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心理哲学 > 金枪人 > 第14章

第14章

    邦德说:“真可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上一次是为了五千元。嗯,你好象还不知道我是谁。她没有告诉你吗?”

    邦德瞥一眼蒂芬。她呆呆地站着,两手下垂,面色发白。

    邦德说:“她凭什么非要告诉我?我又有何必要非知道不可?”

    一道金光闪过,史可拉已手握一把金光灿灿的手枪,枪口正对着邦德的肚脐。“就凭这个。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陌生人?该不会是警探或者他们的朋友吧?”

    “我投降!”邦德故意开玩笑似地举手表示投降,又放下手,转问蒂芬:“他是谁?是牙买加的天王,还是马戏团的小丑?问他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他表演得真不错!”邦德知道这话专刺史可拉的痛处,搞不好会惹得他扳动枪机。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中枪倒地痛苦辗转着,而右手已无力拔枪的情景。

    蒂芬的漂亮脸蛋已经黯然失色。她沉着脸看着邦德,嘴巴微张开,但没有发出声来。她开始喜欢上他了,担心他会给自己召来杀身之祸。那两只乌鸦竹和梅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于是哇哇叫两声,想飞到窗口外面去。

    突然“砰砰”两声巨响,只见两只乌鸦被炸开了,空中四散飞舞着羽毛和粉红色的鸟肉。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邦德没有动,他仍坐在原位,等待着紧张的气氛缓解下来。但气氛并没有缓解。蒂芬一边骂一边叫,抓起邦德放在柜台上的那瓶啤酒,胡乱地一扔。瓶子在店后哗啦一声破了。蒂芬跪在柜台后面,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邦德一口气饮干杯中的啤酒,慢慢地站起来。他走向史可拉。正要经过史可拉身边时,史可拉懒洋洋地伸出左手,拉住他的手臂,右手把枪口拿到鼻子下嗅嗅,眼中射出一道深奥莫测的寒光。他说:“老兄,死神的气味闻起来别有风味,想闻闻吗?”他把那金光闪闪的枪朝邦德脸上指过去。

    邦德一动不动地站着,冷冷地说:“放规矩点,把你的手拿开。”

    史可拉略感诧异地扬起眉毛,似乎现在才发觉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他松开了手。

    邦德绕到柜台后面,与史可拉正面相对。他发觉史可拉现在正好奇地看着他。邦德把脸转向蒂芬,那女人正伤伤心心地哭着。

    邦德再次调头看着史可拉的眼睛,说:“死神的气味我早嗅过了,是一九四五年在柏林。”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说,“不过你那时还太年轻,不会听说的。”

    邦德在蒂芬旁边蹲下,左右开弓地在她的脸上掴了两巴掌,她似乎才恢复了神志。她用手捧着脸,吃惊地看着邦德。邦德站起来,拿起一块布,去水龙头那里淋湿,然后用布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接着他把她扶起来,拿了她的手袋递给她,说:“来,蒂芬,打扮一下,把自己弄漂亮一点吧。

    生意马上就要开始了,女主人可不能太难看呀。”

    蒂芬接过手袋,把它打开。她向邦德身后望去,自开枪之后第一次正眼看了史可拉一眼,撅起她美丽的嘴唇,咬牙切齿地低声对邦德说:“我一定要收拾他!我认识一个懂巫术的老婆婆,我明天就去找她,狠狠治一治,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取出一面小镜子,开始在脸上施粉。

    邦德伸手取出五张一英镑面额的钞票,塞进她的手提袋里。“别难过了,把这事忘掉算啦。这些钱足够你去买一只鸟笼,再买一只黄莺装在里面。你如果还想要乌鸦,只要在外面摆一些食物,它们就会来的。”他拍拍她的肩,离开她,走到史可拉面前,说:“这种把戏在马戏团里玩玩还可以,在女人面前耍弄就太粗鲁一点了。你给她点钱吧。”

    史可拉歪着嘴角,说:“滚开!”接着又满怀狐疑地问:“你为什么老跟我提马戏团?老兄,你站着别动,回答我几个问题。比如:你是不是警察局派来的人?你身上有股警探的气味。如果你不是警察派来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邦德说:“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向来不接受别人的命令,只有我命令别人。”他走到店中央,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说:“坐到我这里来。我劝你别对我这个态度。我这人吃软不吃硬。”

    史可拉耸耸肩,两步走过来,拿起其中一张铁椅,把它转过来跨在上面,椅背挡住上身。左手放在椅背上,右手则搁在大腿上,离插在裤头上的金枪象牙枪柄只有几英寸远。邦德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流枪手的作风,因为那铁椅背可以掩护要害部位。这人果然是智勇双全。

    邦德双手搭放在桌上,心平气和地说:“放心,我不是警方人员。我的名字叫马可,在一家世界公司工作。我最近来法郎姆的威斯哥糖厂做一件工作,这地方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你在那里干什么?”“别急,我的朋友。先告诉我你是谁?

