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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意外重逢

    银菊被金菊拉进街头剧社已有一段日子了,在这一段日子里,银菊也很少回到家里去住,整天就泡在剧社里到街头演出。银菊和金菊都很有表演才能,因此就成了剧社的台柱子。她们经常到街上去表演。她们表演的节目主要剧目有《古城的怒吼》、《一片爱国心》、《鸽子姑娘》、《八百壮士》以及《放下你的鞭子》、《三江好》、《太阳旗下》、《顺民》等。并且还在各县内各大乡镇演出了半个月,引起各县轰动。

    一天中午,剧社的头来对她们说:“明天剧社要到军营里去慰问演出,你们做好出发的准备。”银菊和金菊于是就回到家里给父母告辞后就随着剧社出发了。

    剧社要去慰劳的部队驻扎在恩施巴东的石门洞,是国军118师在那里驻防,银菊听了很兴奋,心想:舒秦不就是在那个部队里服役吗?说不定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的丈夫了。因此一路上她脚步生风,嘴里哼着歌儿比谁走的都快,虽说是这恩施大山里的路很难走,但她总觉得如同踏着泥丸在脚下一样。他们一路爬山涉水走了两天,第三天到了一个叫三斗坪的地方,三斗坪离剧社要慰劳的部队的居住地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到达三斗坪时天已经黑了,于是剧社决定今晚就在此宿营,明天再出发。第二天,天还没有放亮,他们就起来了。吃过早饭,黎明前,他们又整装出发了。

    剧社的社员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再加上他们都是年轻人,体力上又很快得到了恢复。于是他们加快步伐朝石门洞前进。天空是阴沉沉的,当他们就要到达目的地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嘶鸣,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几架贴着红色膏药的日本轰炸机出现在上空,发出尖利锐耳的声音。嘶叫着的战机沿着山区的上空盘旋,霎时炸弹落了下来,在地上爆炸开来......

    “快!找地方躲避。”有防空经验的金菊和银菊招呼着同伴躲避敌机的轰炸,她们自己却站在高处不顾危险的掩护同胞逃跑。突然一颗炸弹在银菊身旁的不远处爆炸,炸起来的烟雾瞬间把她吞没了。

    “啊!——”金菊惊呼了一声,脸色大变,发疯地加快了速度向银菊刚才站立的位子飞奔。边跑边惊呼:“银菊!——妹妹啊妹妹!......”

    金菊的神色极其慌乱!心里象打鼓一样的砰砰直跳,她以为银菊被鬼子丢下来的炸弹炸着了,心中万分焦急。要是银菊有什么不测,在以后见了舒秦妹夫该怎样给他说?”当烟雾渐渐散去时,金菊看到已经躺在地下的银菊,心房猛地一阵收缩,急切的奔跑中的金菊突然双腿麻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金菊顺着惯性力量连连翻身,爬起来接着再跑,泪水扑嗽嗽地落下,口里不停地惨呼:“妹妹!——不!不啊!......妹妹!......”

    这时,不知从何处跑来的一个中国军人,已经快步跑到了银菊的身边。只见他刚伏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下的银菊,就将银菊抱在怀里,大声惊呼地叫着:“银菊!银菊!你醒醒,那焦急的神色不亚于此时脸色惨淡,满面泪水的金菊。金菊跑到跟前一看,原来这个中国军人正是银菊的丈夫舒秦。于是,金菊和银菊两姐妹就在这日机轰炸下的沟里和舒秦意外地相逢了。

    此时的银菊并没有被日机炸伤,她只是被强烈地爆炸声震晕过去了。银菊在昏迷中仿佛回到了家里,她感到很疲倦地躺在了床上,又好像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正迷迷糊糊地刚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可这呼唤他的人的声音好像在一个山谷里回荡。这声音越来越急促,一回儿有来了一群人在她的身边呼喊她的名字。这是些什么人呀!怎么来吵自己的瞌睡呢?她努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一看,原来自己已躺在一个行军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头部感到有些疼痛又有些晕糊。

    当她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一切时,她惊喜的地看到她日夜挂念的人,自己的丈夫——舒秦就在自己的身边,旁边还有姐姐和许多剧社的同伴。她惊喜地说道:“阿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这是在哪里。”舒秦说:“我也是,阿菊!”在一旁金菊说:“银菊,你已经昏迷了有一天了,我们现在已在舒秦他们的军营里了,你被炸弹震昏过去了。”舒秦接着说:“是我们的军医给你包扎的伤口,上的药,只不过你只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银菊听说她没有事,就要从床山爬起来。舒秦连忙拦住她说:“别慌下床,你现在还要静养一天,医生还要检查你是否有脑震荡没有。”听舒秦这样一说,银菊又老实地躺下了。

    巴东的石门洞是进入恩施的必经之路,它离石牌要塞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由于其战略地位在石牌要塞的势力范围之内,显得也很重要,因此占领了武汉的日军时常派飞机前来轰炸。舒秦他们市的大部分部队都在石牌要塞,只有他们一个连的队伍在这里坚守。要说舒秦的警卫连应该和师部在一起,此时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呢?

