻觉,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真的弃之不理。

    “我们没办法解决。”中耕大友沉声说:“只能加快速度了,只有珍宝才能够平息大海的愤怒。”

    “取出珍宝后,你要怎么做?”乔克乔西再一次问起这个问题,“就这么从这里扔下去?然后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是说,还要举行什么仪式,才能将珍宝还给原来的主人?”

    中耕大友却只是保持沉默,一副难言的表情。在众人的逼视下,他终于还是回答道:“叔叔早有准备,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有让这个地方还原,才能够进一步确认。叔叔留给我的信息只是一些指引,用了加密的方式,只能一步步地解锁。”

    “你和你的叔叔都一个样,神神秘秘的。”这么哼了一声后,井上司机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望,他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在这个岛上找到姐姐的线索了,因为这里看起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和“珍宝”有关,可“珍宝”和自己的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唯一让他还残留一线希望的,只有那个让他执意登岛的传闻:姐姐的失踪,和中耕大友的天才叔叔有关。

    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姐姐的线索仍旧几乎等于没有,反而更让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哪怕是在外边的墓地里发现了姐姐的墓碑,或许反倒是一件好事。

    至少,死了的话,不再需要承受痛苦和折磨了。倘若人还活着,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岛屿上,又涉及到如此诡秘的事件中,怎么想都绝不会好过。

    井上司机默默转头离去,继续寻找这个地方的秘密。无论如何,他都要获得一个答案才行。

    在井上司机的带头下,其他人也怀着各自的心思,再次分散到四周。

    乔克乔西不再低着头,虽然不想频繁使用怪物的力量,但他也觉得就这么找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自由隐者”的丝线从他的立足之处,向四面八方蔓延,又有一部分编织成“荒野之鹰”,向上空扑腾而去。

    从上空俯瞰这片崖顶平地,那股一度被压抑下去的恶心感,再度油然而生。之前无法看大的地面纹理的整体形象,正以一种强烈的立体感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分不清,到底是“荒野之鹰”的视角本身就足够怪异,还是因为这些纹理确实如此。

    这些纹理并不对称,也没有仪式感,却复杂而凌乱,每一部分和另一部分之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凌乱感。之前用眼睛局部去看,反倒没有这么强烈的无序感,这种如同错觉的立体感加上强烈的无序感,正是反胃恶心的由来。

    尤其在丝线沿着纹理细节游走的时候,所有的不适就好似被加强了。乔克乔西原意是勾勒出这片区域的整体印象,却没想到,竟然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荒野之鹰”的视野从地面转开,它已经飞到了洞顶上,那些倒悬的钟乳石莹莹发亮,参差不齐,如挂着诸多粘性的丝线,有大量的水滴凝聚其上,将落未落。这些东西肯定是比地面上的纹路看起来更立体的东西,可是,这种本该正常的立体感从“荒野之鹰”的视角传达过来,同样让乔克乔西感到头晕目眩。

    或许是这种相似的不适感在作怪,让他情不自禁地将上方和下方的情状联系在一起。不,如果要以“整体”去观察,这么做肯定是正确的吧——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样的想法。

    身体的不适没能让他挣脱脑海中的景象,他的一些念头就好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有某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得不看下去,不得不顺着自己的第一感觉想下去。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乱哄哄的。

    在这情不自禁地念头中,一种让他生出鸡皮疙瘩的寒意传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叫出来:“在上边,那些东西都在上边!”

    然后,他一下子就想通了,明白了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应该在地上的东西,全都在洞顶上,这些倒悬的钟乳石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上边和下边,本该是一体的。

    听到乔克乔西的喊声,众人也不由得看向洞顶,也渐渐觉得,这个成熟的男人或许真的找到秘密所在。

    与此同时,“荒野之鹰”分解成大量的丝线,钻入洞顶的钟乳石群中,将它们一一切断。等到这些倒悬的钟乳石骤然落下的时候,乔克乔西才陡然醒悟,自己到底做了何等危险的事情。他本不应该如此鲁莽的。

