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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嫌疑人

    知音爱美小姐透露的情人小秘密在不同人的眼中有着不同的意义,她提起上原专务就面泛红光,可女经纪人却十分看不过她这副样子,哪怕自己手下的乐队确实受到了这位上原专务的恩惠。对马恩来说,假设上原专务就是邪教的一份子,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有点担心安琪儿小姐和键盘手,上原专务如今看来,可不仅仅是出入花丛的蜜蜂,他的蜂针上可是带有致人于死地的毒液。问题在于,安琪儿小姐和键盘手对这个男人的情感有多深。或许键盘手那边有点令人难以猜测,但安琪儿小姐那边,却又让马恩觉得有些古怪。

    安琪儿小姐真是那种会迷恋一个男人到痛彻心扉的地步的女人吗?马恩一点都不觉得。去年在海边小镇发生的事情就多有古怪,安琪儿小姐本身便是古怪的一环,如今她成为了上原专务的女朋友,但“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是要带上问号的。仅从直觉来说,马恩没有感觉恶意——她就好似失联已久的朋友,突然在另一个城市里遇到,得知其做着普普通通的工作,有了一个安安定定的生活,这应该是一个喜讯才对。

    马恩最不希望的就是,安琪儿小姐也被牵扯到这次事件中。

    ——果然还是需要约出来交流一下。

    马恩这么想着,对知音爱美小姐说:“上原专务和你提过安琪儿小姐和音成小姐的事情吗?”

    “那个妓女一直在音次周围晃荡,音次简直是着了魔,气死我了。”知音爱美毫不客气地说:“至于音成小姐,我听都没听过。”

    “你跟上原专务表白过吗?”马恩又问。

    “当然,我当着那个妓女的面和音次表白过。哈,谁叫那个女人不把我当一回事!”知音爱美的怨气又节节上升了。

    “上原专务怎么说?”这一次是女经纪人问的。

    “……”知音爱美充满怨念的表情就好似被捅破了气,一下子就瘪了下去。看样子结果不是很好。

    “所以,上原专务还是喜欢那位安琪儿小姐的吧。”女经纪人略带嘲讽地说:“你还真是个坏女人呢,竟然不知廉耻地甘当第三者,现在也是自作自受。”

    “我才不管,明明是我先来的!音次和我在一起那么久了,那个女人才来几个月,凭什么死皮赖脸地纠缠音次?”知音爱美愤怒地瞪着经纪人说,“而且,音次虽然没有回应我的表白,但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不提那个女人的事情,这就证明他的心中还是有我的。他只是被那个妓女迷惑了!”

    女经纪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笑都笑不出来了,能说出这种话来,在她眼中,知音爱美也算是在爱情的迷毒里病入膏肓了。她见过不少这种一恋爱就不认道理的女人,她也最讨厌这样的女人,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的女人,可知音爱美就是她自己选择培养的——真是自作自受,她第二次这么想了。

    “所以,上原专务和安琪儿小姐才认识几个月,他没提过是怎么和安琪儿小姐认识的吗?”马恩问。

    “好像是在风俗街那边。”知音爱美虽然用了“好像”这个词,可语气却很肯定,“音次也是男人嘛,我不在的时候,肯定也要解决生理问题,憋坏了可不好。我是不介意他去那种地方了,但是,那个妓女竟然趁虚而入,真是该死!”

    “所以,你很肯定安琪儿小姐是个妓女?”马恩这么说到。

    “和几个男人亲亲我我,又是在风俗街那边乱逛,能有什么好货?”知音爱美一脸鄙视地说。

    “是怎么个亲亲我我?”马恩继续问到。

    “就是……就是……”知音爱美反应很快,即刻就要描述,可“就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皱起眉头,“反正就是和几个男的很亲密的样子。”

    “有多亲密?去旅店开房了?”女经纪人没好气地说:“其实你也说不出来吧?你就是先入为主,个人偏见。”

    “才不是,她身上那股臭味,我一下子就能闻得出来!”知音爱美激动地说:“我没骗人,她身上真的有股味道!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味道?”女经纪人哼笑两声,摇摇头。

