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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颤抖的手指伸到头发里,虽然雨水冲去她发中夹带的泥浆,却未冲去夹在她发里的树叶、残枝。一两片枝叶随着她的手指掉落到车上,她盯着然后开始破碎的笑出声。

  克德才把车开到路旁停下,被她的笑楞了一下,转过头发现苏珊一手捂住嘴,徒劳的想止住反常的笑声。

  “没事了,嘘,宝贝,没事了。”他揽住她肩将她拥入怀中,“过去了,没事了。”

  是的,风雨是过去了,他们也没事;可是,若不是她那么坚持要走——她高兴有他陪在身旁,但是,如果他不幸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

  她的头抵在他下巴处,歇斯底里的笑声变成一声声破碎的饮泣,他的拥抱更加温柔,他的手也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可是她还是抖个不停,最后他的手落到她光滑的胳膊。

  “上帝!”他急忙放开她,翻找他带出来的两条毛巾,一条包住她湿淋淋的头发,“脱掉你湿衣服,后面有一条毛毡,脱掉后我给你包起来。”他把暖气扭到最大。

  苏珊睁着一双水盈盈、凄恻恻的大眼瞅着他,“你自己也需要脱,你一定冷死了。”

  雪白的牙齿立刻自黑色的胡海中绽现,“我比你暖多了。不过,我承认湿牛仔裤的确很不舒服。”他从头拉出T恤拧干水披在方向盘上。

  她不自在的收回视线,抬起僵硬而又颤抖的手指解钮扣,等他脱下了靴子,卸下牛仔裤,拿着毛巾擦身时,她连衬衫都还没有脱下,克德靠过身,拨开她手,替她褪下衣物,用毛巾大力的揉搓她,使她的血液加速回圈。然后拿后座的毛毡,把它铺在座椅上,自己坐在中间,再拉过苏珊让她坐在他腿上,之后再用毛毯包裹。

  温暖像团棉絮柔柔的包住她,苏珊轻喟,在他的臂膀里,她突然觉得好平静、好安祥。

  克德双手圈着她,他的脸写满困扰、忧忡,“我从来没像今晚这么害怕过。”

  她的头自他颈间抬起,她的眼睛因惊愕而睁大,“你?”她的声音完全表露出她的不相信,她怎么能?他是个冰样的男人,又冷又硬的!“你怕?”

  “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没能支撑下去怎么办?要是你被什么打到怎么办?要是你——”他倏忽止口,脸色更加晦涩。

  “可是——”她口吃。“可是你自己也在危险中哇!”

  他不在意的耸耸肩。

  不在意?这就是他面对危险、面对死亡的态度?因为他不在意,也不怕,所以死亡一直未找上他?但他害怕她、担心她会——

  她的思绪停止了,她必须命令它停止,因为她不敢分析下去,苏珊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重新偎进他怀里,手软软的扣在他脖子上。

  他毛毛的下巴摩娑她面颊,手略略收紧几分,“苏珊。”

  她好喜欢听他叫她的名字,无意识地,她蠕动着上半身,他柔软的胸毛像生丝蜷缠着她赤裸的胸部。

  “唔?”

  “我想跟你做爱,你会答应我吗?”

  这个想法,还有他声音中浓浓的欲求,令她浑身一颤。她仰起脸,他柔柔的吻住她嘴,缠绵的吻,继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是——是好吗?”他抬起头,喉咙钻出低沉而又抖颤的笑声。

  “是好。”

  尽管这么多星期没见面,尽管他们才刚吵过猛烈的一架,她还是毫不羞愧的告诉他。她是他的,她跟他是最纯洁的,在他的臂膀里,即使在他被欲火焚得焦躁不已时,他给她的仍是无上的喜悦和无边的关注、温柔,他从未伤害她——在这一方面,在这一刻,没有间隔、没有痛苦、没有不妥协。当然,在太阳升起时,这些会如影随形的紧追而来;可是,现在在他们之间的只有甜蜜的热流。

  她爱他,她打心底不想跟他作对,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的那一场生死搏斗,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拥住他,让他坚实的躯体紧紧抵着她,好让她确确实实的证明他的确没有受伤,他们还活着。而只要他们活着——他活着——她就绝不会让愚蠢的自尊和骄傲推开他,她是要烦恼他们的关系,他们的难题,可是,那改变不了她爱他的事实。所以,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烦恼,现在,她拥有的是夜晚,拥有他,那就够了。

