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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聆听者全灭

    马恩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不过,如果对方不乐意,他当然也没办法强迫。在他看来,这里的众人虽然个性十足,但俱是是明白事理,清楚事情的缓急轻重之人,尽管口中颇有抱怨,最终也没有反驳。

    既然马恩本人的婚礼筹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以婚礼为幌子,将敌人一网打尽的计划听起来也简单可行,众人也没什么好说道的。只是,马恩的做法无论有多少道理,但提出这个计划的马恩本人在这些人眼中,就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不择手段,淡漠世情的模样。

    说实话,仅就同伴而言,有这样一个同伴,他们还是无法不多想想。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更让人头疼了。

    “那么,在婚礼之前,我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佐井久之问到。

    “要做的?”马恩想了想,说:“只要当天来参加婚礼就行。聆听‘旋律’的人基本上都会进入午夜回响吧,那些不法份子更习惯在午夜回响那种鲜为人知的环境下办事。他们的心理阴暗,总是用阴谋论去看待他人,正大光明地挑起是非,只有在极端扭曲的情绪和性格下才会发生。所以,我估计白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啊,所以,警视正的做法,其实就是多加一道保险吗?”佐井久之猛然会过意来。

    “确实如此。”警视正说:“白天冲击警视厅,谋杀警界高层,这可是有多想不开的人才会这么做呀。今天意图通过电话堵截我的那伙人,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那就是一群疯子,我可不想读懂他们的想法。”佐井久之想了想,也有点觉得,早上发生的情况有可能是个案。当然,马恩的考量在目前来看,也没什么差错,只是做好最坏的准备罢了。

    面对不知何时会攻来,也不知会如何发动的敌人,要在“谨慎”和“过虑”之间找个平衡,对佐井久之来说,还是挺困难的。如果有足够的情报支持,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是,要在一片迷雾中进行预防,那可就真是让他脱发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一直都依赖情报的人,就更是理解情报之重要。

    “对了,之前你们总是说旋律,旋律是什么意思?暗号吗?类似电报暗码那种?”警视正突然问到。

    “差不多。”佐井久之含糊地说:“我也不太好解释,这东西有点诡异,虽然确实能做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了解过多不太好。”

    “但你们都知道吧。我也是参与者,就我一个人不清楚的话,也太过份了。”警视正严肃地说:“你们还说要我当头儿呢,我连你们的暗号都不知道,怎么配合工作?”

    “如果真的有必要,我们当然会解释。不过,这一次,我赞同久之的说法。”马恩插嘴道:“这种东西一旦知道了,想要摆脱的话,十分麻烦,几乎没有机会。你看,这里那么多接触‘旋律’的人,有几个混得好的?日常生活都一塌糊涂。”

    警视正扫了一眼众人,马恩这家伙就不必多说了,佐井久之看起来还好,但其余几人,无论男女,看起来都是见不得光的家伙,尤其那个吉他手,还显得特别落魄。就比例而言,知晓这个情报真有这种副作用的话,他也有点抗拒。等这次事件结束了,他可还是要回去当警局头儿的。他还有美丽的妻子和娇俏的女儿要养,一家人得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一旦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祸事了。

    “嗯——”警视正点点头,看向吉他手说:“这位先生……是叫结弦?”

    吉他手点点头,一副意外的表情,就像是没料到这个警视正会找上自己说话。他一直保持透明人的模样,说话的事情全都交给马恩了。

    “我不打算追究你的过去,不过,刚才你说过,那些不法份子还在追捕你?你现在就相当于污点证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具体情况,我好写个报告,之后如有个万一,我这边也好替你洗脱罪名。”警视正说起这话来,毫不犹豫,哪怕他也想过,这个人在受到邪教胁迫后,是不是也做了天人共愤的坏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能不能帮其洗脱罪名,而是从他口中得到更具体的情报。

    他有仔细考虑过:这些情报,佐井久之恐怕不好弄到手,哪怕马恩在事后肯定要写报告,可也不一定会全部写出来。过去从马恩手中得到的报告里,有多少春秋笔法,他可已经见识过了。明明有很多地方让人不吐不快,可事件已经下了定论后,就彻底压箱子了,就连他也不能继续跟进。

    在他看来,马恩交给日岛警方的报告,肯定是不如交给大陆领事馆的报告详实。哪怕马恩本人和日岛警方一直是协助关系,但他心理还是有点疙瘩。

    如今,关键证人就在自己面前,他打算趁这个机会多提点问题。也许对方没这么轻易就回答,可不努力一下的话,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见到警视正跟沉默的吉他手问话,其他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乌克兰女人看了马恩一眼,说:“结弦先生和音成小姐都是不能正常说话的吧?”

    “不能正常说话?什么意思?”警视正转来目光,有些疑惑:“他们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这位结弦先生可是回答了马恩先生的问题,……还有这位音成女士,不也确认了婚礼和仪式的问题吗?”

    “等等!”佐井久之一脸愕然,“这位……结弦先生有开口过吗?”

    “不……这是……”马恩皱了皱眉头,突然有点野马脱缰的感觉,之前只是觉得稍稍有些别扭的地方,猛然间变得让人难以忽视。可他的脑袋就好似突然间打了个死结,紧绷着无法运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心脏扑通直跳,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惧悄然浮现。

    “只是用‘旋律’交流吧。”乌克兰女人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佐井久之,你不也是聆听‘旋律’之人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这才应该奇怪呀!”佐井久之的脸色变得刷白,大叫起来,“警视正大人没接触过‘旋律’,怎么可能听到用‘旋律’进行的交流?而且,用‘旋律’来交流根本就不是那么寻常可见的能力,你难道也懂得?”

