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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上钩

    面对卓应闲的质问,聂云汉吞了吞口水:“那……倒不是。”

    “这不就结了。离得远不方便说话,我又不是女子,不在意这些。”卓应闲微微蹙着眉,小声嘟囔,“当谁没见过世面呢?我以前见得多了……”

    况且他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喜欢自己,最多也就是有好感,不至于裸个上半身就受不了,要是这样聂云汉应该也不会带他来这里泡澡了。

    聂云汉耳朵灵,听见他说见得多,故意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就放心泡你的澡吧,就算你想做点什么,也得打得过我才行。”卓应闲冷声道。

    聂云汉不禁莞尔:“你倒是对你的功夫很有自信。”

    “那是当然!”

    对方不介意,聂云汉也放松了些,但他的目光一时无法直视卓应闲那漂亮的眼睛,尤其隔着白雾,一撞上心就有些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药浴的作用。

    谁知一垂眸,聂云汉的目光便不自觉地顺着对方纤长的脖颈向下看,落在了那精致的锁骨上,看着更心头发紧,匆忙又挪回他的脸上。

    两人手臂皮肤微微相触,聂云汉发现卓应闲瘦归瘦,肌肉倒还不错,与自己虬结发达的肌肉不同,是细长型的,也不失力量感。

    卓应闲觉得不说话别扭,说话又怕被人偷听,不能聊正事,心想做戏做全套,便拿起池边的丝瓜络:“我替你搓搓背吧。”

    聂云汉刚冷静下来,听见这话瞬间破功,气虚地说:“还是不要了吧。”

    “为何?”

    卓应闲不解,心道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泡着,实在太诡异了。

    “……伤疤未愈。”

    卓应闲想起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心尖一抖:“给我看看。”

    聂云汉犹豫了一下,觉得也不好扭捏,便转过身去背对他。

    饶是蒸汽弥漫,也丝毫不减损这伤疤的可怖,它的表面结了一层痂,比旁边皮肤凸起一块,就像一条丑陋的大蜈蚣,斜趴在聂云汉的后背上。

    卓应闲倒吸一口凉气,闭了闭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没事,戴爷帮我缝了针,他调的药好,痊愈得很快,现在就只是疤痕,昨天还有点疼,现在一点感觉都没了。”聂云汉干巴巴地解释,随即便感觉到卓应闲在轻轻触碰着那伤疤,不由地扭了扭后背,“那个……别动,现在挺痒的,你手这么轻,更痒。”

    “是吗?”卓应闲冷冷地问。

    “嗯啊……哎哟!”

    卓应闲手掌覆在疤痕上,忽然用力一按,疼得聂云汉大叫了一声。

    “不是说一点感觉都没了吗?”

    聂云汉讪讪:“闲啊,汉哥错了,汉哥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诓你。”

    “诓不诓我不重要。”水是热的,卓应闲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冰,含着讥讽,“别说死生有命,你好好活着别糟践自己,说不定就能长命百岁,将来跟你意中人长相厮守了!”

    聂云汉:“……”

    语气如此不善,他还是别说话了。

    卓应闲盯着他背上其他的伤疤,眉头皱成一团:“最讨厌找借口的人。有人明明有手有脚却不去工作,偏要抱怨命运不公害他落魄。有人明明能好好活着,又偏不珍惜自己,不管什么猫事狗事都要豁出命去搏。”

    “好了好了,年轻人不要这么愤世嫉俗。”聂云汉在水中“呼啦”一转身,按住卓应闲的肩膀,嘿嘿笑着,“我长教训了,以后一定注意。”

    卓应闲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心里一哂,挣脱他,背过身去:“你也用不着听我的,反正是你自己的命,你自己负责。”

    说罢又把丝瓜络子扔给他:“你的搓不了,那就帮我搓吧。”

    刚刚双手触碰到卓应闲的肩膀,便觉得那肌肤十分柔滑娇嫩,聂云汉便有点心神恍惚,现在对着这白皙中泛着粉色的单薄后背,再看看这粗糙的丝瓜络,顿时觉得不忍下手,只是一下一下轻轻蹭着。

    “用力!下午糖水喝得挺足,就这么点力气?”

    聂云汉额角爆出了青筋,心想这人还真够凶的,先前是不是看走了眼?

    算了,让着他吧。

    不远处树上的鹧鸪又开始叫,一声两声,叽嘹叽嘹地没个完。卓应闲听不出他们的暗语,闭着眼请趴在池边小憩。

    但聂云汉听出那叫声中的嘲笑,心里不免委屈,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见卓应闲好似心情不好,之后一直抿着嘴没说话,聂云汉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也不敢开口,细想一下又觉得怪冤枉,十分消极。

    “阿闲,为你挡刀那事儿,你真不用放在心上。”他思量片刻还是开了口,“我们赤蚺对疼痛的耐受度与平民不同,情况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

    卓应闲嗤笑一声,眼都没睁,懒洋洋道:“难不成你身上长的不是骨肉,是镔铁?”

