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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勾心斗角

    马恩当然会帮助吉他手,从一开始,他就没小瞧过谁。在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的来头都不小,心思也同样复杂,他们不是一根筋的邻居朋友,不是坚韧不拔的流浪调查员,不是青春单纯的学生,而是历经战场归来的政府特别部门行动人员,是饱经考验的午夜回响行走者,是警务部门的高级警官,要维系这支队伍本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换做在大陆的“邮局”,这就是马恩的工作。

    马恩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在“邮局”里担任过小小的主任,他知道该如何与这些心思复杂的人打交道。

    面对初露峥嵘的吉他手,马恩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热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会帮你的,结弦大哥。如果警视正和佐井久之有别的想法,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警视正只是普通人,佐井久之可能有点手段,但他只是一个人。在队伍里做决定,不就讲究个少数服从多数吗?不过,我不能肯定的是,兰波女士和音成女士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如果我们两人的想法和她们的想法发生分歧,我们加起来就只有两票,只占据三分之一的票数,这种情况很容易让队伍分裂。一旦队伍分裂,我们就会被邪教逐个击破。”

    “你说的没错。”吉他手点点头,“两位女士肯定更加信任彼此,警视正和佐井久之是天然的合作伙伴,但只要我们能够拉拢一方,就能够获得四票,不需要一个个去拉拢,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也还不算差,最重要的是,你和我必须同心协力。”

    “我认为我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如果在行动上产生分析,我们可以分别去做工作,一人拉拢一边,只要他们不讲我们视为搭档,他们反而会更加在意我们的想法。因为,在他们眼中,他们可以维持三票。”马恩不假思索就提出这个想法,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套路,没什么好犹豫的。

    “这个主意好。不过,他们是你带过来的,想要让他们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就很困难。而且,在行动中,我们确实需要精诚合作,有太多小心思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吉他手的接话同样迅速而流畅,看起来早就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

    “结弦大哥,你想差了。我们虽然将队伍划分为三个部分,但实际上,我们仍旧是一体的,我们不是要分裂队伍,不是要离间个人,而是为了保持队伍的一致性。我和你当然是有关系的,也不需要撇开这层关系。”马恩沉声说:“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相信,我们单个人和他们的关系,比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这就足够了。你和音成女士是故人,我早先时候就是警视正的合作伙伴,这层关系正方便我们被他们取信。我会让警视正那边相信,我可以拉拢你,而你也只需要让音成女士那边知道,你可以拉拢我。如此一来,无论是那一边出了问题,我们都能施加影响。”

    “马恩,你真是个小坏蛋。”吉他手的笑容有些阴沉,“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可以猜到什么,也绕不开我们这边。毕竟,两位女士和日岛警方之间可是真正的毫无关系,我们就是大家的桥梁。”

    “没错。”马恩压低礼帽,让阴影挡住了大片面庞,只有嘴角勾起一抹同样阴沉的弧度,“我现在觉得,和结弦大哥你真是相见恨晚呀。只要我们不分裂,这支队伍就一定能够按照我们的计划走。”

    吉他手抬起头看了看马恩,点点头,满意地说道:“放心吧,马恩,只要音成小姐的仪式真的有用,我一定帮你脱离‘旋律’和午夜回响。”

    “这本来就是我希望的,警方那边怎么想,我不管。”马恩一脸坦然地和吉他手对视着,“我最初见到结弦大哥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的初衷。我就要结婚了,可为了这点糟心事,却不得不把婚礼当作赌注,真是够了。如果计划失败,无法脱离‘旋律’与午夜回响,我的人生就毁了!只不过,只有我们两人,难以成事,所以才需要和警方合作。而且,我也确实有点担心仪式的情况,如果发生不好的事情,我有点担心会殃及池鱼……”

    马恩的表情有些沉重,借助月光,吉他手能清晰看到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矛盾。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心态了解更多了,但他并不讨厌马恩此时表现出来的犹豫。只有好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犹豫,坏人是不会考虑私利和大义哪个更重要的问题。比起狡猾的坏人,他更喜欢和有点小聪明,实力也不错的好人合作。即便马恩此时仍旧动摇不定,但吉他手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说服这位小兄弟。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彼此之间一定会是合作无间。

    “不用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吉他手安慰道:“不管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大义,我们都有相同的敌人。马恩,你是好人,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矛盾心理。只要在紧要关头的时候,你仍旧能够保持理智,就一定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会成功的,马恩,不仅是我们的心愿会达成,大家的心愿都会达成!”

