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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惊奇先生上线

    距离婚礼越来越近,广田小姐的情绪也愈加高昂,仿佛每分钟都在发生好事。她甚至还亲自做了曲子,意图在婚礼上为来宾演奏。她一大早就在摆弄自己那把奶白色的吉他,断断续续的旋律在客厅流淌,刚洗完澡的马恩擦着头发,一如既往赤坦着身体,打开冰箱取出牛奶。

    马恩一直在观察广田小姐的吉他究竟有什么独特的地方,这把吉他的来历有点蹊跷,和吉他手中的吉他是一对。他也同样一直都很在意广田小姐的作曲,因为存在“旋律”影响的可能性。然而,直到今天,他脑海中的“旋律”都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马恩一边聆听广田小姐的演奏,一边打开电视,晨间新闻的女主播又提到了一起杀人事件。自从马恩上一次在午夜回响中逃出生天,白天的文京区就变得愈加动荡不安了。因为有政治层面的压力,相关情报的管制十分严厉,这些严重的刑事案件大都在新闻中一笔带过,起初还会播放警察的调查现场,后来则连影像都没有了,只有播报员的简略一提。

    文京区的人们虽然也在关心杀人事件,但整体情绪却因为情报管制而相对平稳。只是,通过警视正的渠道,马恩更为清楚如今文京区的状况正在急剧恶化。没有上新闻,也没有登报的案件,是已经播报的好几倍。而且,作案者手法凶残,现场的景象可谓是骇人听闻。警视正虽然仍旧处于强制休假的状态,但他能弄到一些档案的备份,其中有多起案件的现场出现了类似仪式的场景,明摆着就是邪教的手段。

    警方同样对邪教有所怀疑,然而,即便发动人手调查了东京地区所有在案和非在案的宗教组织,仍旧没有追查到明确的证据和线索。警视正按照既定的计划,以自身做鱼饵,试图钓出在文京区活动的大鱼,可是,无论是邪教还是别的什么投机派,似乎全都有着非凡的耐心和强力的手段,佐井久之往往追查到了半途就断了线索。

    一个又一个的死者,比普通人所知道的更多的死者,比警视厅的记录还要多的死者,有普通人,有嫌疑犯,有行凶者,也有不明来历的陌生人,无论是马恩还是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无法完全辨识这些死者。正如最初预料的那样,文京区聚集了太多的有心人,而他们的目的和手段各有不同,彼此之间不存在严格的统属关系,可怕而血腥的仪式在黑暗中蔓延,每个人似乎都在充当最顶级的猎食者。

    疑似已经开启仪式的邪教反而被复杂的局面掩盖了,马恩等人至今都无法确认他们的计划流程,行动手段和最终目标。这是十分艰难的局面,情报的不对称导致马恩等人无法准确地采取针对性的行动,而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运气和推测上——如果婚礼计划失败,事态会如何变化,没有人能够预料,但所有人都相信,邪教的行动绝对不会因为完成了一个既定目标就销声匿迹,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一步步将这个和平的社会逼至绝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恩的伙伴们都很有耐心——无论这种耐心是出于何种缘由——就连最为迫切的警视正都能够正视当下的不利条件,并怀有猎人一般的忍耐与坚强的意志。就马恩所知,警视正已经和领事馆的张先生达成了协议,尽管马恩并不清楚具体的协议内容,但这些天来,警视正确实放下了最后的顾虑,全心全意投入到调查之中。

    警视正虽然处于强制假期中,但仍旧可以利用自身的地位、威信和人脉遥控文京区警视厅的大多数行动和调查方向。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警视正的帮助,即便佐井久之是政府特派员,也无法及时而详尽地掌握警方的情报。

    “又死人了呢,真晦气。”广田小姐对新闻里提到的杀人事件很是不满,马恩已经听她这么抱怨过好几回了,“明明就快到婚礼了,这些家伙都不消停一下吗?警方也真是无能,这么久了都没抓到凶手。”

    “警方的反应还行吧。”马恩不得不提警视正说几句好话,“只是敌人太狡猾了,真不明白他们怎么那么能藏。如果凶手没有在案发现场留下足够推理的痕迹,警察也没有办法破案吧。”

    通过“旋律”进行仪式,通过午夜回响进行杀戮,在正常的世界里本就是难以想象的,留下的证据也是支离破碎,甚至无法用作现代刑侦断案的证据。在日岛的法律里,不在场证明实在太重要了,然而,利用“旋律”的奇妙力量,实现不在场证明却又是如此简单。

    佐井久之作为一线追踪人员,尽管锁定了好几个嫌疑犯,但这些嫌疑犯却纷纷变成了受害者,即便佐井久之亲自盯梢,也无法让哪怕一个人存活下来。佐井久之没有多说追捕情况,但马恩几次与他接触,都能深深感受到他的疲惫。佐井久之肯定参加过战斗,哪怕他从不说具体情况,但从其反应以及嫌疑犯的下场来看,他肯定没有讨到好处。

    午夜回响是一个奇异的环境,就马恩所知,自己这支队伍中,每一个能够进入午夜回响的人,并不总是能够在自己所进入的午夜回响里碰到队伍里的其他人。单独行动的人会遇到一些苛刻的环境和强大的敌人,而一旦相聚在一起,敌人就好似提前知晓,只有一些小鱼在游荡,而抓住这些小鱼根本无法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

    虽然马恩也想在婚礼前结束这不安定的局面,但实际情况是如此艰难,敌人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倘若没有他们必须出面的情况,马恩不认为他们会以身犯险。最终,马恩仍旧只能期待婚礼计划能够如期进行。

