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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们在鬼门关观察了许久,那两个守门的狱卒拿着兵器走过来,他们丑陋的样子把我吓得半死。这两个狱卒用怒气冲冲的口吻问我们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溜达!这里可不是活人来的地方,你们知道吗?我的两位爷爷都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好像他俩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似的。我新交的朋友都呲牙咧嘴地作出发怒的样子,我知道它们想狠狠的咬这两个丑陋的狱卒,但狱卒毫不畏惧地走过来,用可怕的目光打量我们这些幽灵,他们观察了良久,才察觉出我们不是活人,是幽灵和鬼魂,因此,这两个可怕的狱卒就奸笑地说:原来你们是孤魂野鬼啊!这个地方很欢迎你们这些幽灵呀!你们快进去吧!……

    我看着这两个丑陋又可怕的狱卒脸上露出奸诈的表情时,我就知道一进那个鬼门关,肯定凶多吉少,有去无回,这不是明摆着鸿门宴吗?就像当年的刘邦被项羽骗到他的兵营里,想杀死他,可刘邦乃是真命天子,西楚霸王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无援兵,二无猛将,只有两个风烛残年的老汉和一群、只会汪汪叫的流浪狗,如果,这样手无寸铁地进入鬼门关的话,八成的九死一生和一去不返啊!

    我尽管是心中犹豫和害怕,但还是跟我两位爷爷进去,我的那些伙伴们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了,好像它们是我的部下。一进鬼门关我们便会看到一切悲凉的景色,也许这是第一层地狱吧。有几十个赤裸裸的女鬼和男鬼在那边用绳索捆在那株滴满人血的木桩上,如同即将宰割的小羊。有几十个可怕的狱卒拿着寒光闪烁的剪刀,走过去脸上露出邪恶而令人畏惧的笑容,说:“请把你们的舌头给我伸出来——快点!”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这些人吧!我们知道错了……”那些鬼魂哭泣地说。

    “嘿嘿……你们还敢在这里求我们放过你们,若不是你们在人间油嘴滑舌的害人,怎么可能在这里让我们割舌头呢?”其中的一个狱卒奸笑地说,“这是你们自食恶果,可别怪我们了!”

    “冤枉啊!冤枉……天大的冤枉啊……”那些捆在木桩上的鬼魂异口同声地喊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是有人在我们背后拿刀子逼得我们干的,要是我们不听他们的话,会死在在那帮杀人不眨眼的人的手上……”

    “你们这些油嘴滑舌的鬼魂,既然在这里说谎骗我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狱卒其中的一个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知罪必犯,罪加一等。来人给我把这些人的舌头剪掉以后,又把他们押到前面的铁树地狱里去,好让他们这些不知悔改的人知道痛改前非的这句话。”

    “且慢各位!且慢……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秃头爷爷走过去地说,“以我所知,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容纳他们的环境和养育他们的父母的舛错啊!”

    “你是何等人士,竟敢在此撒野!”那个狱卒用敌视的目光看着秃头爷爷地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懂教育人的方法。”秃头爷爷庄严地说,“以武治人,不如以德治人。人都有一颗痛改前非的心灵,你们若是既往不咎的饶过这一次,他们会好好为人。”

    “这些鬼魂早就没有纯洁的本性了,若我们放过他们这一次的话,他们还会有下一次害人之心,这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那个狱卒晃晃手中的剪刀地说,“这些鬼魂还算是轻刑的,前面还有变本加厉的重刑呢!你们是善良的幽灵,我们地狱修罗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因为,这里只惩罚恶人不惩罚好人。你们这些善良的灵魂去前面观察一下吧!”