  他细碎的吻她,手指柔柔的搓她赤裸的胸脯,缓缓将她放倒,他的手完全控制住她,销魂的呻吟声缕缕的自她口中钻出,她的头轻轻的摇晃。

  他灵巧的重新拨开她腿,舌头离开她坚挺的玉峰,移到她细滑的小腹,他的胡子搓着她的皮肤,她屏息抽气瑟抖。当他的口舌深深攫住她时,一双惊呼窜出她颤抖的唇齿之间,快感像永不止熄的炽焰,熊熊的把她推进升华的奇妙境界中。

  他稳稳的搂着她,等她从天际山峰下来。然后,她猛然意识到他只是抱着她,什么也没做。

  “克德?……你?”

  “我没事。”很温柔很温柔的,他挑起她下巴轻轻的啄了她一下,“我只是没有准备……没有东西保护你。”

  苏珊抬起手,柔柔的抚着他面颊,“我要你,”她低语,“你是不是,会不会很介意很介意——如果我们冒一次险的话?”

  凝视她如水般柔和的目光,迅速转变成一团炽热的火球,克德分开她腿,叠在她身上,在猛然进入她体内的同时,发出颤颤然的呻吟声。

  她从来没见过他抖得那么厉害,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猛烈而快速,她正准备疏解他的紧张,而他已吐出解放的嘘声,重重的瘫在她身上。

  然后他们开始感觉到不舒服。方向盘、门把、纠缠的躯体,在热烈时,这些似乎全不存在。而这会儿,它们从有化无的境界又变了回来。

  克德轻笑的说,“我想后座会比较舒服,天知道我们刚才怎没到后座去!”

  后座是舒服多了,只是对克德来说长度仍不够他伸直腿,他关掉内燃机,所以他们只存靠一条毛毡保暖,虽然如此,苏珊再也不觉得冷,她枕在克德的手弯里,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好累哦。”

  事实上,她不想睡,不想把和克德相偎的时光浪费在睡觉上。可是她的身体却不依,几个礼拜来的苦撑,再加上这一场暴风雨,把她推向频频招手的睡神,她的四肢沉重,眼皮渐渐睁不开的合上。

  再打了次哈欠,她模糊不清的说,“我爱你。”

  她只是想再告诉他一次——在这样平静祥和的相偎相依里,他是那么的高大壮硕,她觉得自己好安全、好安全,而这话是发自她内心的一份献礼。

  克德紧紧的拥着她渐入睡梦的身子,轻轻的抵着她的额头道,“我知道。”

  他一点也不想睡,他一直认定他只能在一个人时才能真正的睡觉,要是有人在他身边睡的话,他绝合不上眼。但叮叮当当的雨声,绵绵密密的黑夜,把他们织进一个只属他俩的世界,他的肌肉愉快的松弛了。

  在他怀里的她是何等的娇小、纤细、柔软,是那么的女性化,自他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一直提醒自己绝不可以伤害她,连‘无意’的伤害都不可以。今天下午,当他看见她哭着捶打着方向盘,他心都绞疼了。苏珊不是爱哭型的女孩子,虽然他不是有心的,但毕竟他还是伤害了她,让她哭成那样,他被她说的气昏头了。原来斯顿逃了,却让苏珊成了代罪羔羊,他一定得尽快了结这件事——为了她。

  她爱他!

  以前要是有哪个女人说了这句话,或是有这个趋向,会使他不耐烦,扭头就走,他不要那些需求的手向他要求任何他不能也付不出的东西,他不要那些眼泪汪汪的场面,更不想面对那些女人在感觉自己爱错了,或发现不是爱时,计划着那种不可思议的报复策略。秋婷的死,已经吓够他了,他绝不容许自己再一次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残酷的利刃下,任其宰割阉杀,直到遇见了苏珊。

  苏珊完全在他没有防备的状况下,渗入他的骨髓,紧紧的攫获住他,而就因为她对他一直没有任何要求,他发现他给的更多,而这些都是在他不知不觉,也控制不了的状况下悄悄的进行着,也是一直到苏珊命令他离开她的家、她的生命时,他才顿然领悟原来她已经到了尾大不掉,无法割舍的地步。