    马恩看完晨间新闻,与广田小姐温存了一会,便一如既往地踏出家门。

    马恩对广田小姐一直抱有愧欠的心态,哪怕广田小姐看起来很享受这些准备工作,而且,在强行对婚礼进行缩减后,几乎已经没必要继续忙活了。不过,面对这场婚礼,无论是忙碌还是悠闲,都并非是好事。

    即便如此,马恩也没有回头的道理。

    和队伍其它成员碰面的地点仍旧在废弃大楼,众人相聚了几次,彼此交换情报,但除了第一次之外,其它几次聚会,人员都没有来齐,毕竟各有要事。不过,马恩仍旧希望,在婚礼开始之前,全部人马能够整整齐齐。

    穿过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街道,马恩一边整理思绪,一边观察周遭的人群。尽管像是大海捞针,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抓住一些端倪。尽管过去的运气一直都不好,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当他路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不由得停下脚步。

    咖啡店的靠窗位置坐着两个女人,马恩的目力比一般人更强,所以,哪怕玻璃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他也仍旧认出了她们,正是知音爱美小姐和她的经纪人。他用强硬的手段对知音爱美小姐做出邀请,但没想到还没到婚礼当天,这两人就已经抵达文京区了。马恩当然也有在电视上关注两人所在乐队的活动状况,不过,无论是公开的报道还是花边新闻,这支乐队的活动都没什么好怀疑的地方。

    马恩顿了顿,没有靠上去打招呼。知音爱美的情况有点特别,马恩不认为将其纳入队伍中是一件好事。但是,既然她们来到了文京区,马恩会让其他人留意她们的行踪。至今为止,知音爱美和邪教的关联不仅没有被斩断,反而成为了十分重要的线索。

    马恩绕过咖啡店,向着较为幽静的住宅区走去。去往废弃大楼的路线不止一条,而这一条路线,他也曾经走过。往前不远,就是上一次和御手洗教授碰头的地方。自从上一次交流后,御手洗教授一直处于失联状态,马恩不觉得这位明哲保身的教授遇到了危险,但仍旧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为了给计划上一道保险,马恩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给御手洗教授施加了一些心理压力。即便马恩可以说出诸多大道理来修饰自己的行为,但他心中并不会因此就无愧于心。

    路过那个陈旧的电话亭时,电话亭响了起来。马恩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第一声的同时就站住脚,毫不犹豫地就进入这个电话亭中。无论什么时候,无人电话亭响起电话都不是什么寻常事。而在这种时候,马恩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只有一个。

    果然,当他抓起话筒聆听时,那个在预料之中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不是人类的发音,而是机械发出来的声音,类似的声音,马恩已经在安全屋里听过许多次了。如同老式唱片机一般的大喇叭,在他的脑海中如有人性地鼓动着。记忆里装有轮子的罐子,一边咕噜噜地冒泡,一边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充满怨气。

    即便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再碰面了,但他对这位将脑子摘出来的疯狂科学家记忆犹新。哪怕对方已经不再是人的身躯,但其神态在马恩的脑海里,可是栩栩如生,比大多数人都充满了人性的情绪与活力。

    “马恩!你这个坏小子!你又给厕所怪人灌迷汤了!”话筒那边的声音就像是尖叫一样,马恩不由得将话筒拉远了一些。等到对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才轻飘飘地打断了这位疯狂科学家的责骂:“好久不见了,惊奇先生,您还是这么有活力。”

    这位“惊奇先生”可不是马恩给这人起的代号,而是他自称的,也许在不懂行情的人听来有点自卖自夸,但知晓其本事的人,大致都会默认吧。因为,这个疯狂科学家的经历和能力,都足以称得上“惊奇”。尽管他一直藏在安全屋里不敢出来,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恐惧什么,但是,那间安全屋算是马恩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奇异,最为高科技,也最为安全严密的安全屋里了。

    而这位“惊奇先生”口中的“厕所怪人”,自然指的是此人唯一认可的好友:御手洗教授。两个性格截然不同,智慧截然不同,兴趣爱好也截然不同的两人,究竟是如何成为好友的,至今为止都是未解之谜。即便如此,马恩也毫不怀疑这两人的交情之深厚,否则也不会利用话术对无辜的御手洗教授施加压力了。

    马恩知道,自己不经过御手洗教授,想要联系到这位惊奇先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同样知道,一旦自己对御手洗教授做了什么,这位惊奇先生也定然会知晓。这个只剩下脑袋的疯狂科学家可不是一根筋扑在科学研究上,不通世情的书呆子。

    “别来套近乎。”那边的声音果然依旧郁怒,“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问题是,我没有给您惹麻烦。”马恩温和地说:“您只是被殃及池鱼而已。大致的情况,御手洗教授跟您说过了吗?我的婚礼被定在神社那边,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推辞不了。”

    “我管你婚礼在哪举办!?”尖锐的声音叫起来,“把婚礼变成陷阱,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总该是你自己决定的吧?”

    “也不尽然。”马恩的声音依旧温和,不紧不慢地说:“就算不举行婚礼,敌人也会在神社闹事呀。如果我不以婚礼为借口,神社肯定不会对我开放,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大闹一通了。所以,打扰您的不是我,而是那些不安份的邪教份子。”

    “可恶的家伙!你就会耍嘴皮子!”那边的声音虽然这么说,却稍微柔软了一些。其实马恩早就知道,一旦御手洗教授说明了来龙去脉,这位惊奇先生肯定知道其中的关要,不过,他对“旋律”有多了解,决定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尽管此时看不到这位惊奇先生的真身,但马恩依旧可以从那机械的音调变化中,听出他的情绪变化。也许是“旋律”的缘故,比过去见面时的感觉还要清晰。

    “这是事实,我可不会拿无关紧要的东西来说事。”马恩如此说到:“大家需要您的帮助,惊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