    我们离开第一层的地狱,又慢悠悠地到达第二层的铁树地狱时,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哭了,宛如我看见这世上最残酷的一幕。我的眼前载满长着刀剑的铁树,看上去锋利无比,它们反射着寒光刺得我的双眼发痛。刀光剑影的铁树上挂满血淋淋的鬼魂,就像剥了皮的小羊一样。在这一排排的铁树上,有的鬼魂在上面挣扎着,他们赤裸裸的身体被戳在寒光闪烁的刀剑上,从刀剑刺破的缝口里流出鲜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的血滩中,宛若是无数的小雨点落在池塘里溅起许多的水花。此刻,我心如粉末,剜心裂胆,可怖得失了魂似的。我以前觉得人间是可怕的、是悲怆的、是痛苦的,然而,我现在才知道人间并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这里是三界之中最痛苦、最可怕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佛经中的阿鼻地狱。还比如什么地狱,这里基本就是受苦受难的折磨人的地方。虽然,这世间尽管是这么不公,但是,我相信知足常乐的人总会少点忧愁和痛苦。因此,我们要用快乐的心情去面对悲怆,这样才能一生幸福的度过。佛经上说: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地狱,所谓的阿鼻地狱是人类内心的牢房,当人们忧愁而失去理智的时候,心里自然会出现一个地狱修罗,把你往死里折磨。其实,悲怆和痛苦是自己造成的,而懂得快乐的人就不会坠入地狱。一个人心理不好,那他永远就是失去方向和没有灵魂的人,根本不懂得其人和亲人的关爱,只会疑神疑鬼的想,别人是否占他的便宜了吗?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前世是苦命的农民,是一辈子被人欺负的人啊!”被两个狱卒押着走的鬼魂苦苦央求地说,“阎王爷呀!阎王爷……阳间里的人们说你是阴间的包青天和海青天啊!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颠倒黑白的昏官,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这个世道不公呀!天理何在?”

    “嘿嘿……谁让你害死你的妻子呢?这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可怪不得我们了哦!……”鬼魂左边的狱卒笑着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呢?”

    “啊!狱卒大人呀……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只知我的罪过不知我的苦衷啊!”那个鬼魂用极为悲怆的口吻地说,“我那个臭婆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常常背着我去偷男人,甚至还把我爹妈往死里打哩!你们说说这样的媳妇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她活着只会偷男人,只会欺负我爹娘,还不如死了到惩罚淫妇的毒蛇坑里呆着去。”

    “你媳妇长得那么美丽,姱容修态,简直像天上的仙女啊!”另外一个狱卒说,“说吧,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气,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妻子啦?唉……真是红花插在牛粪上啊!我在这阴间当了几千年的狱卒了,一直都单着,没有一个女鬼看上我,就连孟婆那个老太太见了我躲着我。唉……我可是阴间的大富翁,怎么没有一个喜欢我的人呢?唉,真搞不懂感情上的一丝一缕,更搞不懂女人的那颗芳心。”

    “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个鬼魂笑嘻嘻地说,“狱卒大哥啊,您看那边的毒蛇坑里花姑娘多得很呀!请您赶快去泡妞吧,不要在这里单着了。”

    “你这个小子不但是个杀人犯,还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看来我们先把你送到第一层剪刀地狱去,把你的舌头剪下来,再押回来挂到铁树上,让你生不如死。——嘿嘿……”那个狱卒用可怕的口吻地说,“走,把这小子的舌头割下来好给我们哥俩下酒啊!“

    “冤枉啊!冤枉……黑白无常,你们这两个勾魂鬼给我滚出来!黑无常,白无常,你们带着我走在黄泉路上对我说,你们的阎王爷爷是个大公无私的好官,可以还我一个清白,怎么现在我背着黑锅呢?”那个鬼魂大喊地说,“黑无常,白无常,你们是骗子,两个天大的骗子精!我要永恒的切记这一切的不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这帮狗娘生出的杂种,即使我喝了多少孟婆汤也忘不了心中的仇恨。冤枉啊!冤枉……天大的冤枉——阎王爷不是个好东西,如果他是个好东西的话,就还我清白!”