    “我们日常训练已是十分艰苦,但还有一项特殊训练名叫‘噤声’。这个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人学会怎么耐住各种严刑拷打,就算是扒了皮,拔了指甲,生生砍下一只手——无论面对什么刑罚,都不能出卖大曜。”

    听了这话,卓应闲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你们平时如果被打得遍体鳞伤,那还怎么训练?”

    聂云汉轻描淡写地说:“傻了吧,让你疼让你苦,未必会真的伤你。针灸、用药、浸冰潭、烤火堆,你想不到的手法多了去了,桩桩件件,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皮开肉绽,肠子肚子流一地,但实际上完好无损,可疼痛都是真实的,不仅记在筋肉里,还会记在脑子里。强度慢慢增加,人的耐受力也会慢慢提高。”

    “所以,那个刀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卓应闲突然打断道:“这是两码事。”

    聂云汉怔怔地看着他。

    “难道因为你耐痛,你就活该替人挡刀挡枪吗?道理不是这么讲的。”卓应闲认真道,随后又顿了顿,“这件事本也不是你的错,我之前态度不好,对不住了。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我也不再提了。”

    看着卓应闲较真的表情,聂云汉心里莫名暖融融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当是对方在心疼自己,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好,不提了!”聂云汉笑道。

    两人又泡了一会儿,水越烧越旺,确实有些闷热难耐,才听见鹧鸪又叫了两声。

    聂云汉会意,走到卓应闲身边,从他头上取下那朵芍药:“花都蔫了,别戴了。我去小解,热的话你就上来凉快凉快,看好东西。”

    卓应闲:“嗯,知道了。”

    聂云汉披上罩袍便离开了小院,卓应闲接着闭上眼,满脸通红靠在池边,过了片刻,像是真的有什么不舒服似地慢慢往池子下边出溜。

    水一进到鼻孔,他便醒了,挣扎着从池子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到角落里去干呕,呕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虚浮、表情痛苦地推门进了换衣间,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栽倒了。

    不多时,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从院墙上面轻轻落下,连一片树叶都未曾惊动,他先耸耳听了听周围环境,接着蹑手蹑脚走到换衣间外,拉开一条门缝,便看到卓应闲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听起来气息很弱,应是真的晕了。

    于是他飞快地到了池边,双手同时摸着两摞衣服,摸出了两本册子。

    黑衣人眼神一滞,仿佛是有点意外。他迅速翻开两本册子,见卓应闲衣服里的那本根本不是丹经,轻轻冷笑一声,放回了原处。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外观一模一样的册子,塞进了聂云汉的衣服中,接着把自认为是真的丹经揣好,施展轻功,毫无声息地跳上墙头跑了,那一抹黑色融入黑夜,顿时消失于无形。

    不远处的高树上,一只鸟扑簌簌地飞了起来,带得树叶轻轻摇晃。

    聂云汉披着袍子回来,便听得几声鸟叫逐渐远去,循着方向望去,见到几棵树冠轻轻晃动,似乎在指明离开的方向,心中了然。

    他神色镇定,先到池边检查了两件衣服当中藏的册子,发现自己那本果然被掉了包,唇角勾起淡淡微笑。

    接着他便走到换衣间外,敲了敲门:“阿闲,人已经走了,起来吧,不用再装了。”

    里面却毫无动静,聂云汉推门一看,见卓应闲仍躺在地上,似乎不省人事,吓了一跳,立刻冲过去,将他上身扶起,抱在怀里,轻轻唤道:“阿闲!”

    聂云汉试了试卓应闲的脉搏和鼻息,发现都很微弱,眉毛微微皱着,身上泛红,脸色却惨白,明显是真的泡晕了!

    他手脚麻利地把卓应闲身上罩袍裹好,抱起来出了换衣间,坐在池边小榻上,冲墙外喊:“伙计,拿清水来!”

    伙计应了声,很快便送来一壶清水。聂云汉掐了掐卓应闲的人中,又用清水打湿了帕子,轻轻给他擦脸。

    “就说泡久了容易晕,这位客官一看身子就偏弱,以后最好别泡这药池。”伙计在一旁絮絮叨叨,像个碎嘴子。

    卓应闲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看见聂云汉担忧的面孔,张了张嘴,竟没能发出声音,他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气息不畅,头晕得厉害。

    聂云汉见他醒了,赶忙对伙计招手:“水!”