    “快闪开!”他朝其他人喊道。

    这些顶部尖锐的钟乳石,每一根都至少有一米长,有的长达五六米,根根都是极其危险的坠落物。丝线切割的速度太快了,在众人眼中,这一大片钟乳石群几乎是同时坠了下来。

    尽管众人想要避开,可是距离感却不好掌握,坠落物是如此的密集,让人望而生畏。可要往没有落石的地方跑,似乎也不够时间。即便如此,众人还是纷纷拔腿就跑。

    乔克乔西金尽可能阻止洞顶的丝线继续转移,一边操控地面上的丝线将众人笼罩起来,向安全的地方拖拽。他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昏了头,竟然做出这么愚蠢过激的行为。

    几个眨眼后,洞顶的钟乳石柱已经扎入地面,众人只觉得地动山摇,仿佛在这股强烈的冲击下,自己等人所在的这片悬崖都要崩溃了。一时间,烟尘四布,轰鸣掩盖了其它的声音,在洞穴中回响,久久不散。

    携带烟尘滚滚而来的气浪,让众人睁不开眼睛,心悸了一阵后,却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乔克乔西的处理毕竟及时,其他人所在的地方受到的冲击是最小的。可众人又开始担心起没能及时转移的乔克乔西本人来。

    “乔克乔西先生!”大灾难喊道,在滚滚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就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般摇摇欲坠。

    又等了一会,震感和声响渐渐回落,那边终于传来乔克乔西的声音:“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乔克乔西也没有问题。他们隐约看到了那个成熟男人的身影从林立的石柱群中跃了起来,跳到其中一根石柱的顶上。

    直到变故终于停息下来,大家还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洞顶,那些依旧挂在上边的钟乳石群似乎随时都会紧接着掉下来一般。而地面上,这些钟乳石柱已经深深扎根,变成了一片茂密的石林,视线难以穿透这些石柱的层层遮挡抵达另一边。

    乔克乔西在石柱顶上跃进,片刻后就落在大家身旁,这时,大家猜看清楚,乔克乔西身上缠绕了不少丝线。尽管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却灰头土脸,显得异常狼狈。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灾难连忙问到,之前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让人来不及弄清原委。

    “抱歉了,我的状态有点不好。”乔克乔西有些气喘,解释道:“我觉得,我们要找到,就是这些石柱。上边和下边,本该就是一体的。”

    “一体的?”众人都有些惊愕,没有去计较这个成熟男人的失误,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那片石林,可他们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它们本该是一体的,只有乱糟糟的感觉。

    “也许……要把它们全都弄下来?”中耕大友却这么说到,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不过,正如他所说,地面上的石柱群,这一堆,那一堆,并没有填满整个崖顶平地。落下来的石柱简直就像是故意针对众人,并非连成一整片。

    乔克乔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更让他深深觉得,自己对“自由隐者”的控制力大幅度下降。真不知道,丝线切割这些石柱的时候,是以怎样的规律行动的——他当时的状况实在太过混乱,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弄清楚。

    “大灾难”有些担心地看向这个成熟的男人,在他的心目中,乔克乔西先生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大失误,但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加上后来的逃命,积累起来的创伤让这个男人也难以保持从容了。正是使用了“无人永生”,体验到了那份异常和痛苦后,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乔克乔西先生要使用他的力量,同样要付出某种代价。

    这个年轻人想过,这里每一个人的力量,都不是毫无来由的,也都不仅仅是他们自身的。这些力量很古怪,但也给人体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压力。这是一种突破人体极限的捷径,却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使用。

    可是,在突如其来的危险中,既无情报也毫无准备,往往只能依赖这种力量。

    “那么,要做吗?让它们全都落下来。”乔克乔西看向众人,而众人的表情也让他明白,其实自己这些人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尝试。

    “井上先生,那把武器不能代替乔克乔西吗?”大灾难问到,他实在不愿意让乔克乔西继续这么危险的行为了,但也不愿在中耕大友面前暴露“无人永生”的存在。

    井上司机看向这个年轻人,欲言又止,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这个年轻人同样拥有一些奇异的力量。可在这一瞬间,他也隐约猜到了,为什么他不动手。

    可他也只能摇摇头,回答道:“不行,那把武器没有那么精细的控制力。”

    “好了,还是由我来吧。”乔克乔西沉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