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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合众连横

    房间里的情况有些让知音爱美小姐为难,但如果大家的想法都和她不一样,她也只能接受了。不过,得到其他人的解释后,她多少也明白,这种不合情理的场面似乎也并非完全出自恶意,只是她觉得以这种方式表达的善意有点儿令人难以接受。

    无论如何,众人只能等待。他们随时可以出门,但既然巫女鹫峰红苑是那样严肃的态度,又是在这么一个古怪的神社里,他们也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四处乱跑。

    听从警告,遵守规矩,对房间里的众人来说,也不过太过困难的事情。他们拥有一定的自我克制力,不过,这种场合未免令人想起电影里的情节。

    “恐怖电影里,不听劝告的人一般都是第一个被干掉的吧?”为了打发时间,知音爱美小姐又自个儿扯起话题来:“和现在的感觉好相似呢。”

    “啊——!”经纪人小姐突然看向窗边低呼一声。知音爱美小姐的身体绷紧了,几乎要跳起来,她朝那边看去,却发现窗外依旧春光明媚,除了庭院的风景之外什么都没有,她依旧紧张地问:“什么?有什么在那里?”

    “什么都没有,这是恶作剧。”经纪人小姐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患上了好动症吗?怎么一刻都停不下来?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要死啊你!”知音爱美小姐幽怨地拍了一下经纪人的肩膀。

    “别闹了,大家都觉得你就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经纪人小姐笑起来,“平日里可没见过你这么吵闹过。你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呀?”

    “都,都有吧……”知音爱美小姐含糊地回答着,突然顿了一下,说:“巫女小姐过来了。”

    “嗯?真的?”经纪人小姐半信半疑地看向窗外,可外边连个人影都们没有,就在她露出一脸“被骗了”的表情时,房间里的其他人也转了一下姿势,齐齐看向门外。

    巫女鹫峰红苑就站在门口处,经纪人小姐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她根本弄不清楚,这位巫女小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对方理应路过窗外,才能抵达门前吧?走路的时候也应该发出脚步声吧?但这些预兆,她都没有发现。

    然而,她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就只有自己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都是知道的。她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开口问道:“巫女小姐,马恩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还在准备中,但你们不是想要去见今天的新娘吗?”鹫峰红苑这么对众人说:“在去见新娘之前,你们也要做些准备,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做。”

    众人多少已经相信了,这位鹫峰红苑就是如今神社里唯一的巫女,也意味着她全权代表神社的态度。既然之前已经决定遵守这里的规矩了,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就等着鹫峰红苑把要求说出来了。

    “第一,诸位客人带来的东西都不能带过去。第二,你们要换上神社准备好的衣服。”鹫峰红苑这么说着,捧着一叠衣物走进来,又从中分出男女的款式,放在桌子上,“本来是应该要净身的,不过,今天人手不足,就暂且略过吧。”

    “如果需要净身也没有问题,只要告诉我们哪里有沐浴的地方就行了。”在聆听了莫名的声音后,精神就一直蘼蘼不振的雷特抢先说到。哈姆也没有拒绝,一直盯着鹫峰红苑的脸看。

    鹫峰红苑的视线没有任何躲闪,黝黑的瞳孔好似浑浑蒙蒙,让人怀疑是不是戴了美瞳,让人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情绪。半晌,她冷淡的声音响起来:“抱歉,客人,现在神社人手不足,实在无法提供更多的服务。”

    哈姆雷特两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和鹫峰红苑杠上了,双方对视了一阵,谁也不肯让步。就在其他人都在观望的时候,知音爱美小姐鼓足勇气打起圆场,怯生生地说:“还是算了吧,大家都很为难,各退一步如何?这里可是神社呢,争吵起来会打扰神明大人的。”

