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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归根——回到镇江 (四十三)

    同年秋,市建委组织了一次各设计单位建筑师代表团去福建、广东经济特区参观,我作为开发公司设计室的代表参加了。我们一行十一二人,带队的是建委一位老太,她是为财会人员,因快退休了,争来这一个公出旅游的机会;副带队是建委规划设计科的欧阳女士。我们出发到达的第一站是厦门,看了市区,去了鼓浪屿以至“南普陀”,下一站是汕头,汕头以后是深圳、珠海,以至广州。

    这是我第一次到广东,更是第一次去“特区”。“特区”新建和正在建设的林立的高楼大厦,高档的装修令我们大开眼界。那时在内地尤其是在我们镇江这样的小城市是见不到的。除高楼大厦以外,深圳的交通工具也令我们耳目一新,公共汽车乘坐的人不多,“的士”价格太贵,也不好报销,我们未敢尝试。“中巴”是我们每日必乘的,这种“中巴”都是私人承包的,一般是夫妻经营,男人开车,女人卖票,招手即停。这种车现在到处都有,但那时只有在特区才可见到,很是新鲜。票价当然比公共汽车贵,从我们所住的蛇口到深圳市区每人一元五角。几乎每辆车上都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这在我们这里当时也是听不到的。当然邓所唱的歌有些比邓年龄还大,是以前人人会哼的老歌,如《何日君再来》,但已经几十年听不到了。一旦再唱出来,除激起温馨的怀旧之情外,更有一种清新、宽松之感,加上邓的歌喉确是婉转甜美。临行时,我买了几盘邓丽君的音带,回来后,听到邓的歌声就联想起在深圳乘坐“中巴”的情景。

    在特区和各城市参观,我们“带队”的不与任何单位联系,不请人介绍,要我们自己去看。她说:“特区的人都很忙,没有功夫给我们介绍,我们是来看房子的,大家在外面看看就行了。”这样,她倒轻松了,她没有兴趣,也就不必跟我们跑,只顾自己去逛街、逛商店,让我们这些人自己去“看房子”就得了。

    到深圳后,我往香港给伍卓汉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第二天到深圳一会,他们香港人随时可以自由往返深圳。伍到蛇口呆了半天,我们到饭馆午餐后不久,他就回香港去了。临行前,他要给我港币,还那顿饭钱,我没有接受。

    伍刚离去,同来的好几个人都来到我房间,探听香港人给我带了什么东西来。我将伍带来的两块布料和几只紫苹果给他们看,有人说:“香港人怎么才拿这点东西。”我说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是来谈谈的,不是来送东西的。又有人问:“中午香港人请你吃什么?”我说很简单的一顿午餐,而且是我请的。有人说:“香港人怎么还要你请客?”我说本来就是我请他来的。

    伍给我写了一封信,介绍一位深圳的同行,请他为我们介绍介绍深圳的建设情况。我经电话联系后,约定了时间,我们一行中的七八个人一起去拜访了他。这是我们此行唯一的一次请特区同行介绍介绍情况。

    参观结束后,许多人提议借机去桂林一行。为了节省时间,也因有几位从未乘过飞机,于是从广州乘机去了桂林。

    在桂林,我们除去了七星岩、芦岩、象鼻山等等风景点,逛了市区马路商场以外,又特地乘船经漓江去阳溯。这是一条驰名中外的旅游线,来了桂林的人大概都会来领略一下典型的“桂林山水”的风光。我们游漓江赶上了一个好天气,是深秋的时候,天高气爽,平静清澈的漓江,竟如湖水一样碧绿,两岸层层叠叠的陡峭的山峰,直如连绵不断的气势恢宏的泼墨画,依次进入视野。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山水,是其他任何地方所见不到的,真是不枉此行。

    从桂林乘飞机到上海,飞机起飞晚了两个小时,原因竟是机组人员游览桂林山水,乐而忘返了。

    这几年,我们跑了不少风景名胜地。上海、苏州、无锡、扬州都距离很近,去过多次。南京尚有姑母在,每年都去看望几次,大都带孩子一起去,当然南京的名胜全去了。此外,附近的栖霞山、滁县琅琊山、马鞍山的采石矶也都去过。