    不过,马恩知音爱美的说法有点上心。毕竟,知音爱美也许不自觉,可她确实和常识中的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也实际上与“旋律”走得很近。如果知音爱美能够察觉到某些不同寻常的情况,马恩也不会觉得奇怪。接触过怪诞离奇之事物的人,总是对这类事物有比平常人更强烈的敏感。

    “是大海的味道吗?”马恩旁敲侧击地问道,“还是医院的味道?她的工作是处理死者的后事,可能会经常接触消毒水。”虽然他这么说,但他却又并未亲自嗅道任何异常的气味。

    “不,肯定不是大海的味道,也不是消毒的味道,不是沐浴露的味道,不是化妆品的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知音爱美似乎很难形容这种味道,但这种味道让她觉得十分烦躁,让她下意识抗拒,甚至有点害怕,“我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闻不到,那味道虽然很淡,却让人印象深刻,和别的气味截然不同。我没办法具体说明,我找不到相似的气味。也许……是男人的味道?”

    她这么说的时候,明显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所谓的“男人味道”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比喻。

    女经纪人看起来听懂了这个描述,她的心情糟糕透了,知音爱美的事业可刚刚才起步,她总觉得自己的管理已经很好了,可现在看来,大概还要再严厉一些。

    马恩倒是很平静,哪怕知音爱美的描述充满了恶意和歧义。安琪儿小姐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新生活,知音爱美小姐可以肆无忌惮地抨击恋爱对手,这都是私事小节,马恩并不怎么在意。过去他和安琪儿小姐有过一段莫名的露水之缘,但马恩从未将安琪儿小姐视为交往的对象——马恩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一夕之欢的来龙去脉竟然没什么记忆了,那件事情让他后来吃了不少苦头,被嘲讽也是活该,可自己的下意识也在逃避吗?马恩觉得不应该,他知道自己能够承受着这些错误带来的痛苦。

    ——安琪儿小姐……

    安琪儿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性?马恩忍不住浮现这个念头,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了解对方,也愿意做对方的朋友,可仔细想想,对她本人的印象却又有些模糊。马恩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但他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妥。毕竟呆在海边小镇的日子才几天时间,和安琪儿小姐接触的时间更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有底气说了解对方呢?

    即便如此,马恩还是觉得,安琪儿小姐是自己的朋友。

    他的内心没有波澜,思绪电闪而过,也没太多疑惑的地方。他又朝咖啡里扔了几块糖,用勺子缓缓搅拌起来。

    “我和安琪儿小姐是朋友,她的过去有些难言之隐,但我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很正常。”马恩这么对知音爱美说。

    “真的?她真的是妓女?”知音爱美的眼睛好似亮了起来,“马恩先生,你答应过的,跟我说说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不会随意在朋友的背后嚼舌根。”马恩摇摇头,平静地说:“我能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所以,安琪儿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人?”女经纪人也忍不住问道,因为这些事情总是避不开那位安琪儿小姐的,她想要知道关于对方的更多情报,“是好人?还是坏人?啊,真是失礼了,既然是马恩先生的朋友,当然不会是坏人。我只是想要知道这位安琪儿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应该尽早和上原专务结婚才对。”

    “喂!”知音爱美鼓起腮帮,恶狠狠地瞪了女经纪人一眼,可女经纪人却只是撇了撇嘴。

    “安琪儿小姐的事情,还是由她自己决定比较好。”马恩笑了笑,说:“知音爱美小姐的私事,我本来也不应该过问的,但毕竟是我和雅美的婚礼,而且我还是推荐人,所以,我希望知音爱美小姐能够做到最好,别让我丢了面子。”

    “放心吧,爱美一定没问题的!”女经纪人如成竹在胸般保证道,“是不是?爱美。”

    “对,对对,我没问题的!”知音爱美连忙说:“马恩先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马恩这般说着,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咖啡,“记得婚礼时间,请早点过来。”他觉得自己放的糖似乎太多了。

    知音爱美和女经纪人连连点头应是,一同起身。女经纪人准备结账,却被马恩拦下来了,他说过自己请客,就不会食言。之后双方在店外又客气了一阵,才彼此告辞。

    从知音爱美得到了重要的消息,马恩当然要和队伍里的其他伙伴分享这个及时的情报。上原专务是否有邪教背景,可不是由他说了算,假设他真的是,也已经将键盘手蒙在鼓里,马恩对键盘手能否挣脱这张感情的巨网不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不过,警视正和佐井久之或许能够查到点什么。

