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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流言传说

    然而,也还有一种猜测和流言说,女县长金兰的男友,很可能是县文工团的那个年青的男演员。这男演员凭着自己是从省城艺校毕业,是文工团里唯一一个有正规学历的演员。又长得一表人才,能唱能跳能拉,几乎无所不能,压根看不起任何人。觉得自己被分配到这么个穷乡僻壤,是倒了血楣,永远不会有出息,就三天二头和团里闹,不想在这儿干了。

    有一次省厅和地区的领导来县里视察,县里叫文工团赶排了一台歌舞晚会招待省厅和地区领导。可是,因为团领导没有答应给这位叫楚歌的男演员买新演出服,该到他上场的时候,却找不见了人,急得团长眼珠子都红了。文化局长就骂团长太不像话,太不负责任,甚至于连“混蛋”都骂出了口。弄得团长十分狼狈不堪,毫无办法。局长就说,要是真叫金县长难堪,你这个团长也就算当到头了。

    可是,就算是当场撸了团长,他找不着人也是个没折。其实这位楚歌就在后台一个旯旮里躲着不肯露面,故意要为难团长,叫他下不来台。女县长金兰一听,这个青年演员要耍驴,躲起来不肯上台,是故意叫团长难堪。骂了一声“太没组织纪律性!”是不是缺了他个鸡蛋,就做不了糟子糕啦?不就是唱歌吗?有嘴谁不会唱?我上。我上去唱。我在省厅和地区领导面前现现眼。

    金兰说完噔噔噔几步就走到台上,对全场的观众和省厅地区来的几位领导说:我们文工团有位了不起的大演员,因为没有新演出服怕丢人,不敢上台唱歌,我就自报奋勇,替他喊两嗓子。扭过头问报幕员该唱哪首歌。报幕员小声说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金兰就说: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好!这首歌好!就唱这首。没等报幕员报幕就跟乐队打了个招呼,一润嗓子就唱了起来。

    刚唱了几句,全场掌声雷动,还夹朵着年轻人的欢叫声。唱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台下观众的掌声还是不肯停息。金兰只得又返场唱了一支〈洪湖水浪打浪〉。唱完了《洪湖水浪打浪》,下面还是使劲鼓掌,喊叫声不断。金兰就只得又唱了一首《红梅赞》: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封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

    唱完了,观众还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叫喊声掌声,差一点就掀翻了剧场的天棚。政府办主任怕县长累着,急得在边幕上一劲儿往下面摆手。最后女县长就指挥大家伙一起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的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

    那位拿派耍驴躲起来的男演员,当时就傻眼了。不知道县领导会怎么处置他。吓得跑到县政府,跑到女县长的办公室去捡讨。痛哭流涕,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金兰说: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挺大个老爷们,眼窝子那么浅。我看你也不是个拿得住派的人物。往后就老老实实唱你的歌,演你的戏,少弄点里格楞。这个世界上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别说你个唱歌的,就是双山县没有我这个县长金兰,老百性也照样过日子。兴许比有我过得还好呢。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在了,中国不也照样沿着社会主义金光大道奋勇前进吗?你不就是会唱几首歌吗?老百姓拿你当回事,叫你个演员歌星,要是不拿你当一回事,你狗屁不是。你以为就你会唱歌,别人都是二百五啊?我在人大开独唱会的时候,你也许还在大街上抹大鼻涕呢。双山县划拉划拉也有小六十万人,就没有人比你嗓子好的。不见得吧。只不过是有的人,赶上了机会,有的人一辈子没有机会。就拿当县长来说,就我一个人能当吗?别人咋就当不上?因为我是从上面派下来的。你再有能力,上面不派你你也当不了。这不能说明我就比别人强多少。有啥可骄傲的。你不就是靠着制度才当上官的吗?不就是因为你能在上面组织部门里挂上号吗?你别听县里大大小小的官们,成天都对我歌功颂德。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不服气,只是他们不服气也没咒可念。狗尿苔不及,长在了金銮殿上。我当上了县长你就当不上。可是你千万别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处处比别人强,比别人高出一等,那你肯定得栽跟头。早早晚晚的事。年青人,记取点教训吧。记住我一句话,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做事。

