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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表演

    苗笙与舞团团长商议后,  将卓应闲表演的场地定在了绿绮琴的缀玉厅。

    此厅是比较高雅的厅堂之一,专用来接待那些高贵的宾客,演出者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多以舞女和歌者为主。

    剑器舞浑然大方,  气质豪迈洒脱,  自然不便在其他贩卖皮肉的厅堂里展现。

    对此,  卓应闲没有意见,在哪演出都无所谓,  他也不在乎自己是高雅还是低俗,只要足够吸引眼球就行。

    这场演出虽是临时起意,但苗笙仍是抓紧最后一刻广而告之,  叫几乎所有在街面揽客的小倌与姑娘们向往来顾客介绍,并给常来的贵客们下了帖子,通知大家今夜“云闲公子”要为大家表演剑器舞。

    不仅如此,绿绮琴正门口还张灯结彩,  特意挂了演出牌子,牌子上画有卓应闲侧身剪影的小像,虽画得极为简略,  却已将他那翩若惊鸿的身形勾勒出了七八分神韵,引得过往之人品头论足,  造足了声势。

    声势虽大,但真能进入缀玉厅观赏的人并不多,只有贵宾才能入内。

    那些接到帖子的贵客们自恃身娇肉贵,  有部分人不肯来赴这临时邀约,但也有些人对这突然出现的“云闲公子”十分好奇,  呼朋引伴而来。

    来人将缀玉厅坐了八分满,场面隆重而不喧闹,  倒是合了苗笙的意。

    至于其他好奇的人,也只能围在门口张望。苗笙特意嘱咐下人不必过分阻拦,只要保证厅内演出不受干扰便好。

    贵宾们之间的讨论只能在小圈子里流传,对于无缘得见的平民阶层,能有人在外窥上一两眼,才能吊足大家胃口,让这“云闲公子”的剑器舞在城中声名远扬。

    候场时,卓应闲撩起帘子频频向外张望,目光在人群中寻觅着,脸上露出些微期待。

    苗笙也凑过来看,透过那布帘的缝隙,他看见段展眉已经在厅中最优的位置就坐,身边还坐着几个常往来的朋友,笑着正在谈着什么。

    说话间,段展眉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向这侧投来目光,淡淡一笑。

    苗笙尽管知道他看不见自己,还是后撤了一步,掩饰似地觑着卓应闲的神情问道:“紧张么?”

    “舞剑而已,练过十年,当然不会紧张。”其实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的,毕竟台下那么多人,而且卓应闲也知道聂云汉就算来了,也进不到厅内,于是他的目光集中在门口那些围观的人身上,没找到熟悉的人影,心中有些许失落,“放心吧小笙哥哥,我不会给绿绮琴丢脸的。”

    厅内各处均置有烛台,一众小厮端坐烛台前,专职调节烛光。此刻,乐师已就位,烛光忽地变暗,气势磅礴的乐声奏起,卓应闲从空中缓缓飘摇而至。

    今晚他所穿的衣袍与下午练习时略有不同,仍是宽袍大袖,但袍子上半身素白,至下摆为渐变的青墨色,在空中舞动时衣袂翻飞,如同一幅洇了墨的山水画,光看人便已美不胜收。

    外面的罩袍则是更为精细的丝织物,蚕丝中掺了金线,依旧轻盈飘逸,随着光线明灭熠熠生辉,恍若一颗坠落人间的星子。

    卓应闲的剑法本就飘逸出尘,再加上剑舞的柔美,本就吸引了众多目光,而他的容貌更是为在场之人大为惊叹。

    长发半束挽髻,以纯白发带束着,更显他发如墨玉,也更衬得他肌肤白皙胜雪、光彩照人;漆黑长眉入鬓,浅红双唇微抿,面孔活似画中仙,又比画中仙多了一分灵动;幽深的光下,只见他琥珀色的眼眸中目光流转,携着款款深情,那目光既勾人,又似乎拒人以千里之外,与他浑身的清冽气质浑然一体,别有韵味。

    卓应闲自然知道自己的表演赢得了全场的关注,除了乐声,场中无丝毫喧哗之声,他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就见场下所坐之人全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他。

    尤其那段展眉,手里捏着酒杯,似是看得呆了,眉宇中缠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欲念,令人看了心生嫌恶。

    他自是不知道,此刻段展眉心里正咂摸,果然灯下看人人更美,卓应闲姿色虽比不得笙儿七分,这么一妆点,倒是别有风味,所谓“秋水为神玉为骨”,也便是如此了。

    这样的人,想必能卖出个高价。

    当年的柳心苑,怎么能让这么个人跑了呢?实在可惜!

