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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我还不想跟他谈:我还没考虑的四件事大得让我无法面对。我最怕怀德说服我忘记这次争吵,继续生活,迟早有一天这些大问题会从后面偷袭。他有能力说服我的,因为我爱他。他也希望说服我,因为他也爱我。
  我就担心这点。自从意识到怀德爱我以来——我知道我爱他已经很久了,这混蛋!我第一次真正怀疑我们的婚姻会幸福。
  光有爱情是不够的;不可能够。必须有其他东西,例如喜欢和尊重,否则日常生活会将爱情消磨殆尽。我爱怀德。我很爱他,连令我最火大的部分,例如让他成为很好的足球运动员、并延伸到性格的每一部分的好胜,也一并爱进去。怀德够强悍,我不用收敛我的支配欲;不管我怎样招惹他,他都能应付。
  一个尚未处理的问题突然迫在眉睫:怀德可能不想应付我了。
  两年前他只跟我约会了三次就一走了之,因为他觉得我太难搞——就是说,太麻烦了,不值得费力。两个月前顾妮可在我的停车场被杀,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我是受害者,被迫承认我们之间有些特殊的东西,例如瓶子里的闪电。所以他回来,让我相信他爱我,自那之后我们没再分开,但——这是个很大的“但”,非常的大——两年间他没有我也过得很好。
  那就像皮肤出了疹,总让我不舒服,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我没变。我依然跟以前一样难搞。
  他也没变。我们妥协了一些、改变了一些,但本质上都还是两年前的自己,那时他觉得我不值得费力。过去几个月,我觉得好玩的争斗,也许他只是在忍耐。
  显然我有许多地方是他不知道或者不喜欢的,想到这儿我就要心碎。


16
  “保全公司打过电话来问安装时间。”我到达好美力时,琳恩递上一叠来电纪录。“另外我想你正为婚礼忙得晕头转向,征助理的登报广告我已经拟好,放在你桌上。”
  “谢啦,”我说。“今天有没有人抱怨?”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你呢?”她精明地看著我。“今天有人跟踪你吗?”
  “至少我没发现。”想到这事就令人心烦。你当然会以为开著那辆该死的白色雪佛兰的神秘人士,在连续跟踪我两天之后,会在我与怀德因我是否真的被跟踪大吵一架的隔天,再次出现,对不对?然后我就可以要琳恩确认那辆车的存在,抄下车牌号码等等。但是,不,这种怪胎从来就不肯合作。
  琳恩走开后,我强迫自己专心工作。生怀德的气有它的好处,让我可以把注意力集中于生气而非心碎的感觉,因为怒气的产能大许多。生气的人能完成工作,心碎的人只能呆坐著继续心碎。不过如果你希望别人同情你,呆坐著心碎也无妨吧。
  但我情愿生气。一整天我像火车头那般大刀阔斧地解决工作职责,和各种杂务。基于某种不明原因,今天下午和晚上的顾客不多,让我不止赶完工作,还多了些真正的空档。
  从差点被撞翻以来、我第一次健身。我没做什么太激烈的运动,既没有做体操动作也没有跑步,因为我可不想再次经历那种仿佛置身地狱的头痛。我做了高级瑜伽,让自己流些汗,然后做轻量举重,接著游泳。我有点担心我会把火气一并发泄掉,但我多虑了,运动时间结束时,我的火气依然完整无缺。
  今晚我并不急著打烊回家。我也没有故意浪费时间,你明白的,我只是不赶时间。真正需要做的事,我就动手去做,并因为如此尽忠职守而觉得自己很高贵。
  我从来不会因为在夜间独自离开健身房而感到不安,但今晚我先开了门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潜伏在附近。可恶的怪胎跟踪狂,都是你,害我连在自家的店都害怕。“害怕”不是我的正常状态,所以我表现不佳。这让我很不爽。
