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差点忘了,这位我喜欢的女孩,可是证严法师的校园代言人啊!

    “那老师就拜托你们啰!”周老师欣慰地笑笑,抱着书本离去。

    就这样,善良的沈佳仪决定把属于十六岁的美丽夏天,献给木鱼与念经,还有天杀的近百位“高拐”的小朋友。

    而我,不,不只我……阿和、谢孟学、杜信贤、许哲魁、廖英宏等一大堆心怀鬼胎的朋友,也因为沈佳仪的因素,全都热情洋溢地担任儿童佛学夏令营的领队(混蛋!有没有这么有爱心啊!)。

    而许博淳这样无害的战友也被我拖去,见证一场乱七八糟的爱情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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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里还真是汗颜。

    我也想要谈点流行感重的爱情,例如参加拳击社跟拳王情敌苦苦互殴分出高下,或是参加棒球社与王牌投手情敌来个两好三坏的关键对决。但无可奈何,我终究得嗅着喜欢女生的身影,眼巴巴跟着沈佳仪来到木鱼声不绝于耳的佛学夏令营。超KUSO。

    表面上是热爱小朋友,实际上是为了争夺爱情,我们一群人来到山上,换上了“信愿行”小老师的制服。每个人大约要带十个小朋友,女生五小队,男生五小队,活动的内容一律跟佛学有关。

    而我跟沈佳仪各自带男女生的第一小队,是队员年纪最小的队伍,小鬼头平均在国小二年级以下。小鬼头在每个年龄层会的把戏各有不同,并不是年岁越小就越好唬弄,小鬼一旦硬卢起来、或因想家而嚎啕大哭,往往都让我超想示范过肩摔的神技。

    “柯景腾,不可以欺负小朋友。”沈佳仪瞪着我。

    “我哪有,我只是在训练他们勇敢。”我常常这么回嘴。

    每天凌晨四点半,我们就得盥洗完毕,穿上黑色的海青 ,带着小朋友到大殿上念经,等吃早斋。

    所有人手中捧着写好注音符号的经文本,男生女生昏昏欲睡地分站大殿两旁,一遍又一遍念着“佛说阿弥陀经”、“往生咒”等等。有的小朋友根本就站着睡,我时不时得分神注意、踮个步过去狂巴小朋友的头,以免小朋友做恶梦惊醒,会重心不稳跌倒。

    由于都是带男女第一小队,念经的时候我对面站着沈佳仪,两人隔着三公尺,拿着经文大声读颂。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思考我这辈子是否真能追到沈佳仪的大问题,所以我只是嘴巴张开假装有在读经,眼睛却看着高我三公分的沈佳仪发愣。

    沈佳仪尽管个性再怎么成熟,也抵受不住一大清早爬起来念经的身体疲倦,捧着经文的她,眼皮时而沉重,时而索性阖上休憩,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真是颟顸可爱。

    “?”我往旁偷偷观察。

    站在身旁念诵经文的小队长阿和,同样时不时偷看沈佳仪,更过去的谢孟学、许哲魁等人也同样分神窥看沈佳仪偷睡觉的模样,个个若有所思。只有我唯一的无害伙伴许博淳,心无旁骛地阖眼睡觉。

    “唉,我怎么会跑来这里念经?”我苦笑,肚子好饿好饿。

    经念完了,就是五体投地膜拜,用鼻子跟额头亲吻蒲团数十次。最后开始“跑香”,用没吃早餐、血糖很低、随时都会昏倒的脆弱身体在大殿上绕着跑来跑去。此时别说我们,有些娇贵的小朋友跑着跑着,竟放声大哭了出来。

    直到案头上的香烧完了,整个早斋前的“仪式”才宣告结束。

    放饭前,大家恍恍惚惚坐在长椅上,听道场住持用字字珠玑的珍惜语调,缓缓道来一个又一个佛教生活小故事。真正开动的时候,所有人早就饿过了头,没了食欲,只剩下兀自空空荡荡的肚皮。

    “柯景腾,我觉得这种爱情真的是很不健康。而且还拖累一大堆人。”许博淳看着碗里毫无味道的素菜,叹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要是大家说好都不来,就只沈佳仪一个人来,我也不会跑到这种法喜充满的地方学念咒。他妈的我又不打怪。”我啃着干干的饭,很想哭。

    就当作,做功德好了?