    被女县长实实在在地教训了一通以后,这位叫楚歌的男演员完全变了一个人,常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是在反省还是在练功。三个月以后,省电视台举办青年歌手大赛,这位楚歌一举拿下了个冠军。开庆功会的时候,这位男演员楚歌却说这个冠军,应该是金兰金县长的。因为在他参赛之前,金兰一连三天晚上陪着他练习推敲琢磨,又亲自辅导演练。累得金县长眼圈都黑了。没有金兰金县长的辅导和帮助,他楚歌不会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也拿不到这个大奖,拿不到这个第一名。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也令金兰十分意外十分尴尬的是,后来这位二十岁刚出头的男演员,竟然疯狂地爱上了美女县长。几乎每天都要写一封求爱信,表达自己对金兰的深深爱慕之情。只是楚歌却从来没有去当面纠缠过金兰。也从来没有上金兰的住处去找过她。连一次也没上金兰家去过。就只是写信。一天一封。从不间断。

    并且这位男演员还是个写情书的才子。每一封情书都写得像诗一样优美。不能不令金兰非常欣赏他的文笔和细腻的感情表达。所以,楚歌的每一封来信她都必读,以至于如果有哪一天,秘书忘记了及时送来楚歌的来信,也就是情书,她还会叫秘书上收发室去问:今天有没有金副厅长的信?据说直到后来金兰调到了南方工作,那些情书她还保留着,时不时还会拿出来看几眼。

    金兰曾经特意找楚歌谈了一次话,金兰一开头就单刀直入地说:你好大胆子啊!你知道你在追求谁吗?本省有数的女副厅长之一,还兼任省妇联常委。而且比你年龄大十六岁(其实是有意大大夸大了的,那时金兰也还不到三十岁),十六岁你知道是个什么概念吗?就是说如果我要是十五岁结婚生子的话,我就可能是你母亲一辈的了。你要想跟和你母亲年龄一般大的女人谈恋爱。你不觉得太没劲了吗?而且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爱她疼她的好丈夫,一个十分称职十分庞她娇惯她的丈夫。你不觉得这是件很荒唐的事情吗?我一直不搭理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们是不可能有这种关系的。可是你却还是不依不饶,是不是明天我调到了外地工作,你还要追我到外地?年青人,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感情,我认为那种感情是真挚的是高尚的,我将会永远珍惜它。但是我亲爱的小朋友,去寻找你的应有的爱情去吧。会有好姑娘等着你的。祝你好运!

    据说二十年以后,花京京追到南方去找金兰,也是因为一个唱歌搞音乐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更比金兰小很多,花京京旧话重提,搬出了她亲妈当年说的这一席话来教训她的老娘,呛了个金兰哑口无言。当然这也是后话的后话了,容后细陈。

    然而,金兰却完全没有料到,这位二十一岁半的小伙子,已经深深堕入情网而不能自拔,后来他真地追到了南方,在一家夜总会里唱歌,还是一天一封情书。但他也从不去找金兰。金兰找过他几回,他却躲着不见,不和金兰着面。金兰也拿他没办法。给他写了几封回信诚恳相劝,却就是挡不住他的情书。弄得金兰无计可施,只好听之任之。直到金兰又调动了工作,就不知道这位痴情郎有没有也随后追了上去。

    当然也还有其它一些猜测一些传说一些流言,甚至于是一些捕风捉影,一些凭空想象。什么一个长得特别像日本影星高仓健的化肥厂工人,一直刻意模仿高仓健,立志要当高仓健那样的电影明星。而女县长最崇拜的明星就是高仓健,至今床头上还挂着一张高仓健的剧照,一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位日本大明星。这位立志当大明星的工人,据说还真去找过女县长,请女县长帮助推荐他进电影制片厂当演员。一种说法是叫主任挡在外面,根本就没能进到县长的办公室里。另一种说法是女县长对这位中国高仓健说,你确实长得像高仓健,但只是外表像而已。比如桔子和苹果,从外表上看,都是圆形的,可是只要你咬上一口,你就知道那完全是两种植物两种水果,两种完全不同的品种。桔子想变成苹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苹果要变成桔子,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几句话弄得那小伙子的脸通红通红,二话没说磕磕绊绊就逃出了办公室,从此再没去找过女县长。倒是女县长叫人送了他几本文学和艺术方面的书籍,叫他好好学习文化,提高自己的基本素质。就是当工人,以后没有相当的文化知识也吃不开了。据说这小伙子真地从此发愤读书,后来通过自考拿到了大专文凭,被调到厂部宣传科当干事,还兼任厂文艺宣传队队长,也成了厂里的一个小名人了。

    至于还有一种猜测和说法,说是某大学里的一位老师,曾经是女县长金兰的初恋情人。因为远在省城,人们就更说不清楚了。也就更说不出什么细节来,就更仅仅是一种捕风捉影的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