    她这一说话,双方对峙的气氛就好似裂开的镜子一样,好似发出了声音。雷特皱了皱眉,目光从鹫峰红苑身上转开了,但脸上阴云密布,有一股让知音爱美小姐感到奇怪的忧虑。可是,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绪。哈姆低声发出“嘁”的一声,佐井久之也在苦笑了。他们的反应无不让知音爱美小姐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马恩先生什么都没说吗?”她急中生智问道。

    “……马恩先生说,请大家遵守神社的规定,如约完成婚礼。”鹫峰红苑看向知音爱美小姐,轻轻行了个礼,“本来我是不想这么说的,毕竟这里是神社,就算有不相信神明的人,也请尊重我方的礼节规范。”

    “哎呀呀呀——”知音爱美小姐诚惶诚恐地连连摆手,“我们一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对吧?”她求助般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小姐也是苦笑,替知音爱美小姐向众人行了个礼,说:“我家爱美还不太懂事,如果有说错话了,还请大家见谅。”

    知音爱美小姐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依旧觉得刚才的争吵既没有意义也没有礼貌,她一听到经纪人小姐这么说,表情也不快起来。即便如此,也就在心底哼了一声。

    “入乡随俗嘛,入乡随俗。”佐井久之率先拿起一件衣物,对众人说:“我也觉得知音爱美小姐说的不算错,我们还是客随主便吧。”

    乌克兰女人,吉他手和键盘手两人都没二话,各自拿了适合自己的衣物。知音爱美小姐连忙快步上前,将自己和经纪人的衣物都拿了过来,又睁大了眼睛看向哈姆雷特两人。虽然她不觉得这两位是坏人,也已经明白他们也是为了邪教而来,算是目标一致的同伴,可无论如何,她都不适应对方那刺猬般的态度。尤其是哈姆,她能隐隐感受到,那人有一股不信任感是针对马恩先生和巫女小姐而去的。

    可是,无论马恩先生还是神社的巫女小姐,都只是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就非得被人鸡蛋里挑骨头呢?

    巫女小姐没有给这两人好脸色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就连她也感受不到对方没有半点尊重的态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针对和质疑在其中。首先不尊重他人的是他们才对,既然如此,又怎能要求别人给他们好脸色呢?

    ——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神社里只有巫女小姐一个人,觉得她好欺负吧?

    知音爱美的小姐里突然晃过这个念头,同样是年轻女性的她就不由得同仇敌忾起来。

    “抱歉,他们没有恶意的,请问我们该在哪里更换衣物呢?”知音爱美小姐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了。之前不是被无视就是被冷嘲热讽,她知道自己大概做错了一些事情,但现在更觉得,自己和巫女小姐太过年轻,很可能被这些人贴上了一个不太好的标签。

    她是不太能理解他们之前说的那些事情,但无论如何,她都想要自己主动起来,去面对和处理这些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不再让步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在自己的舞台上独当一面,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客人的表情很好呢。”鹫峰红苑第一次在客人面前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她再一次对知音爱美轻轻点头,就像是在感谢她的支持,又对众人说:“请诸位跟我来。”

    知音爱美小姐二话不说就紧跟在她身后,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经纪人小姐又在抹额头了,她觉得有点心累,但她也不想阻止,在她看来,知音爱美现在的变化,比对这些陌生人唯唯诺诺更能锻炼自己,也算是好事吧——希望如此。

    “哦,两个在成长的少女,真是令人心跳加速。”乌克兰女人好似完全不被这股难堪的气氛困扰,她主动拉住键盘手,招呼着经纪人小姐,“我们也快去吧,大家都是女人,就别跟这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较劲了。”

    这下子,女人都往内间去了,剩下的男人们也知趣的没有跟上去——很明显的道理,男女是需要分开更衣的。那位巫女小姐之前说的“诸位跟我来”也变了味道。

    “哎呀,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我们都被嫌弃了。”佐井久之虽然这么抱怨般说着,但嘴角依旧带着往日那种看起来十分稳重的笑意,语气也没有任何揶揄嘲讽的地方。

    “你不想被嫌弃就跟进去呀,看她们怎么说?”哈姆不屑地撇撇嘴,“收起你的营业性笑容吧,你不觉得脸皮很僵硬吗?”