  我的车孤零零地停在停车场的遮雨棚下,就如过去一千个夜晚——数字是我胡谵的;那些忙著数自己工作了多少个夜晚的人,会让人担心——但今夜我有些神经质,同时也深深庆幸那些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停车场的每一寸。我锁上门后迅速向车子走去,一上车就锁上车门。我打排档的时候车门会自动上锁,但那大概要花五秒钟,而我当然不能无助地呆坐在那儿,五秒钟可以发生很多事,尤其是当你面对的是一群怪胎。他们若集体出击,动作是非常快的。我猜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良心上的负担。
  我也没有依照平常的路线回家。离开停车场时,我没有右转健身房前方的主要大街。而是左转绕进一片人车稀少的住宅区,如果有任何车跟在我后面。我可以立刻发现,之后我才迂回地绕路回家。什么都没有,没人跟著我,起码没有任何白色雪佛兰。
  回到灯塔丘社区后,我的确注意到几辆白色汽车停在几栋建筑前,但就像怀德指出的,白车如此常见,而且那些白车也许每个夜晚的这时候都停在那儿,毕竟谁会特别去留意呢。
  住在我隔壁公寓的那位女士,总在某个陌生人把车停在她的车位时,采取激烈的手段:放掉轮胎里的气。住在另一栋楼的一个男住户则会把他的小货卡堵在侵占者后面,违规的人必须找到他才能离开。
  如你所见,在市区停车就像打游击战。我没看见有战争上演,由此可见今晚没有非法入侵者。
  怀德的大车开拓者停在我的住处前。我住在第三栋角落的第一间。角落的公寓有更多窗户和额外的停车位,还有加顶的门廊,所以屋价较高,但我认为值得。住在角落也代表我只有一边有邻居,这算得上一种福气,尤其是,如果我和怀德又要展开一场连吼带叫的争执。
  我步上台阶,才从侧门一进屋就听见客厅里电视的声音。怀德知道我要回来,所以没有重新设定警报器,而我虽然锁了门,也没有重开警报器——因为稍后他将离开。我从骨子理知道他今晚并不打算过夜。他说完想说的话,就会回家。而我不会阻止他,今晚不会。
  我把装著汗湿韵律服的包包丢在洗衣机前的地板上,经过厨房进入饭厅,从那里可以看到客厅内部,他就躺在沙发上看棒球。他的姿势放松且敞开,双腿伸长、手臂随意靠在两侧的沙发椅背上。这是他的风格,用他的实质存在和自信掌控整件家具、整个房间、整个画面。换作其他时候,我早已进入客厅依偎在他身边,沉溺在他紧紧环抱的臂膀中,但现在我伫立在原地,双脚仿彿生了根。
  不知怎地,我就是无法进入我的客厅,坐在任何一件属于我的家具上,他在这里的此刻,我就是做不到。我把皮包放在餐桌上便站在那里,从安全的距离外看著他。他当然听见我进门,或许也注意到我转入车道时窗户上所映照出的车灯。他降低电视的音量,把遥控器抛在茶几上之后才看向我。“你不坐下吗?”
  我摇头。“不。”
  他的眼睛微眯,显然不喜欢我的回答。房间里弥漫的性吸引力已经浓厚起来,即使我们目前……“失和”,这是不是太强烈的字眼?他追求我的时候,曾毫不犹豫地利用我们之间的性吸引力,利用他手边的一切武器突破我的防御。碰触是个强而有力的方式,他习惯抚摸我——也习惯被抚摸,因为这是双向的——随时随地,随他所好。
  他站起来,有力的肩膀似乎塞满了房间。他已回家换过衣服,现在穿著牛仔裤和绿色衬衫,袖子卷到前臂上。“对不起。”他说。
  我的胃一下子没了底,等著他完成整个句子,说完“我办不到,我不能跟你结婚”。我的身体没动,但是脑袋天翻地覆,赶紧伸手撑在桌子上,以免身体仿效脑袋。
  可是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有那三个字;我花了好几秒才理解到,他正在道歉。
  问题是,这完全不对,我只感觉像挨了一巴掌,我挺起肩膀。“不准道歉!”我发作了。“如果你仍然认为自己对,就不要用道歉来……来安抚我!”
  他不敢置信地扬起眉毛。“百丽,我几时安抚过你?”
  这个问句让我哑口无言,我必须承认。
  “呃……从来没有。”这个体认让我舒服了些,只是体内那位小小的超级女主角偶尔还是希望被安抚的。“那你为什么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