    伙计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知道这要的是喝的水,便赶紧将清水倒进茶碗递了过来。

    “喝口水再说话。”聂云汉一手将卓应闲扶起,一手把茶碗递到他嘴边。

    清洌冰凉的水下肚,驱散了躯体中沉闷的感觉,卓应闲觉得呼吸畅快了很多,深深吸了几口气,便推开聂云汉的手,坐了起来,闭目调息。

    聂云汉对伙计道:“把刚才要的衣服送过来。”

    伙计会意,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手脚麻利地把盛着新亵裤的托盘放进了换衣间,很有眼力见地一声没吭,小跑地出了门。

    卓应闲调整好呼吸后便睁开了眼,正撞上聂云汉关怀的目光,顿时觉得很难为情。

    刚刚他是晕了,眼前发黑,四肢无力,意识仿佛困在了僵直的身体里,但能听见聂云汉和伙计的对话,心里相当郁闷。

    聂云汉看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问道:“好些了吗?”

    “我没事。”卓应闲表情有点僵硬。

    聂云汉十分内疚,他只想着卓应闲武艺超群,不至于连泡个澡都能泡晕,没想到偏偏就这这么寸:“怪我,不该让伙计把这药池烧得这么旺,万一有什么草药跟你的身体有冲撞……”

    “我没有那么虚弱!”卓应闲恼火地起身,“这只是个意外。”

    他不愿意面对聂云汉那副既关心又愧疚的表情,走到池边抱起衣物和佩刀便进了换衣间。

    是个男人都不愿被人说弱,何况卓应闲这样表面不作声色,内里却倔强刚硬的人。

    不过他晕也晕得很是时候。原本聂云汉刚刚跟他低声说的计策便是叫他装晕,好给那探子拿走假丹经的机会,现在卓应闲真晕,反倒让这件事显得更可信了。

    聂云汉抱起衣服,站在换衣间门口,对里面说:“我懂,想必是这些天你赶路太过疲惫所致,人也不是铁打的,出点意外很正常。况且这不也没耽误事嘛,别往心里去。”

    换衣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片刻后卓应闲换好了衣服,推门出来,看着聂云汉手里的衣服:“探子上钩了吗?”

    聂云汉得意地从衣服里拿出那本掉包过的册子:“那是必然,风姐他们已经追过去了,我们按着他们留下的记号跟上便好。”

    卓应闲道:“那就快点吧。”

    聂云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担心他的身体,谁知对方十分敏感,立刻道:“我没事了。”

    于是聂云汉也不再多说,迅速换好衣服,将银钱留下,与卓应闲翻过墙头离去。

    墙外是一片树林,树冠高大,郁郁葱葱,几乎将月光遮得密不透风,树干上泛着星星点点荧光般的痕迹,聂云汉便循着这记号带着卓应闲向前追,直到两人出了城,到了城墙外,是一大片草地,树木稀少,荧光点才消失。

    聂云汉追到这里便停了脚,四下张望。

    月亮又大又圆,照得地面亮堂堂,想必再有荧光记号也很难发现。

    卓应闲微微气喘,东张西望:“还能看到记号在哪么?”

    “稍等。”聂云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圆的黄铜盒子,打开看着。

    卓应闲凑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很像罗盘的物件,中间有个指针正在乱转,聂云汉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指针,左试试右试试,似乎等指针稳定下来。

    “这是什么?”卓应闲瞠目结舌,“难不成你要堪舆卜卦来测方位?”

    聂云汉哈哈大笑:“汉哥可是个神算子!”

    卓应闲不禁失落:“……真的?这、这未免也太……”

    见他容易认真,聂云汉也不敢再逗他,一边盯着指针,一边跟他解释:“自然不是。这也是义父用磁石做的小物件,我们管这叫‘寻影’,‘寻影’配有一些碎磁石,平日里执行任务就像这样,前边的人在路上撒碎磁石,后面的人用‘寻影’来寻找他们的方位。有时候荧光点不容易追踪,就用这个来找人。”

    卓应闲不免感叹:“关老前辈真是厉害,竟创制了这么多好用的物件。”

    “要不然朝廷让他来组建赤蚺呢,必是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原因。”

    “……关老前辈究竟是怎么死的?”卓应闲犹豫了一下,问道,“话本上说得都不尽相同。”

    聂云汉看他一眼,神情有些阴郁:“话本不足信,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告诉你。”

    他看到手上“寻影”的指针终于定住,稳稳指向一个方向,高兴地说,“有了!走!”

    作者有话要说:

    阿闲的瘦不是娇弱也不虚弱,是类似古典舞男演员那种瘦削但有力又有柔韧性的体型,很漂亮的~

    人设上,汉哥身高189左右,阿闲183左右,比汉哥矮约两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