    干什么的?”

    “我是史可拉,工会交际组的。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邦德皱眉。“好象没有。怎么,应该听过吗?”

    “很多没有听过我名字的人都死了。”

    “很多没有听过我的名字的人也死了,”邦德说。“我希望你讲话不要那么狂妄自大。你知道吗,中国大陆有七亿人口,都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你不要做井底之蛙。”

    史可拉没有动气,他说:“哦,也许你是说加勒比海区狭小如井吧,但对于一个人却是很大的天地了。我在这一区域内被称为‘金枪人’。”“你这金枪用以解决劳工纠纷倒很管用,我们法郎姆那边用得着你这样的人手。”

    “你们那里出麻烦了吗?”史可拉看上去对此一点不感兴趣。“蔗田里经常有人放火。”

    “你就是管这个的?”

    “算是吧。我们公司也做保险赔偿的事故调查。”

    “唔,保险公司的侦探。你这种人我见识过不少,所以能一下从你身上嗅出那股侦探味儿来。”史可拉显得很得意。“你干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抓到几个放火的人。我想把他们全杀掉,但工会包庇他们,把他们全放了,于是甘蔗田不久又开始失火。我们那里很需要纠察。我想你也是干这个的吧?”

    史可拉并不正面回答,只问:“你带枪吗?”

    “当然,没有枪怎能对付那些混蛋呢?”

    “哪一种枪?”

    “华尔达PPK ,0.65  口径的。”

    “果然是支好枪!”史可拉转向柜台。“喂,来两瓶啤酒。”他又转回头看着邦德:“你下一步有何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我得问问伦敦,这附近还有没有事要做。但我并不着急。

    我不受任何约束,我替他们干活是论件计酬的。呃,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呢?

    是不是有什么建议呀?”

    史可拉没有作声,看着蒂芬从柜台后出来。她把酒放在桌上,瞟都没有瞟史可拉一眼。史可拉哈哈笑起来,伸手从衣袋里取出一只鳄鱼皮钱包,取出一张一百美元钞票丢在桌上:“别生气了,甜姐儿。我本来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你老不肯分开大腿。拿这些钱再去买些鸟吧。我喜欢身边的人都笑口常开。”

    蒂芬拿起钞票,说:“多谢,朋友。如果你知道我打算怎样用你这点钱,你会后悔莫及的。”说完,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史可拉耸耸肩,伸手拿了一瓶酒和一只杯子。两个人对饮起来。史可拉取出一只名贵的香烟匣,拿了一根雪茄,用火柴点燃。他把烟从唇间喷出,又用鼻孔吸入。这样反复几次。透过烟雾,他凝视着邦德,好象在考虑着什么。最后,他说:“你想不想赚一千美元?”

    “当然想。”邦德显得很随意地说。

    史可拉默默地吸了一阵烟,目光久久地停在邦德身上。过了一会儿,他说:“听我说,我在这里有一块地皮,我订了发展计划,有些人已经投了资。

    那块地皮就在血湾,知道这地方吗?”

    “在地图上见过。离祁岛港不远,对不对?”

    “是的。我找了人来投资,兴建酒店。第一层已经建好了,大厅和餐室等也已完工。可是,这时旅游事业忽然一蹶不振,因为古巴卡斯特罗上台,美国人认为这里接近古巴,太危险,不来了。美国人不来,就等于断绝了游客。于是银行收缩银根,拒绝贷款。接着出现的情形你就可想而知了。”

    “是不是工程停了下来?”

    “是的。我几天前就到了这里,住在蓝鸟酒店。我已通知了六位股东来这里开会。为了让他们玩得痛快些,我特地从金斯顿请来了一个很好的乐队,还有很多舞女。酒店里有游泳池,旁边还有一条小铁路,本来是用来运甘蔗,直通到祁岛港的。在港内我还有一艘四十英尺的游艇。我打算让他们坐火车从这铁路到游艇上去作一次深海钓鱼。让他们痛痛快快地玩,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样才能使他们再追加资金,是吗?”

    史可拉怒恼地皱皱眉:“我给你一千元,不是让你乱猜或胡思乱想的。”

    “那么要我干什么呢?”

    史可拉又把烟雾吞吐了一回,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说:“这些人都是老粗,整日里不学无术。我和他们做做生意还可以,做朋友就很难,明白吗?我也许会将他们分开,与他们个别会谈,不让他们有串通一气的机会。但剩下的人可能会偷听或者硬要来参加,这时你就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