    “你说的对,结弦大哥,也许是我太过在意得失了。”马恩点点头,和吉他手对视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如果我也有结弦大哥这样的信心就好了。”

    “我这可不是信心,而是不得不这么说罢了。”吉他手笑着摇摇头,“如果我们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么,我们必然是一盘散沙。”

    马恩活动了一下手脚,伸了伸懒腰,仿佛身体里的紧张和纠结都消散一空,表情也变得明朗而坚定。

    “我该走了,还得把结弦大哥你的女朋友藏起来。如果我们能够知道那些仪式品到底有什么用就好了。”马恩这般说着,走向棺材。

    “我们会知道的,但你要小心一点。也许你认为保管仪式品是一件好事,但就如你早上说的那样,邪教很可能在这些仪式品上做了手脚。”吉他手提醒道:“你还没有足够深入‘旋律’,根本不理解那些人究竟有怎样的手段。”

    “我会小心的,结弦大哥。说起来,仪式品可能被邪教做了手脚,这一点你和音成小姐真的没想过吗?”马恩很轻松就扛起了棺材。这具棺材很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抬起。他掂量了一下,确认不会太过妨碍身体活动,心中想着,回程说不定还会遭人拦截呢。

    “棺材肯定被做过手脚,所以我才用魔法阵保存,你大概没注意吧,我在棺材上贴了封条,就是为了预防邪教的手段。但我不能肯定有多大用处,毕竟,里边装的是神子母体。”吉他手回答道:“不过,其它仪式品有没有被做过手脚,我就不清楚了,音成小姐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们分开了那么久,她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说不定知道的更多一些。”

    “结弦大哥你的情报是自己从邪教里套出来的,先不管邪教是不是掺了沙子,但肯定不会全是骗人。但我有点担心音成小姐那边,她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情报来源……”马恩的语气有些担忧,“看起来音成小姐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情报,她也是走投无路了,但也因此才更容易被坏人趁虚而入。”

    “别说这些丧气话了,马恩。你只能寄望她的情报是正确的,因为,只有她成功了,你才有成功的机会。”吉他手严肃地说:“我很确定,我的仪式肯定不能让人脱离‘旋律’和午夜回响。如果你觉得她……嗯,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是成年人,你必须自己做选择,但没必要是现在。”

    “说的也是。”马恩头也不回地抗着棺材向楼梯口走去,半路又顿了一下,说:“其实,我更信任结弦大哥你的仪式,毕竟,脱离‘旋律’和午夜回响,可是从未有过先例的事情呀。我还是无法信任给音成小姐这些情报的那人,她的仪式很可能是陷阱。”

    “我知道。”吉他手如此回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即便吉他手这么说,但马恩却觉得,吉他手很可能会将这番话告知两位女士。键盘手会如何看待自己,如何看待吉他手,马恩已然有所推测。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马恩也不相信那个乌克兰女人会没有半点疑问,疑神疑鬼可是她的老本行。而且,即便其他人表明愿意相信键盘手,键盘手本人大概也不会相信这份信任吧。

    到头来,键盘手本人仍旧会被孤立,她若要破局,除了在队伍中做工作之外,也必须采取额外的行动,例如从外部引入助力。如此一来,站在她背后的人就有很大可能会提前入场了。

    马恩不确定这支队伍的走向会不会如自己预期的那样,但他已经做了自己的工作。

    这个晚上和吉他手的谈话,很可能会同时孤立吉他手和键盘手等人,并让这两位故友之间产生一定的隔阂。马恩不信任仪式,但现在还需要精诚合作,他必须小心翼翼,既不能说太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种同队之间各人关系的平衡,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头疼的事情。

    ——如果没有仪式就好了。

    马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马恩抗着棺材出了废弃大楼,月光依旧明亮,在空无一人的清冷街道上,有一种寒意不仅吹得肌肤生出鸡皮疙瘩,也同样渗入人心。马恩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向公寓的方向行去。

    他觉得会有某些变故发生。

    按照他的推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午夜回响,在个人的午夜回响里,自己是孤独的,如果出现危险而怪异的事物,也只能由自己一个人解决。但是,在满足某些条件的时候,午夜回响同样会重叠,亦或者进入他人的午夜回响。

    很明显,他今晚进入的这个午夜回响不是他个人的,但也同样不能单纯以自己的视角来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午夜回响行走者潜伏周边。如果有关棺材的情报并非唯一,那么,窥视这个“神子母体”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如果发生战斗,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保住这件重要的仪式品。

    带着一副棺材行走在宽阔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鬼魅的幻觉时常从眼角晃过,那种令人不安的气氛就更加浓郁了。马恩不时会产生一种感觉,有人在身后尾随,步步逼近,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借助“内在之眼”的力量,一定可以看清一些状况吧。但正因为“内在之眼”也是怪诞离奇之事物,但用“内在之眼”去观测的时候,很可能会引发某些本来不会发生的危险。

    马恩对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都抱有警惕,也因为亲身经历,而更加理解,在面对这些怪诞离奇之事物时,太过深入的观测有时并非是好事。无论是面对正常的现实社会,还是面对这些无法理解的怪诞离奇,他都觉得有一句古人之言是相当靠谱的——难得糊涂。

    马恩就这般稀里糊涂地回到公寓大楼下边,一路上也没有出现任何事故。他的预感没有成真,也许是一件好事,但这种被看不见的东西步步紧逼的感觉,自然不会让人好受。马恩有时也会希望敌人直接跳出来,而不是继续这种隐晦而深刻的变化。

    通往安全屋的下水道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未名而朦胧的怪异,无论是墙壁还是水中,那些若隐若现的东西依旧在追逐着他。这种不安定的环境一直延续到安全屋门口处,他检查了一下门口周边的奇特纹理图案——只有这种时候,这些纹理图案才会浮现出来。

    在确认没有更进一步的异常后,他将棺材扛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