    八六年开始,实行干部休假制度。我工作已三十年,每年可休假二十天。这年八月,我利用休假,带着两个女儿和儿子去了黄山。我们先乘长江轮船到池州,上九华山,游九华山后去黄山。我们从前山步行上山,天都峰、鲤鱼背都上去了,确是十分险峻。从下面仰望登天都峰的人群,似是顺着插入云端的直爬梯在向上攀登,使人望而却步,不敢相信自己能这样爬上去。但是既来了,既到了黄山,断无不上天都峰之理,只得随着人流向上爬了。山道十分陡峭,必须十分认真、谨慎地拾级而上,有时还得紧紧扶住路边的铁栏。但我们几个人全都登上了顶峰,真正攀登起来也不像下面所见的那么惊心动魄。儿子那时才八岁,也和我们一样上下山,他爬山很起劲,责怪我不断坐在路边休息。

    下了天都峰,来到玉屏楼,已是傍晚了,于是排队订晚上睡觉的床位。那时旅馆不多,又值夏天旅游旺季,游人很多。登记处规定两人合睡一张床,好在我们四个人,正好两个女儿合住一床,我和儿子合住一床,如果一人来,就得和不相识的人同睡一床了。就这样还有许多人排不到床位,只得租一件棉大衣坐在地下过夜。

    旅馆的大房间放满了双人床,像难民营一样,胡乱睡一觉就是了。当然也有条件很好的宾馆,但价钱太贵。那时,我花钱是很节省的,儿子曾想要买一瓶铝罐的饮料,我嫌价钱太贵,对他说山上东西太贵,下山后替他买;可下山后也没有买,儿子至今还记得这件事。那时铝罐饮料还是奢侈品,多数人不敢问津。

    早晨起来没有洗漱用水,大家拿着毛巾到山岩壁上抹点渗出的泉水,擦擦手、脸,胡乱吃点东西,就继续赶路了。

    我们本打算登莲花峰。莲花峰是黄山的第一高峰,比天都峰高,但没有天都峰险。早晨大雾,听下山的人说“山上什么也看不见”,加上我感到头痛,因此没有登莲花峰,而去了“西海”。在西海看黄山的层层叠叠的悬崖峭壁,以及什么“猴子观海”、“仙人晒鞋”等等奇峰怪石,十分壮观。向下看则是万丈深渊,令你惊心动魄,西海似乎是观黄山的壮丽美景的最好去处了。

    在西海住的一夜比在玉屏楼好些了,不必两人合睡一张床了。

    次晨去了“北海”,从北海后山步行下山。

    这是我第一次去黄山,黄山确是名不虚传。许多人说:“到了黄山,其他山就不必去了。”确有一定道理,我至今还未见过比黄山更壮丽险峻的。

    下了黄山后,去了屯溪和徽州。屯溪是久闻其名,但第一次去。徽州是旧地重游,我们特地去了西干山,但没有找到我家住过的那幢小洋楼;因为房子盖得多了,难以辨认了。也去了河西街我家住过的那栋房子,房子依旧没有改变。后来又去了原歙县小学,现在仍然是一座小学。

    游黄山后,我本想再去千岛湖,千岛湖是新安江的水库。抗战胜利后,我们曾沿新安江乘民船到杭州,那时还没有水库,新安江水流很急。我想再去旧地重游一下,但因天气太热,离家一个多星期了,几个孩子都急着想回家,我只得打消了去千岛湖的念头。从徽州乘火车到南京,当日就回到了镇江。

    也是在八六年,中房开发公司在武汉召开“设计工作会议”,我代表镇江开发公司去参加了会议。

    会后,我们集体去沙市和宜昌参观。在宜昌,我们游览了葛洲坝和西陵峡。

    我与扬州开发公司一位同仁从宜昌乘长江轮顺流而下,船到九江,我下船作了一次“庐山一日游”。

    一清早,从九江跟“一日游”的汽车出发,车开了三四个小时才到庐山。车上一位导游小姐,带着一只高音喇叭,她打着一把花布伞以利识别,要我们紧跟着她,以免丢失。这位小姐大概是走山路走惯了,健步如飞,我们这些男子汉跟得竟很吃力。二三十人紧跟这位小姐跑了一天,该去的地方大概也都去了,什么“仙人洞”、“黑龙潭”、“白龙潭”的,闻名的牯岭、毛和蒋的避暑别墅,以及庐山会议会址都去了,但因赶得太匆忙,没有留下深刻印象。正在匆匆跟着花伞赶路时,我突感内急,匆忙中见不到厕所,又不便叫大家停下来等我,只得问了小姐下一个景点的名称和方向,于是急忙钻进树丛中匆匆方便一下,又急急追赶我们的队伍。还好,没有掉队,找到了我们的花伞,就这样急行军一般地赶了一天。这样的“一日游”可说是兴味索然,但我总算是到过了庐山了。庐山的景色似乎远不及黄山,因山势较平缓,公路一直开到山上,乘汽车可直达牯岭。这大概就是这些大人物都喜欢到庐山来避暑和开会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