    表演已近尾声,期待的人没有出现,卓应闲不由心生遗憾,借着几个旋身,最后向门口张望去,谁知这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男子。

    那人没正形地靠在门框边,抱着胳膊,昏暗夜色中五官模糊不清,看起来相当普通,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点燃他失落了一晚上的心情。

    卓应闲顿时兴奋得心脏狂跳,他本应轻盈地倒挂在舞台上空横吊的一根木杆上,拿起酒壶饮酒,此刻却擅自修改了结尾的动作,足尖在一侧柱子上轻点借力,衣袂飘摇地“飞”过整个厅堂上空。

    此刻堂中烛光灭至最暗,只有一个掌灯的小厮面前烛火还亮着,他以明镜反照,营造出一束通天之光,随机应变地追着卓应闲的身影,而卓应闲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翩翩然往那男子怀中坠去。

    男子始料未及,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卓应闲那开心到极致的眼神,随即也微笑了起来,伸出双臂,在最后的乐声中,将人横抱了个满怀!

    全场目光聚焦在他俩身上,但门口灯光昏暗,没人留意到男子脸上肌肉轻轻一抖。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如梦初醒般“哗”地一声沸腾了!

    一番剑舞,卓应闲稍稍有些气喘,双颊红润,鬓角两缕头发被汗水粘在腮边,但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在门边灯笼的映照下,桃李般娇艳。

    他笑得合不拢嘴,此刻心如鼓擂,带着一股没来由的恣意,勾住那人的脖颈,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快带我走呀!”

    男子一勾唇,轻轻一掂,抱紧了卓应闲,在他的指引下大步流星地往后院走去,丝毫不在意路两旁人的目光。

    此刻缀玉厅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却已经看不到两人身影,厅外路边所有的欢客、小厮、护院、小倌与姑娘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俩出尽了风头的人扬长而去。

    段展眉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粘在了那男子后背,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那男子抱着卓应闲这身高腿长的大男人穿过层层游廊,仍是步伐稳健,卓应闲端详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目光迷离,笑意久久不散。

    “怎么认出我的?”聂云汉开口道,“随随便便就往别的男人怀里跳,不怕摔了?不怕认错人尴尬?”

    卓应闲摸了摸自己似乎是在发烧的脸,胸有成竹道:“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眼神总不会变的。我第一次见你便记住了你的眼睛,以后都不会认错。”

    “是你的话,就一定会接住我的。”

    “然后我闻到你的味道,就更加确定啦!”

    聂云汉想到那日在苗笙宅院两人偷摸各自行动时,卓应闲也说“闻出”是他了,不由一蹙眉:“我到底有什么味儿?难闻么?”

    问完这话,他又不由惴惴,整日里到处奔波,也顾不上沐浴,该不会是汗臭吧?

    卓应闲转着眼珠想了想:“不难闻,好像枫树叶,闻起来有点苦,还有点咸。”

    聂云汉心想,这不就是汗味么,幸亏没捂酸……

    “咸?”他笑道,“不是你云闲公子才‘咸’么?”

    “你看见那演出牌子了?”卓应闲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前方的路,指挥他,“就那个小院。”

    聂云汉抱着他,额头渗出了汗珠,但他咬牙坚持着,生怕摔了怀里这个宝贝,装着无事调侃:“为什么叫‘云闲’,不应该是‘闲云野鹤’的‘闲云’么?”

    “我自然要与别人不同!”卓应闲瞪他一眼,“你可别多想,‘云’是我‘霄云’的‘云’,不是你的那个‘云’——就是这一间,放我下来吧。”

    聂云汉轻轻把他放在厢房门口,捂着肋下缓缓直起腰,摸到伤口似乎又渗出了血,赶忙把手背到身后擦了擦,庆幸衣服是深色的,夜色阴暗,阿闲应该看不见。

    卓应闲推开自己房门,让聂云汉进来,随后他东张西望了一圈,见没人跟上来,才放心把门关好。

    聂云汉一进屋就坐在桌边,试图用桌布挡住自己伤口渗血的位置,一抬头却看见卓应闲白色衣服上沾了些许血迹,虽然不多,但红白相映甚是明显。

    他顿时一阵懊恼,但好在血迹沾在了卓应闲身侧,如果不是刻意查看,应该不会注意到。

    于是聂云汉便想着引住对方视线,不叫他往身侧看。

    卓应闲坐在他身边,烛火下见聂云汉竟出了一头汗,抬手倒了杯茶递到他跟前,笑道:“我很重吗?才这么一小段路就累成这样。”

    聂云汉抬袖擦擦额头:“天太热,你刚舞完剑,也浑身热气,我自然会出汗。”

    说罢他还偷偷咬了咬唇,想弄出些血色,生怕自己唇色泛白,被对方识破。

    一路回到厢房,卓应闲感觉自己脸上热度已褪,但在烛光映照下,他的双颊仍是红扑扑的,好看而不自知。

    他这样一手托腮目光盈盈地看着聂云汉,聂云汉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滚,一时间无法冷静。