    “不,我没感觉。我的笑容发自真心。”佐井久之完全无视了他的嘲弄。这笑容究竟是不是伪装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另一边的吉他手竟然已经脱光了衣物,只剩下一条内裤,开始穿上神社提供的衣物了。哈姆雷特和佐井久之三人见了,也连忙脱掉自己的衣服。

    “你的动作好快啊,弹吉他的先生。”佐井久之说,“是音无结弦先生,对吧?哎,我知道你不说话,没关系的,这里都是接触‘旋律’的人,对你的声音还是有点免疫力的,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哈姆雷特两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们知道这位吉他手先生深入“旋律”的程度已经很深了,但又觉得没有那位键盘手小姐那样濒临临界点,自忖还是可以应付的。

    “我觉得你们的精神绷得太紧了。”吉他手开口了,这一次,他没有特意做什么,但依旧让人觉得,那是一首“旋律”流入了自己的心中。但和前几次刻意用“旋律”来表达不同,这一次可以清晰分辨出来是“人的声音”。

    “也许吧,但我觉得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佐井久之沉重地说:“那位知音爱美小姐有点不一样……你们都感觉到了吧?我昨天才和她们接触,想要聆听她们的‘旋律’。但是,什么都听不到。”他摇摇头,又说:“马恩先生很看重她们,认为她们是受害者,我虽然不太清楚是不是还有别的情况,但我相信马恩先生的话。”

    “我知道,你一直都听那位马恩先生和警视正的。”哈姆顿了顿,说:“我对警视正和你都比较信任,但是马恩先生?”他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我觉得他和那个黑衣人一伙,都不应该太过信任。你现在的信任有点过了,警视正才是你真正的同伴吧?但是,就连警视正先生看起来也对那位马恩先生青睐有加。”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对马恩先生有这么大的成见?”佐井久之疑惑地看过来,“我知道马恩先生的做事方法不免被人诟病,但他成功维系了我们这个团体,你喜欢那些手段也好,不喜欢也好,都不能否认,除非你能拿出更好的办法——不过,明显你无法做得更好,否则现在这支队伍的话事人应该是你才对。”

    哈姆沉默下来,他当然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位佐井久之先生又没有经历过他和雷特的那些事情,怎么知道其中的诡谲和凶险?自从在三丁木公园发生了那些事情后,他觉得质疑马恩先生的理由已经足够充份了。

    只是,当时的事情算是木已成舟,再去追究也没有意义,但这并不代表那位马恩先生完全无害。哈姆已经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参与到这次事件里了,当初自己和雷特就不该贪图可能存在的利益而跑到文京区来。看看队伍里的人和这次事件的联系吧,而他们两个本来是和这些事情毫无关系的。

    从关联性上来说,只有他们两人才算是真正的“无辜者”。能把“无辜者”当成棋子摆上棋盘,这可不是真正的“正义者”能做的事情。在哈姆眼中,那位马恩先生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直的英雄人物。那人的手段太驳杂了,政治手腕更是纯熟,杀伤性太阴损了。

    这位马恩先生自称是“老师兼职作家”,哈姆就想说一声“放屁!”

    简直恶臭,臭不可闻。

    “先说好了,如果你不配合马恩先生,我实在无法站在你们这边说话。这样分裂队伍,我也会很为难的。”佐井久之拍了拍哈姆的肩膀,“知道我们日岛人是怎么做事的吗?要不争当头人,要不服从集体。这是很死板的规矩,但我们能生存下来,就证明其中道理并非一无是处,不是吗?哈姆,你得先活着取得真正的胜利,才能开口说其它的事情,否则你的话能让谁听到呢?”

    “……我知道。”哈姆沉闷又无奈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