    “不,我——”乌克兰女人还想说什么,突然住嘴了,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常。她终于明白了,佐井久之在说什么,让她在意的是,为什么现在才明白,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明白浅显的道理:

    ——音成小姐和结弦先生是不能用正常的说话进行沟通的,而普通人也不可能聆听到听两人的说话。

    ——而且,用‘旋律’进行沟通,确实不常见。否则,她行走在午夜回响里这么久,早就该见过先例了。可在她这边,音成小姐的手段可谓是极其特别。音成小姐也就罢了,就连结弦先生都能用‘旋律’进行沟通吗?这两个人……

    ——不,他们确实是熟人,和音成大悟的过去有关,即便如此……

    乌克兰女人开始觉得脑筋打结,平日里很好理顺的思路,竟然在半路就卡壳了。

    “怎么了?大家这是?”警视正看着众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阳光很明媚,就连这个废弃的大楼也在阳光中少了一些萧瑟的味道,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他觉得,哪怕敌人跟踪过来了,他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察觉到。

    然而,摆在他眼前的状况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表情都不太好。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两人,也都有些焦虑。

    他想了想,说:“你们的意思是,音成小姐和结弦先生之前没有发出过声音,我不应该听到他们的交流?”

    “不仅仅是你,兰波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和警视正大人都不应该听到。”佐井久之慎重地看向马恩,“马恩先生,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应该……不,我觉得,我是可以听到的。”马恩下意识就想说的话,在离开嘴边之前就变了,之前那种古怪的既视感又出现了,他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键盘手和吉他手的交流了。可是,他没这方面的印象,不,这么说有不太合适,那是一种模糊的不确定的感觉,在话题到这里之前,他都没有太多朝这方面去想。

    ——思路被截断了?思维的联想延伸范围变小了?

    马恩只觉得背脊上一股寒气冒起,一旦做出这样的假设,那就意味着,本来最能依靠的,也是最本能使用的“自己的思想”,已经失去了可信度。本来好似变得狭隘的联想,猛然如涟漪一样散开,让他想到了在“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可信”的前提下,所带来的种种可怕的后果。

    他越是想,就越是后怕,而那一直隐藏在心中的恐惧感就好似脱缰的野马般,在他的心中横冲直撞。他的念头丛生,就好似将脑血管都阻塞了。

    他无法确认,自己应不应该继续思考——而他觉得自己本该可以确认的,并且,这应该是立刻就要确认并执行的紧急事态。

    “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警视正瞧出不妥,连忙大声喊道。可是,他眼中的其他人都有些木楞,有些失魂落魄,就连佐井久之也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边的反应不闻不问。

    警视正不假思索地大步上前,用力拍了马恩和佐井久之的背脊好几下,大声在他们耳边喊道:“醒醒呀!计划都还没开始,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警视正的声音就好似一道晴天霹雳,顿然让马恩和佐井久之回过神来。两人的脸上都涂了一层细汗。

    马恩提起黑伞,猛然间窜到外边,似乎确认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佐井久之还有些腿软,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声音都在发颤:“怎么回事?明明都没有过的情况。”

    “什么情况?我还想问你呢!佐井,你要振作点呀!”警视正怒其不争地大声说。

    佐井久之有些耳鸣,但耳鸣的杂声似乎又渐渐变成了旋律,他一听到就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哪怕他本就清楚,“旋律”是不经由耳朵听见的,耳鸣也不是捂住耳朵就会减弱。尖锐的旋律让他的眼神浮现一丝痛苦,他那双堵住耳朵的手,在警视正眼中,就好似在抽筋一样。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现在却惊人的脆弱,就好似他在警局里看到的那些瘾性发作的人们。

    他听到这个有点抽搐,背脊都佝偻下来的男人喃喃说:“太大声了,警视正大人,太大声了……”

    ——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吗?

    警视正有些疑虑,可是,之前的喊声虽说刻意加大了音量,却是他平时就一直用来提醒部下的音量。

    “马恩先生!?”警视正看到马恩折返,不由得喊了一声,现在还能行动的,似乎就只有他和自己两人了。另外那三个古古怪怪的人:乌克兰女人、音成小姐和结弦先生,全都有点类似佐井久之的症状,只是看起来稍好一些,但也不像是还能正常沟通的对象。

    “来帮忙。”马恩一边回答,一边如变魔术般掏出好几管注射剂,“这是镇定剂,给他们一人来一针!颈部注射,不用管位置,直接扎下去就是了。”

    将镇定剂塞到警视正手中后,他立刻给举起自己的那一管,扎到自己的脖子上。药效在一个呼吸内就开始生效了,有一种沉重的麻痹感,上边的重量在拉扯着脖子。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头,五官都好似失去了大部分知觉,只余下一种灰暗的色彩在眼前弥漫,而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

    另一边,警视正也开始行动了。他知道事态紧急,本着信任,他连一句话都没多提。在分别给佐井久之,兰波,音成小姐和结弦先生注射药物后,这些人就徐徐垂下头来,身体僵直,姿势看起来古怪之极,本来亮堂的建筑也好似因为这些人的缘故而变得阴郁。

    环顾现场,警视正发现,自己竟然是唯一能够如常活动的人了。他有些心惊胆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能稍作猜想。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确认安全——

    警视正把手压在腰后,那里有一个坚硬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变得稳定了一些。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绕到了自己较为在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