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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汽车已在外面等候,她穿好了白色的裘皮大衣,寒紧的风在门外呼啸。毅卿静静的看着她穿戴,看着她把桌上的药瓶按顺序排好,那张雕塑一般精致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幻化出一层淡淡的水雾,那些氤氲的潮湿在她寒星一样明澈的眼睛里凝成了露珠。他无意识的感叹,“你真美……”三个音节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散开,显得单调、落寞而寂寥。
  她终于排好了药瓶,他默默走到她身后,从背后紧紧环住了她。她冰凉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那破碎的声音一直透进他心里。她没有回头,只哽咽着说,“我此去,便是星河的另一边了。从此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再有多少不舍,过了今晚,都要放下。”
  他不说话,只是更紧的箍住她,将脸埋在她柔软而黑亮的长发里,仿佛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感觉她暖香的体温,来支撑这落雪的寒意。
  她转过身来,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泪珠,从齿缝里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再见了!”她紧紧的咬上了他的唇,用力的吻着,深情的吻着,伴随着泪珠的咸涩,冰冷而决绝的吻着。
  突然,她的身体从他怀里抽离,打开门走了出去。彻骨的寒意卷着雪花透进了房间。他追到门边,看着那裹着白色裘皮大衣的背影,站在厚厚的雪地里,夜风吹乱了飘舞的雪花,将她瘦削的背影模糊成了天地间的一片影子,寂寥得仿佛要融进这满世界的冰雪里。她没有回头,就这么背对着他,隔着漫天的风雪,她的声音也失去了温度:“你进去吧,外面下着雪,很冷,小心你膝盖的旧伤。就把彼此所有的记忆,都埋进这雪堆,随它化了去吧。”
  他没有说再见,这两个字如此苍白无力,既不能驱散此刻分别的寒冷,也无法拉近注定重逢时刻的距离,说了何益?他宁愿用眼睛记录下她的每一个动作,不让声音去破坏这种静谧的沉醉。
  当汽车开出老远,沈美绮带着留恋再次回头,她的眼泪潸然而下。那个挺拔的身影,依然守在门口,在漫天的风雪中,站成了一棵孤独的树。
  
  南京政府的圣诞晚宴上,意气风发的江季正挽着光彩夺目的沈美绮,向着满场的同仁高举起了酒杯。
  常毅卿坐在梁文虎身边,看着歪靠在沙发把手上的段天佑,还有一侧坐着的韩澜生,笑着举起酒杯,“我早就说过,早晚有一天仗打完了,咱们还能坐到一起痛饮畅谈,果不其然!”四支红艳艳的葡萄酒当的碰在一起,引来周围无数艳羡的目光。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一笑,透过血一样的酒浆,他们从彼此的眼底,看见了繁华剥落后的寂寞。
  年少轻狂的岁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永远成为了过去。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终于结束了,呕心沥血啊呕心沥血,歇口气,艰难构思第二卷中……
看文的大大们,请留下名字吧,给这一卷的终结留个纪念,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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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卷二前
  第二卷里的四君子都是已过而立之年了,封面那几位实在不能满足偶对四位的想象,下面来个定妆照吧!
  
  首先是常毅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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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梁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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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韩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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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段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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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符合大家心中的想象?
  
  
                  再贴一次
  蒋中正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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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林军"74军军长张灵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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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张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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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帅张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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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锷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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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家二公子纬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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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精卫,可惜了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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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第二卷)
  
  起风了。
  夏威夷的海风,含着饱满的水汽,吹在脸上仿佛能沉淀下细细的水珠。他出神的望着空空的海平面,那抹亮白的游轮早已不见了踪影。
  “先生,我们该回去了!”苏菲伏在他耳边说,“潮湿对您的膝盖不好!”
  他很配合的点点头,任由年轻的姑娘把他推回到房间里去。
  房间里有些暗,一道斜斜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正好照亮了书桌上摆着的那把剑。透过小精灵一般凌乱飞舞的尘埃,发黑锈蚀的剑身上依然能辨认出两个苍劲的镌字:精忠。
  他让苏菲去拿那把剑,开朗的姑娘笑着打趣,“先生,这是什么宝贝,您天天捧在手里摸?”
  他没有说话,这个年轻的华裔姑娘也许并不了解,在六十多年前,在太平洋另一端的那片广阔的土地上,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战争。他的腿又开始疼了,他抚摩着自己的膝盖,没有血,半个多世纪前的伤口早已经痊愈,而看不见的伤口仍在痛苦着,呻吟着。
  这疼痛不是枪伤,而是风湿。他揉捏着自己的腿弯,心里却开始恍惚,为什么自己每一次都以为那疼痛是子弹留下的?
  其实他自己清楚答案。因为他的灵魂,就系在那片燎火的大地之上,永远,也拆不开。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嘹亮的军歌声在耳边响起,他在不知不觉中朦胧了双眼,模糊的泪光中,他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文虎、澜生、天佑……他们在笑,笑的那样满足而苍凉,就像一柄华美的长剑,一出鞘,就惊见淋漓的鲜血。
  他伸出手去,他们的笑容,在一瞬间随风而散。他只摸到了一缕灵魂,不,是千千万万的灵魂,那些灵魂在鲜血中开出安宁的花朵,将永恒的守望投向了大海的那头。
  剑递到了他手上,在指尖触摸到沧桑剑鞘的刹那,他终于流下了眼泪。苏菲惊讶的看着他,他没有解释,他该如何解释?隔过几十年的风霜依然无法抚去的伤痛,怎样用言语表达?
  他的眼泪和初见这把剑时一样滚烫而无法抑制。
  一把精忠剑,两段男儿魂。
  一个血祭长空,苍烟落照,一枕清霜,从此湮没无闻。一个身经百战,血捍轩辕,却未能功成身退,屈死于萧墙之祸!
  心不知从何而痛,泪不知从何而流。
  三十年前,当沈美绮将这把寄托着两段哀思的精忠剑放在他面前时,巨大的悲伤几乎已将轮椅上的他击倒。说不出话来,眼泪却不停的滚落,他用手一遍遍的抚摩着被战火烧的变形发黑的剑身,一声又一声的轻唤着,“述卿……子航……述卿……子航……”
  人如浮云去,片影也不留。他眼前又出现了意气风发的小弟站在崭新的军舰上迎风而立,长长的帽带在海风中肆意飞扬,身边,是一身空军制服,高鼻深目的子航,用混血儿特有的洒脱向他调皮的敬了个英式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