  他向来孤独也习惯孤独,甚至喜欢孤独。可是,这些日子孤独不再是件好事,他的身体渴望获得解放,但其他的女人对他连这一点的意义也殆无,也不要别人,他只要苏珊,只要她。要她为他展颜欢笑,要她的美眸为他闪亮,要她的手臂只搂他一人。

  现在她果然在他的怀里,就抵在他的胸口上,一个她归属的地方,他轻轻挪动,想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她也跟着蠕动,即使在睡梦中,她柔柔软软的胳膊依然松松的搂着他,真美,这种感觉。愉快、满足的笑容浮上他严厉的嘴角,伴着他走入浑沌的梦境。

  像所有的暴风雨夜后的清晨,阳光灿烂的遍撒大地,清新的气氛振奋每一个饱受烈日高照的身心。

  克德一张开眼接触到鲜蓝色的长空,他楞愕了一下。车内因阳光的照射已经闷热起来,汗从他的额头滑下,克德半支起身子,拭去带来痒感的水珠,苏珊蠕动了一下,伸展着,毛毯散开露出她纤细雪白如玉的身子,长长鬈鬈的睫毛缓缓掀开,双眼像极朦胧湖水雾茫茫的注视他,克德抽了一口气,手托住她纤不盈握的细腰将她拉起。

  “蜜糖,我们很快就要动身……”他粗嘎迫切的低语。“在我们走前……”

  她朦朦胧胧的眼睛瞅着他,无言的抬起双手圈住他脖子。

  他缓缓的、温柔的把她带进他编织的七彩炫丽世界,当彩虹般的炫丽光芒褪去,他支起身子,眼睛清明的注视她。

  “陪我,不要回办公室,我会照顾你的。”

  眼泪一下子充满她迷雾朦胧的蓝眼,但她还是挤出一丝微笑,当泪水终于滑下她面庞,她的声音抖得像秋天的枯叶。

  “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这样丢下公司,丢下那些倚靠我的人不管。”

  “那我呢?”克德抽气,“你就能丢下我,不管我?”

  他的话重重的捶击她心,“我爱你,但你并不需要我,你只是要我,而这是有差别的。”她抬起手碰碰他胡子,嘴唇抽搐不堪,“再说,我不以为我做得来……情妇……求你……送我回家……现在,好吗?”

  在静默中也们各自穿上湿淋淋、皱巴巴的衣服。

  在平常只要十五分钟的车程,现在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开抵苏珊的家。沿途上,他们碰到三、五成组的工作人员,有的在整理道路,有的在清理断落电线,重新埋桩设竿,有的正在搬运倒得七横八竖的粗大树干。

  苏珊跌跌撞撞的下了车,扑进白着脸满眼关怀的爱梅怀中。

  “天老爷!”爱梅含着泪,抽着气的说,“看看你们两个。”

  克德挤出他一贯的不在乎笑容,“对两个躺过山沟的人来说,我觉得我们看起来还算好哪!”

  然而,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神经,每一吋肌肉都在抗议,睡的不舒服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那些打在他背上、头上、腿上的冰雹是主凶,而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苏珊的颊上有一块瘀伤,他抬起手,拇指轻轻的触摸她。她站得很稳一动也不动的任他碰触。可是,她的眼中盛满痛楚和渴望。

  爱梅抹掉泪水,粗着嗓子催促他们进到屋内,“你们两个!都给我上楼去洗个热水澡,你们那身衣服全给我剥下来,脏死了——”

  “我马上就要走的,”克德打断她,“我得回小木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害的。不过,你要是能给我一杯热咖啡喝,我会感激不尽。”

  苏珊默默的抱胸而立,望着他接过咖啡啜饮,她好想,真的好想就如他所说的跟他厮守在一起,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事都不想,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移到他面前,也没注意到他放下杯子,只知道他终于又用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搂住她。

  克德粗暴的吻着她,几乎是用全部力量吻着,好象想烙印他所有的情怀,近乎绝望、粗暴的搂紧她。她的眼泪扑簌簌的又滴落下来。

  “嘘,嘘。”他用指尖擦干她眼泪,用唇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然后用一双大手仔细的捧起她脸,详细的阅读她每一丝表情,“会没事的,我保证。”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所以他又吻了她一次,然后放开她,再拥抱立在一旁的爱梅,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

