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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双子吉他

    对神社里发生的事情,众人交流一阵后再度陷入沉默之中。现在大家没有别的好去处,也似乎没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了。被困在山中,只能等待这次午夜回响的结束。没有人希望再发生别的变故,此时有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

    雷特的情绪不太稳定,虽然苏醒过来了,但寡言少语,就连哈姆试着与之说话,都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众人希望能够从雷特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但哈姆坚决阻止了,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哈姆还守着雷特,那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棺材的情况如何?”马恩掏出“抽不完的香烟”,给众人发了一圈,最后递给佐井久之,帮他点了烟,一边问到。

    “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佐井久之坐在棺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脸惆怅的表情,“警视正真幸运啊,没有进来。”

    “我也这么觉得。”马恩看了一眼黑衣人和一二三号,又问到:“你和他们谈妥了?”

    “谈什么?”佐井久之一脸苦笑,“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

    马恩没有其它话可说,他不觉得佐井久之说了真话,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日岛和大陆的政治关系,是由政府决定的,他自己只是一个注定要被开除国籍的人。

    在马恩身边,吉他手调试着吉他。在马恩看过去的时候,他好似注意到了,也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马恩肩膀上的吉他箱子好一会。但他没有问,马恩也没有多提。直到乌克兰女人注意到了,便问道:“马恩,你也会弹吉他?”

    “不,我对吉他没什么研究,只会弹几首钢琴曲。”马恩温和地说:“这把吉他是我未婚妻的,因为要进入午夜回响,大家也都有乐器,所以我就带进来了。结果,一直都没能用上。”

    “你的‘旋律’很古怪。”哈姆插话进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过诸多波折,他现在也不在马恩之后加“先生”之类的敬称了,“可能这就是我觉得不好的地方。古怪的‘旋律’会带来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接触‘旋律’的时间还太短了,没办法如你们这样利用旋律。”马恩好似有些羞愧,压了压深红色的礼帽。他的背影有些孤单困惑,吸着烟,淡淡的烟雾升起,很快就随风散开。

    “能够让我看看吗?”乌克兰女人问道,她说的自然是马恩的吉他。

    “啊,可以。”马恩一边说着,也没有多做推搪,将奶白色的吉他从吉他箱子里取出来。顿时就见到,乌克兰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多久,其他人围观上来,不是疑惑就是震惊。其中最为惊诧的,莫过于吉他手和键盘手了。

    “这,这是——”乌克兰女人紧抓着吉他柄,猛然抬头盯着马恩,“这把吉他是从哪来的?”

    马恩对这些人的反应并不是全然不知,不过,乌克兰女人的情绪比他预料的还要剧烈,其背后明显还有别的故事。

    “我也不清楚,是我的未婚妻买回来的。”马恩平静地说,“这把吉他有什么奇怪吗?”

    “买回来的?这怎么可能……不,不,也许就是买回来的。”乌克兰女人喃喃自语,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有些悲伤。另一边,吉他手和键盘手的表情还没从凝固中解冻,两人一直盯着这把奶白色的吉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讲故事吗?”马恩坐在台阶上,并不在意吉他手在这些人手中,“现在还有挺多时间。”

    “故事?”乌克兰女人依旧喃喃自语,轻轻拨动琴弦,但似乎发现音不准,便调节了一下琴柄,良久后才说:“以前我就说过吧,我来这里,是因为有同事在调查了音成大悟的事情后,就失去了音信。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留下的资料里,就有这把吉他的照片。马恩,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在哪里买到的吉他吗?”

    马恩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吉他手和键盘手身上。这两位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吉他手更是浑身发抖,似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拼命忍住,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撇过头。马恩看到了,两人的眼神是如此复杂,交织着回忆与痛苦。毫无疑问,他们认出这把吉他了,但却不知为何,没有凑近多看几眼。

    马恩对广田小姐的活动所知不多,也确实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到这把吉他的,对吉他本身的故事也不了解。不过,他所知道的情报,以及众人的表现,多少能让他推测一二。如果一如猜想那般,吉他里的故事,兜兜转转,还真是充满了巧合,又仿佛是命中注定。

    广田小姐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因缘际会中,总有一些线索让人觉得,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在操控着一切,摆弄着世人。马恩虽然一直在关注,也会感到莫名的古怪和危险,但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自从马恩接受了广田小姐,就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要承担这些怪诞离奇的因缘。

    而且,这些突然冒出的缘分,放在具体的事件里,也并不总是坏事。马恩不清楚,这把奶白色的吉他有什么意义,又会起怎样的作用,但肯定不是毫无用处的。

    “结弦大哥,这把吉他和你的吉他挺衬的。”马恩主动开口道。

    “……”吉他手摆弄着自己的吉他,一言不发。两把吉他一黑一白,哪怕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光看外表,也能判断出来,两把吉他虽然涂装不同,但却有着更多相同的特征。

    “这是音成大悟的吉他。”键盘手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回响。这个时候,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姿容颓丧的雷特也不由得抬起头,注目在这两把吉他上。

    “音成大悟的吉他,和音无结弦先生的吉他,是一对。”乌克兰女人一直在奶白色的吉他上调音,渐渐能够弹出一些简单的旋律来,当然,她的技巧相比吉他手的技巧,差了几里远,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哪怕只是弹奏单音,也依旧可以分辨出音色的不同。