    佛学营历时七天,还有得熬。

    上课的时候,有严肃的讲师压阵(差不多就是传说中法力高强的僧侣,密技是惩罚小鬼头独自在大殿上磕头念佛上百次,轻惹不得),我们当领队的大哥哥大姐姐,只要好好维持小鬼头秩序即可。

    课堂与课堂中间的下课时间,才是领队与小鬼头的拉锯战斗。

    明白人都知道,一个男生与“小孩子”的相处情形,在一个女孩的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个性写照”,决定女孩给这位男孩高分或低分。然而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我很喜欢小孩子。

    在这个纲领下,每个喜欢沈佳仪的人都各有自己诠释“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方式。沈佳仪全都看在眼底。

    信愿行道场位在小山坡上,下课时上百小朋友可以选择在上千坪的坡地上奔跑浪费体力,或是待在道场的露天教室大吼大叫。有的是地方。

    “我最崇拜阿和哥哥了,我长大以后也要像阿和哥哥一样懂很多!”下课时,阿和的身边总是充满了小鬼头的赞叹与欢呼。

    阿和总是巧妙地将这些喝采带到沈佳仪周遭,让最受女小鬼头欢迎的沈佳仪注意到他对小朋友很有一套。而沈佳仪,也总是很配合地对阿和笑笑。

    真是棘手。

    爱写诗、文笔好、成绩超棒的谢孟学,则更走极端。

    “阿学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一个小朋友愧疚地站在阿学旁,涨红着脸,局促地道歉。

    谢孟学趴在桌子上痛哭,因为他带的小朋友不乖的表现令他“伤心失望”。这个痛哭的动作看在别人眼底多半是“纤细”与“情感丰富”加上“我很在意小朋友”的混合式代名词。但看在我这个情敌的眼中,则是荒谬绝伦的闹剧。

    而我,他妈的整天叫我带的小队队员,去跟沈佳仪带的小队队员告白,还乱配对,让沈佳仪的小队不胜其扰。

    “柯腾,谢孟学哭是太夸张,不过站在同样身为阿和好友的客观立场,我认为你这次完全输给了阿和。”许博淳看着被小女生围绕,祈求大姐姐关注几句话的沈佳仪。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有办法啊。”我挖着鼻孔。

    恋爱中,可以花尽种种心机,运用策略打败对手,但做自己是很重要的。

    或许,根本是最重要的。

    “如果到最后让沈佳仪深深爱上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我,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说,拍拍许博淳的肩膀。

    只见许博淳的脸色突然煞白,整个身体震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奇怪的喔喔声。

    别误会,许博淳不是被我这一番话给感动,而是屁眼神经遭到非人道的重创。

    只见一个很爱吵闹的小鬼头笑嘻嘻地从许博淳身后跳出,然后哈哈大笑逃走。

    “靠!别走!”许博淳按着甫遭突击的屁眼,身体一拐拐地冲去杀人。

    “臭小鬼!被我抓到就完蛋了!戳死你!”我也跟着追上,一路叫骂。

    ——敢戳我朋友的屁眼,简直就跟戳我屁眼没有两样。

    一个不到十岁的臭小鬼又能怎么个逃法?一下子就让许博淳跟我给逮了回来。

    但是这小鬼皮到脸厚得要死,笑嘻嘻地嚷嚷,连站都站不好,我跟许博淳一人抓住他一只手,他像条泥鳅般乱动,就是一个劲的想逃。

    沈佳仪远远看着一堆小女孩在山坡上玩跳绳,就站在我们附近观察。

    “一句话,你觉得呢?”许博淳恨得牙痒痒的。

    “干,戳死他。”我冷眉,哪还用废话。

    许博淳擦掉刚刚痛到挤出眼角的眼泪,用力用手指戳臭小鬼的屁眼,但臭小鬼哈哈大笑,用吃奶的力气夹紧两片屁股肉,屁股又乱晃,无论许博淳怎么戳就是命中不了目标。

    “哈哈哈,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戳不到!”臭小鬼扮着鬼脸,乐得很。

    我看着悲愤不已的许博淳,又看了看欠扁的臭小鬼,心生一计。

    “只好这么做了。”我伸手,快速绝伦在小鬼头的脊椎骨上“戳点”下去。

    臭小鬼身体揪了一下,但也没当成回事,还在那边咧开牙齿笑。

    “虽然不想,但我刚刚已经点了你的死穴。”我正经八百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许博淳,上一个被我点了死穴的那个小孩,你还记得怎么死的吗?”我松开手。

    许博淳会意,立刻松开手,让臭小鬼完全挣脱我们的控制。

    因为不需要了。

    “拜托,你根本就没有杀死他好不好,他只是变成植物人而已。”许博淳看着我,完全不再理会那臭小鬼。

    “对哦,那次我只用了百分之五十的内力,所以他没有完全死,只是刚刚好死了一半。”我傻笑,表情有些腼腆。

    臭小鬼怔怔地看着我们俩,竟没想到要逃。

    “喂,随你的便,从现在开始你爱怎么捣乱就怎么捣乱,反正你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可以活了。”我看着臭小鬼,两手一摊。

    “去玩吧,晚一点我会带你去打电话回家,记得多跟爸爸妈妈说几句话。唉,年纪这么小就被点了死穴……”许博淳看着臭小鬼,语气诸多遗憾。

    臭小鬼突然愤怒大吼:“骗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死穴!”

    我跟许博淳相视一笑,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腔,自顾自说起学校的事情。把臭小鬼完全晾在一边。

    “骗人!什么死穴!”臭小鬼再度大吼,耳根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