  苏珊用手想防止啜泣声溜出,但它还是抽抽噎噎的跑了出来,她任爱梅扶她上楼,帮她褪下肮脏的衣服,推进浴室站到蓬头底下。

  她知道她有成千成百的事该做、要做,等着做。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做、不愿做。她只想躺上床,只想哭,只想什么都不想。但,不晓得哪里来的力量,她终于止住哭泣,终于走出蓬头,跨出浴室,穿上爱梅给她准备的家居服,然后下楼吃饭。她不饿,一点也不饿,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吃,爱梅还是会逼她吃东西,而只要她有吃,即使一点点,爱梅只会不快的唠叨几句就算了。

  苏珊还知道一件事,就算她把所有的东西变卖光,只剩下身上这一套衣服,还是改变不了公司宣布破产的命运。

  一整天,她坐在天井里,晒太阳、打瞌睡、思考,她打电话给依嫚解释她不去公司的原因,她不知道克德什么时候会把她车子送回来,她只知道他们还能再见一次面。她也知道如果她够聪明,就该接受克德的提议,跳出是非,和他双宿双飞,这样她可以永远不必活在空虚里,这样她可以得到他愿意给她的任何感情,他关心她,这一点苏珊百分之百的确信,也许他不爱她,但他给她的,未曾给过其他任一女人——除了秋婷。

  除了可怜、迷惘、受尽伤害的秋婷,因为她的死,也因为她所受到的伤害,克德要为她讨回公道,要为她复仇,或许也为了他自己的平静。

  当第二天早上克德还是没有送回她车时,她打了一个电话请依嫚过来顺便接她去上班,公司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但还是要她们去签字,去命令,让公司运转而不会无所适从,船当然在有破洞时会下沉,但企图挽回和任其沉溺之间有一点很重要的不同点——一个是尊严的失败,一个是懦弱的自我放弃。

  当晚当她回到家门前,看见自己那部车停在那里,失望和挫败的情绪立刻捉住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在她在家的时候送来?他在躲避她吗?她瞪视那车良久才回过头谢谢依嫚送她回家。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依嫚半探身拍拍她手问,“有什么话我能跟克德说的吗?我看得出来你不快乐,而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不,不是你的错。”苏珊挤出一抹微笑,“是我自己决定的。”

  爱梅仍在,还没有回去,苏珊觉得爱梅不是在做她未完成的工作,而是在执行监工的任务——确定她有吃晚饭。果然在她吞下最后一口饭后,爱梅立刻抛下手中的碗碗盘盘,露出满意的表情。

  “克德要我一定得看着你吃饭。你太瘦了,瘦得不象话,工作把你弄得这么惨兮兮的,我才不容许你再继续瘦下去!再瘦下去,往后你门也不用开开关关了,只管从下面门缝出入好了。”

  “不会了,”苏珊叹息,她实在不喜欢问,可是她还是得问,因为如果她不问,永远也安不下心,“他……还说了些什么其他的话?”

  “他说他损失了一棵树,但那棵树还好没有倒在他屋顶,倒是冰雹打坏了他屋顶,其他都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她克制自己不问爱梅他是不是看起来很疲倦。

  爱梅前脚走没多久,依嫚的电话来了。

  “苏珊,你可以过来一趟吗?斯顿回来了,他发现了克德一些事!”依嫚的声音充满紧急。

  “我马上到。”苏珊抛下电话,拿起皮包便往外冲。

  什么事?斯顿发现的是什么事?难道克德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不像,克德是大大方方的回来,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藏头缩尾。但是,会是什么?

  苏珊的心痛苦的狂跳着,她没有注意到她车速开得有多快,转弯时有多惊险,她一直盼望斯顿早日回来,然而,现在她害怕他正要以某种新发现作为武器伤害克德。

  为她开门的是斯顿本人,他褐色的皮肤更加铜红,看起来虽疲惫,却是那种平常的疲惫,因为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神经、一条筋骨是紧绷的。除了——在他看见她时,惊讶的表情可以勉强算上。

  “我的老天爷,苏珊,你到底怎么啦?简直瘦了整整一圈!”