    原来这是舒秦主动要求的,他跟龙云海讲自己是恩施籍的军人,应该独立担负起守卫大后方的任务。于是龙云海对舒秦说:“好!小伙子,有志气,我现在就派你带一个营的兵力去驻守石门洞,由你任营长,那里有我们的一个医院,你们要好好保卫那里的安全。”舒秦很兴奋地说道:“谢谢长官的栽培和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地为国家效劳的!”现在他的部队已经在此驻守快半年了。

    这天早上,他例行公事,到各个连队去检查弟兄们的防务情况,来到李庆担任连长的营地。自从舒秦当了营长后,李庆就被提拔做了正连长,负责管理舒秦原来带的那个连队。李庆连队住在一个山脚下,这地方很隐蔽,鬼子的飞机一般是发现不了的。

    当他刚走过一个山坡时,日机来轰炸了。他正准备隐蔽,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女子在日机的轰炸下倒在了地下,又一个女子拼命地喊叫着向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跑去。于是他紧跑了几步来到那个被鬼子炸弹炸倒的女子面前,准实施救护。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躺在地上女子就是他日夜挂念的妻子——银菊。此时他的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又急,连忙把银菊抱在怀里大声地呼喊起来。

    当他正在呼喊的时候,金菊也疾步地跑了过来,这样他们就在这炮火之下意外的重逢了。他和金菊顾不得互相问候,急急地把银菊抬到了隐蔽在这山后的战地医院里进行救治。

    金菊和剧社的同伴们本来是要在当天赶到石牌要塞去慰劳的,但银菊受了伤就暂时留在了石门洞。金菊对剧社的头头说:“我们反正是来慰劳军队的战士的,我们就在这里给舒营长的弟兄演两天吧。”剧社的头同意了金菊的建议,于是决定就在这个山沟里给舒秦所在的连队演出。

    金菊于是找到舒秦说:“舒营长,你看银菊已受伤了,现在还不能下床,我们剧社决定就在你们营部留几天,给你们的战士演出节目,你看怎样?”舒秦听了金菊这样一说,真是大喜过望。忙说:“姐姐真是很体贴我这个妹夫,现在我们营里的弟兄呆在这个山沟沟半年了,还没看过戏呢,弟兄们几次都要求到野山关集镇上去耍耍,看几场戏我没有允许。原因是现在正是战争时期,军人不能像老百姓那样自由的。”舒秦讲到这里用非常感激的语调对金菊说:“现在弟兄们的怨气,怪话很多,说我做营长的不关心士兵的娱乐生活。现在好了,你们意外地来到我们营部想走我们还不放哩!”金菊也很高兴地说:“好,今晚就给士兵们演出吧!”舒秦边走边回头对金菊说:“我这就去准备去。”说着走出剧社的驻地,向营里走去。

    剧社来到石门洞确实给一营的士兵带来里喜悦。这时在李庆那个连里,一些士兵围着李庆说:“连长,听说我们这里来了恩施城里的一个剧社,是来给我们演出的吧。”李庆说:“他们只不过是路过这里到石牌要塞去的,因为遇到日机轰炸才暂时留在这里的,恐怕明天就要走吧。”一个胖子士兵听了,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半年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演戏的剧社来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咳!”一个瘦子士兵说:“那么多好看的小妞来了就要走,我们看一眼的福气都没有,真是没运气!”

    李庆训斥那个瘦个子士兵说:“你格老子的,只知道想漂亮姑娘,等打跑了日本人我给介绍一个。”那瘦个子士兵听了惊喜地说:“连长,真的?”李庆笑着说:“什么蒸的煮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老子好好当兵,上战场杀敌!”

    “是!连长,我听你的就是了。”瘦个子士兵啪的一个立正对李庆说道。这里李庆正在给连里的士兵说道着,舒秦走了进来。士兵们一看营长来了,纷纷围拢过来向营长打听剧社的事。舒秦高兴地对士兵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剧社暂时不走了,要在这里给我们演一天戏再走。”士兵们一听,不由欢呼起来。

    接着舒秦又对李庆说:“你喊一些士兵跟我来,去帮助剧社搭舞台。”李庆说:“怎么又不走了?”舒秦就把银菊受伤的事给他讲了,并说金菊也来了。李庆一听,说:“嫂子来了,那我得去看看。”心里说:“金菊也来了,我更得去看看了。”

    晚上在一个可容纳2000多人的溶洞里,搭起了一个临时演戏的舞台。等一营的士兵们都坐好了一后,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剧社上演了《小三子》、《东北风云》、《旧关之战》、《总战之夜》、《鸽子姑娘》《古城烽火》等剧,演员们的格外的卖力,下面的士兵也看的兴高采烈。金菊不仅担任了演出的主演,还担当了报幕员,当金菊那秀丽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时,李庆的眼睛也好像定在那里的一样,一颗骚动的心在扑扑地跳过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