    “嘿嘿……地狱里喊冤无效,你只好乖乖的认命吧,好好让我们折磨你这个杀人犯,三千年很快的过去,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回阳间做人家看门狗吧。”左边的狱卒说,“这三界是强者的地盘,你们弱者只会做人家的奴隶和走狗。”

    “正义在何方,光明在哪里,黑暗什么时候才能退去,阳光什么时候才能照进地狱啊?万能主啊!……请您告诉我,拯救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们的救星在何方……”那个鬼魂嘴里念着诗句地说,“天上的太阳光那么强烈,可是无法照进地狱;天上的月光那么银白而美丽,可是无法穿透这厚厚的地幔;天上的星星那么繁华而耀眼,可是我在地狱里看不到它们。天上的玉皇大帝只顾着自己享乐,不管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天上的神仙都是瞎子,看不见我们这些苦命的人的苦难;天上的众佛统统是袖手旁观者,看见我们这些苦命的人被恶人折磨也不救。这世界是多么的不公,这人生是多么的可怕,仿佛没有容纳我们这些苦命人的地方。”

    我们爷爷孙孙看着被那两个狱卒押着那个可怜兮兮的鬼魂,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伤感的浪潮在心中澎湃,宛若是如丧考妣的心情。我的那些朋友也在默默地伤感,也在默默地哭泣,仿佛它们和我们一样悲哀和痛苦。我不知道那个可怜兮兮的鬼魂是不是冤枉的,他妻子真的有那么坏吗?我先以为那个鬼魂是坏人,他那些悲惨的故事都是他编出的弥天大谎,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猜想是错误的,那个阎王爷真是一个颠倒黑白的家伙,根本不管冤屈的灵魂,只顾着往他的口袋里装金子。唉,这世间、这地狱都是彼此相同,都是欺软怕硬和贪得无厌的混账东西,没有一个正人君子。

    我们走到第八层地狱时,我的两位爷爷静静地站着前面的悬崖上,用他们的双眼环视四方,像两位心广神怡的古代诗人。悬崖下面是一片熔浆滚滚的火海,红红的火焰在空中飞舞,如同几条火龙在此猖獗。灼热的地上散发着炽热的气流,向空中飘去,同时从悬崖下面飘来成千上万的火星儿,在漆黑一片的空中飘飞着,像繁星一样美丽。这里的风不是清凉而是火辣辣的,就像太阳风暴一样威力无比。悬崖下面奔腾的熔浆发出巨大的咆哮声,汹涌澎湃的火浪拍打着两边的悬崖峭壁,冲刷着悬崖下面的岩石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仿佛要把悬崖冲塌。在这个灼热的地方,一切都是涂炭,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宛若是太古时期、45亿年的地球。我的两位爷爷在悬崖上环视了良久,终于收了他们的双眼,回过头来,向我们这边走来,如同从烈火中逃出的鬼魂。我秃头爷爷走过来抱起我这个畸形的孙子,就迈着急速的脚步,又朝悬崖那边走去。我光头外公也带领着我那些朋友紧跟在我们的后面,像一群沙场中冲锋陷阵的猛将。我秃头爷爷抱着我走到悬崖上,一跃而起,就像动画片里的小飞侠一样在空中飞行、在火海上面翱翔。我们在空中飞翔的过程中,我同时也用我的双眼注视着下面的熔浆,从下面冒起的火焰如同日珥一般。我光头外公和那一群流浪狗跑到悬崖上,也像秃头爷爷一样,一跃而起,在空中像蝙蝠侠一样飞行。在这如此灼热的熔浆上空飞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凡人驾着滑翔机在这里飞行的话,那一定会把他烤成羊肉串。可是,我们不一样,是有神通的人,在这种地狱烈火上方飞翔,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

    我们飞了好久,才到达火海的彼岸。悬崖下面的火浪依旧那么猛烈,我们上空的火星儿,一颗颗萤火虫一样,在这个黑暗的地狱里任意飞翔。我们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秃头爷爷抱着我,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向阎王爷的宫殿走去。光头外公和那一群可爱的狗狗紧跟在我和秃头爷爷的后头,仿佛我们要去大战阎罗。我们走了许久,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我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是那样畏惧,犹如是冥王星上的大气层。阎罗就立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下方,看上去像秦始皇的宫殿一样雄伟壮观。我们正要进去,可是被两个守门的狱卒叫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到此溜达?”右边守门的狱卒说。

    “我们要见阎王!”秃头爷爷怒气冲冲地说,“我要问他为什么不管那些冤屈的鬼魂,地狱里究竟有没有王法!”