    听闻音成大悟这个人名,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键盘手身上,期待她能够说更多。但键盘手没有如众人所愿,再次闭紧了嘴巴。比起键盘手,更直接的当事人应该是吉他手,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包括刚入队不久的黑衣人、一二三号和哈姆雷特。

    “我听说过音成大悟。”哈姆平静地说:“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午夜回响行走者吗?”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黑衣人怪叫起来,“你都来到文京区了,还不知道里边的缘由?音成大悟可是这次事件的直接关系人……虽然他已经死了。”似乎又觉得自己说话太直,连忙对吉他手解释道:“抱歉了,音无先生,我这人就是口不择言,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原谅。”

    马恩、佐井久之和乌克兰女人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这几个同行,知道的事情还真多。他们从未将吉他手的身份透露出来,过去那么多年,吉他手也和原来的他有了一些改变,加上邪教的隐瞒,如果不是针对性作过调查,恐怕是不清楚这些故事的。

    “你知道我?”吉他手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手中的吉他,看向黑衣人。

    “音无结弦,来到文京区的午夜回响者,肯定都会知道一些吧?”黑衣人不以为意,“我们也不是故意冲着你来的了,基本上还是邪教的仪式,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是第一次仪式的关系人。我之前没见过你,所以一开始也不能确定,但仔细想想,就能把许多细节联系起来。”

    随后,他看向键盘手,也说出了她的名字:“音成天幸,也是第一次仪式的关系人。你们两个的特征其实都挺明显的,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音成小姐在‘旋律’上,走得比音无先生更远。”

    “……”键盘手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就见这黑衣人故作惊吓,发出呜呜的声音,“音成小姐,我们是队友吧?我可不想找麻烦。好吧,我不说话了,闭上嘴巴。”

    黑衣人作势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音无先生,你不打算看一下这把吉他吗?”乌克兰女人主动将奶白色的吉他递给吉他手,“你应该也找了这把吉他很久吧?”

    吉他手闭上眼睛,陷入回忆当中,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但他最后还是没有拒绝,看向马恩,见到马恩点头后,才接过奶白色的吉他,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他寻找这把吉他已经很久了,本来也有想过,这把吉他会在邪教仪式中出现,却没想到,竟然会在马恩手中。不管其中有多少巧合,但在他看来,必然的因素更多。最初念念不忘,可实际再次见到实物,他又无法说清自己的情绪与想法,百般纠结,又依依不舍。

    他本来想要将这把奶白色的吉他拿回来,但是,落在马恩手中,又觉得并非是坏事。他的手掌在吉他表面摩梭着,过去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又涌上心头,酸甜苦辣的滋味就好似麻木了他的舌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也为这把吉他调了音准,一开始有些陌生,但几下后就利索起来,当他挑动琴弦的时候,音色明显比乌克兰女人弹奏时更加圆润生动,就好似那琴音飘浮起来一般。他弹奏起来,不是自己创作的那首《北极光》,而是更加简单的乐曲,同样是几个声调的往复,但众人都未曾听过。

    “这是我和哥哥见面之前创作的。”吉他手的声音伴随着乐音流转,“很幼稚,但怎么都忘不掉……其实,哥哥和我最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吉他手这么说到:“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不过,我们本就很多年不见了,多出来一个弟弟,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麻烦吧。”

    “但你们终归是兄弟,而邪教毁了他。”乌克兰女人平静地说:“我知道,这把吉他也是当时的仪式品之一。”

    “也许吧,那又如何?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我就只会弹吉他而已。”吉他手的脸上终于浮现了解脱的笑容,“我的哥哥也只会弹吉他。”

    “你不想在仪式上弹奏你的音乐吗?用你哥哥的这把吉他。”乌克兰女人直截了当地问道到。

    “你说错了,这把吉他已经不是我哥哥的了,是马恩的,也许是他未婚妻的?但肯定不是我哥哥的了,既然人已经走了,就不应该让他回来。”吉他手若有深意地说:“我已经有自己的吉他了,我会演奏,但只用我自己的吉他。”

    说罢,他停止弹奏,毫不犹豫地将奶白色的吉他交还给马恩,对他说:“马恩,有兴趣和我学吉他吗?”

    “当然。”马恩毫不犹豫地说,“我对音乐,还是有那么一点天份的。”

    吉他手笑起来,他可不这么认为。但是,他一直觉得,音乐的学习和创作是一件既痛苦又快乐的事情,而深入其中的人,必然能够找到快乐。他放下音乐已经很久了,再次捡回来的时候,发现对音乐人的事情已经不再如过去那般执着,反而对自己的音乐有了更高的追求。只要有人想学,无论资质如何,都会让他觉得高兴。

    “两把吉他一起演奏的话,说不定在仪式上会有什么惊人的效果。”黑衣人突然说:“你们就不担心,这两把吉他,本就是仪式所需?在仪式上加入器乐,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在大多数仪式里,音乐都占据了极大的比重,更何况在午夜回响里,任何与‘旋律’有关的动作,都会带来相应的影响。如果你们真的打算在仪式上演奏吉他,那还真是要多考虑一下。”

    黑衣人的说法,马恩也有考虑过,但会仪式的影响是好是坏,他却是不能肯定。因为,仪式的音乐,总是用特定的形式去表达特定的意义。而这把吉他弹奏出来的,自然只会是他自己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