    更重要的是上原专务的反应,马恩不清楚他会不会因为这次的突然碰面,针对性做出一些行动。马恩同样不确定,自己的情况有多少已经暴露。但他十分肯定,上原专务有极大可能,已经从知音爱美那边知晓自己的部分情况,而今天的对话也应该瞒不过他。

    那么,在婚礼之前,上原专务会做些什么呢?当他看到登报的仪式品时,是否会有更加激烈的反应呢?马恩多少还是希望,上原专务真的做出一些事情来,将矛头指向自己这边。他觉得,自己应该尽早将安琪儿小姐约出来叙叙旧。

    马恩走进电话亭,投入硬币,拨上号码,没有让他多等,警视正的声音便从话筒中传来:“你好。”

    “我是马恩。”马恩说:“xx公司的上原音次专务,希望你查查这个人。”

    “他有什么问题?”警视正的声音严肃起来。

    “他和音成小姐见面了,同时也曾经是仪式品‘被诅咒的手稿’的持有者。”马恩说:“是他培养出知音爱美,并将手稿转赠给她。”

    “……你怀疑他就是教唆音成小姐的那位可疑线人?”警视正问到,继而又说:“你在跟踪音成小姐?”

    “我只是偶然在路上看到音成小姐而已。”马恩如实回答。

    “……尾行女性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警视正的语气严肃又略有调侃,没等马恩解释,就说:“我会和佐井展开调查,他的嫌疑确实很大,说不定我们能有突破性的进展。需要告诉兰波小姐和音无先生吗?”

    “我觉得这是您的工作,警视正大人。”马恩毫不客气说完,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又顿了顿,说:“还请多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警视正很爽快。

    “安琪儿,她也许现在还用这个名字。”马恩掏出名片,将工作和电话如实转述,“我想知道她来到文京区后的情况。”

    “这个女人是?”警视正有些怀疑。

    “只是我的朋友,但有一段时间不见了。”马恩顿了顿,又说:“她如今是上原专务的女朋友。”

    “……广田小姐认识这个女人吗?”警视正的语气又有点不正经了,马恩总觉得这位警视正其实对这类八卦很敏感。

    “她就是我和雅美去年旅游时交上的朋友。”马恩平静地说:“雅美当然知道,我打算让她们聚一聚,不过,你知道的,女人那边的事情很麻烦,我希望从你这边知道一些情况。”

    “那倒是没问题。而且,既然是嫌疑人的女友,确实需要调查一下。”警视正的语气变回正经的模样了,“不过,如果她真的有问题,还希望马恩你能秉公处事。”

    “如果你能抓到证据的话。”马恩有些暧昧地回答道:“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她已经死了。”

    “死了?”警视正有些愕然。

    “她还活着,我当然很开心,我是她的朋友,但我也是一个调查员。”马恩扯了扯深红色的领带,“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你也要小心一些。”

    “朋友吗?马恩你的朋友都没有一个好相处的呢。”警视正喃喃自语般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如果她是清白的,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她和上原专务只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马恩顿了顿,才说:“就将她交给我负责好了。”

    “也许广田小姐不会同意。”警视正的回答有些不情愿,“我会让佐井盯住她的。”

    “那佐井久之可真是辛苦了。”马恩没有反对,“那就麻烦你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警视正确认道,“我这边已经开始布置了,今天的晚报就会有你和广田小姐的婚礼信息。不过,我听说,广田小姐那边也同样有了相关的布置。”

    “我们的宣传和雅美的宣传,可不是一回事。”马恩没什么意见。

    “也对,那就这样吧,你也小心点。”警视正说完就挂了电话。

    马恩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毫不迟疑地前往神社的半山腰。大脑袋那边的事情也需要尽快办妥,今晚如果能够进入午夜回响,说不定会有不同以往的情况发生。马恩知道,自己必须在夜晚到来前做好准备。午夜回响的异常越来越危险,上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就是最好的警告。

    不过,反过来说,任何敢进入这个午夜回响的人都需要面临同样的危险,这是很公平的环境。在这种险恶又公平的环境中,人数也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