    “哎呦呦!……你们是何方神圣,竟敢管我们阎王爷爷的事情呢?”左边守门的狱卒说,“老东西,你应该知道你们头顶谁的天脚踩谁的地吧!”那个狱卒摆出一副臭架子地说,“要知道这里可是地狱,你们头顶我们阎王爷爷的天,你们脚踏我们阎王爷爷的地,要想在此住除非有金钱,没钱的鬼魂只会被我们折磨,这是地狱里的规则。”

    “你们这些贪婪的野兽,不知可耻的家伙,迟早会得到报应的!”秃头爷爷暴跳如雷地骂道,“你们两个阎王爷的看门狗,给我滚开!我要进去向阎王爷问个清楚,究竟为什么他不管那些被冤屈的鬼魂。”

    “臭老头,你有多大的能耐竟敢在这里胡闹?”左边守门的狱卒说,“趁我们没有发怒之前,我劝你们赶紧像兔子一样逃吧,否则——嘿嘿……”

    “就凭你们这两个阿猫阿狗,想和我打还差几万里呢!”秃头爷爷说,“我劝你们还是给我让开,不然惹毛了爷爷的话,今日就是你俩的末日。”

    “好话好语你不听,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找死我成全你们!”左边的狱卒说,“兄弟,我们今日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阉了,让他们永生永世娶不到媳妇,计算娶到老婆也生不出孩子。”

    “何人在此撒野?”阎王爷从里面走出来地说。

    “回报阎王爷爷,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鬼魂要找您。”左边的狱卒点头哈腰地说。

    “你们找本王有什么事?”阎王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说。

    “什么事?呵!……阎王爷呀,你是明知故问还是一无所知呢?”秃头爷爷怒气冲冲地说,“请给我明智的解释,那些冤屈的鬼魂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往苦海里推?”光头外公从后面迎上去地说,“听说你是个贪官,见其金而喜,无其金而怒,对不对呢?”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吗?人有百口,花言巧语从嘴而出啊!其言不可信也……”阎王爷摇摇头地说,“阴阳生万物,万物类型不同,天性不一,分为:善、恶、美、丑。善中有丑,恶中有美,使人黑白不分。狐狸虽然皮毛美丽,但它的心里邪恶而丑陋;羊的皮毛虽然算不上华丽,但它的心里纯洁而无邪。因此,你们不要因事物的表面就迷惑,要看其内是红还是黑呢?”

    “孔子曰:信其言不如观其行。对吧,阎王爷爷。”右边的狱卒点头哈腰地说。

    “你小子在我门下待了三千年,终于学会一句圣人之言,不错,不错……有长进,有长进……”阎王爷微笑地看着那个狱卒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明白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么说那些冤屈的鬼魂是骗我们吗?”秃头爷爷生气地说,“真是一帮可耻之徒,他们应该让地狱修罗惩罚吧!”

    “是啊,这地狱就是惩罚他们这些恶人的地方,绝不冤屈一个好人,再说好人统统去了天堂,不来我们这里的。”阎王爷一本正经地说,“本王在地狱里当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干过贪污枉法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种可恨之事?”

    “哎!……不对呀,这里狱卒都说你贪污枉法的人,难道他们也是骗我们的吗?”光头外公用手摸摸头地说,“难道你的部下对你不忠心吗?”

    “你说得对对的,他们对我怀恨在心,因为我一年没给他们发工资了。”奸诈的阎王爷表里不一的说,“这几年本王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所以没给他们发工资。让你们见笑了。”

    “原来如此。”光头外公说,“南无阿弥陀佛……善战,善战……贫僧不知此事,望阎王见谅。”

    “不知者不怪罪,本王应该体谅你们这些善良的灵魂。”阎王爷假惺惺地说。

    “那我们在这里走走,阎王,你看行吗?”秃头爷爷微笑地说。

    “这个完全没问题呀!”阎王爷说,“祝你们在地狱里玩个痛快!”

    等我们走远了以后,那个守门的狱卒对阎王爷说:“阎王爷爷,您为什么不让我们抓了他们呢?”

    “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但愿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吧!”阎王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