  “没怎么!你发现了克德什么?”

  他领着她走向小客厅,依嫚也在,等她坐下后他才开口道,“我不在这段期间是当侦探去了。我要克德以为我懦弱的落荒而逃,这样他才会大意的不去掩饰他的来去形踪。而他果然中计,乖乖!他一定以为他赢得一点也不过瘾。”

  “我不认为。”苏珊插嘴,“他一直到前天下午才知道你走了。”

  他皱眉,“怎么会?你没告诉他?”

  苏珊坐直了身,眼睛睁得好大好大,“那就是你要我做的,是不?你把一切丢给我,算计我一定会跑去找他哀哀求饶,是吗?他说你就是这么打算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他。”她瞪着他,怒目指责。

  “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想?”他不自在的辩护,“你是说我完全错估情况?”

  “我不知道你估得是哪一种情况。”

  他撇开脸,回避她冰冷的注视,“总之,我到纽约去了,我发现虽然谣言四起,但公司发行的股票却一直处于高价位,这表示有人在买。光怀疑不行,我必须确定,果然是克德,一直是他在买股票,他不是在逼垮公司,他只是逼我们抛售股票,好接管公司。”

  接管!接管?苏珊有一会儿的迷惑与晕眩,随后她开始咯笑。

  “接管!”她拍着手低声笑,“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只为接管。”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当然,当然你不会觉得!毕竟,那个卖股票筹钱还债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苏珊,”依嫚发白着脸惊呼,“你自己的——”

  斯顿瞪着她,然后低咒一声,不相信的揉着眼睛,“苏珊,我们谈过的,不可以变卖你的任何私人财产的。”

  “我并不知道这从头到尾只是场商业游戏,而你又把一艘半沉半浮的船丢给我,我能怎么办?股票不是我唯一卖出的财产。”

  “上帝,”斯顿看起来像生了大病,“你……你……而他根本无意要我们兑现,他只是要我惊惶到卖股票,然后他就可以掌握公司的主权,你到底卖了多少,苏珊?”

  “百分之九。”

  “那你还剩下百分之六,我有十一,妈有十一,我们有二十八;克德有……我想,大概有二十六,我们还是握有主权。”

  “如果他继续买断债款?”依嫚提醒道。

  斯顿摇头不以为然,“不,那会扼杀他自己的经济来源,他没道理为了报复我,一开始就拿自己的经济财务开玩笑,不错,刚开始我的确是以为他恨我恨到入骨、不顾一切的地步;但是每一张甫上市的股票,立刻被人买走,使我开始怀疑他追求的是另一种目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珊问,“哦,算了,我知道答案是什么,你不信任我因为我和克德在一起,而克德不信任我,因为我帮的是你。”

  “对不起,”斯顿柔声道,“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苦,我发誓我会补偿你所有变卖的。”

  她手一摆,“没关系。”她要的是战斗结束。

  望着她又累又摇摇欲坠的消瘦模样,他不打算再对她隐瞒任何一件事,“我今天下午一到就去找了克德,告诉他明早十点要开董事会表决,他会知道他的游戏结束了。”

  游戏结束了,从头到尾的游戏!

  苏珊一直不知道当初的股权究竟是怎么的分法,在她嫁给文斯时,她只知道家族的股份占了百分之五十一,依嫚、文斯、斯顿各有百分之十五,文斯去世后,把他的股份留给她,另外的百分之六,她一直以为是某个远亲拥有,直到这个‘远亲’在十四年后重新出现。

  如果依嫚和斯顿各抛售了百分之四的股票,再加上她的百分之九,克德应该有百分之二十三股,斯顿推断他有二十六,那表示他自游离股中收回三股。也有可能是其他的股票所有人委托他代理投票权。

  游戏!从头到尾只是场追逐游戏,如果有什么的话,那表示公司更雄厚、更强大,因为克德买下庞大可观的外债,家族的股权也增加到百分之五十四强,每一件事、每一方面都圆满极了。

  难怪克德一直跟她保证没事,他从来就没有意思要公司破产,他只是信任不过她,不敢把原委告诉她,而斯顿也信任不过她,不敢把他的怀疑跟她讲,她想做个中立人,结果却成了牺牲的羔羊。

  现在事情终于要结束了,对每个人似乎都还不错,只除了那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