    接连四五日没见,心中甚是惦念,这一相见,又觉思念更甚,千丝万缕的情绪难以言明,也不敢言明,聂千户突然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卓应闲本来也担着心,但是自从在缀玉厅门口见到这人,心就安稳了,之前种种不安的猜想全都化为泡沫随风散去,现在只觉得开心又轻松,仿佛聂云汉回来,他便有了主心骨。

    只是……自己叫着说要打探消息,却什么都没打探到,想到这里,一时有些赧然。

    “我这几日,还未曾发觉什么线索。”卓应闲尴尬道,“为了能演出这支舞一直在练习,好叫别人不怀疑我的身份。”

    “不急,本来伪装身份就要坐实才好,不然这五陵渡个个都是人精,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但你放心,今日过后,就不会有人怀疑我是来卖艺的了。”卓应闲急切道,“小笙哥哥今天邀请入缀玉厅观看的大多是水貔貅的人,还有本地大商贾,我猜他们之间、他们与黑市之间一定有往来,只要有人看中我,想接近我,我就可以从他们那里套话!”

    聂云汉神色一闪,他心里本就不希望卓应闲用这样的身份去接近那些人,现在听这人兴致勃勃,不想鼓励,又怕打击对方一片热忱。

    “你还是得量力而行,千万别冒失,我只希望你能平安。”他认真道,“现在我们也都进了城,打探消息的事儿放着我们来做便好。”

    卓应闲倒也不是那么心胸狭窄之人,他知道聂云汉是为自己好,连连点头:“嗯,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们也得当心,就怕易容也不够安全——对了,段展眉回来了,我总觉得他这次没安好心,啧,他一直就没什么好心。”

    想起下午听了满耳朵的痴男怨男的故事,卓应闲心里又开始发堵,但这是苗笙的私事,他也不便跟聂云汉说,就算说,当下情况也不合适,只得堪堪忍住。

    “刚刚坐在厅内最显眼位置的那个绿袍,是不是他?”

    聂云汉不是光来看卓应闲舞剑的,站在门边,自然先把座下宾客全都扫视一遍。

    段展眉坐在最好的位子,聂云汉一早就注意到他,尤其见这人望着卓应闲的眼神非常不对路,当时就很想上去把他眼挖出来。

    “是他,相由心生,你也觉得他不对劲吧?”卓应闲撇撇嘴道,“他对小笙哥哥……算了,不说了。”

    聂云汉转着手里的杯子,沉吟道:“此人你一定要小心。他这次来找苗笙,定是问左哥之事,也不知道我们全员都在的情况他多久会打探到,也不能让他发现你我的关系,还有羽书,羽书在哪?”

    卓应闲见他嘴唇发干,又给他添了杯茶:“小笙哥哥把他藏起来了,你放心吧。段展眉想打听左哥的事,我正好借机探听他到底还想干什么,独峪人又想要借他的手做什么。”

    聂云汉欲言又止,卓应闲便笑道:“注意自保嘛,我懂。其实我在绿绮琴出不了什么事,倒是你们……这些天你们都躲在哪里?左哥身体可还好?怎么休息了这么多天才出来?”

    “这么记挂我们?”聂云汉垂下眼眸喝茶,随口道,“左哥没事,我们身份敏感,做足准备才好进城,免得被人盯上。”

    卓应闲点头道:“那倒也是,一切还得小心为上。”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均是神色一凛。

    接着聂云汉便被卓应闲握住手腕,拉上了床铺,连床帐都放了下来,遮了个严严实实。

    脚步声停在门口,伴着敲门声,段展眉的声音传了进来:“卓公子?是我,段展眉,是否方便聊两句?”

    床内,卓应闲与聂云汉并排躺着,两人均是不由自主屏息,偏头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聂云汉躺在了里侧,刚刚被卓应闲一拉,伤口又疼了几分,他将手臂放在伤处,尽量压制,避免血液蹭在卓应闲身上。

    卓应闲浑身紧绷,他不想让段展眉看到聂云汉,即便聂云汉易过容,段展眉即便是有画像也未见得能认出来,但仍是尽量避免这种风险才好。

    然则门口之人并未离去,两人只听门声轻响,这段展眉不见屋内有人应答,居然推门进来了!

    桌上红烛摇曳,屋内锦绣成堆,熏香味道在鼻端缭绕,这香中混了麝香,气味浓郁,再加上床帐放得严实,这情境自是旖旎。

    段展眉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自然猜得到怎么回事,却还不轻易上当,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床内,缓步走去。

    此刻床帐开始微微颤抖,里面传来卓应闲的低唤:“哥哥,轻点……”

    随后便是唇齿搅动的水声,床内两个身影交缠,一人在上,轻解罗裳。

    可段展眉并没走,站在床边不动了。

    床内,卓应闲跨坐在聂云汉身上,刚刚脱的是那轻纱一般的外袍,亲吻声则是聂云汉亲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来的。

    两人俱是尴尬又好笑,倒也不怎么紧张,毕竟都这样了,那段展眉得下作到什么份儿上,才敢撩开床帐。

    只是他俩还得继续假装才行。

    卓应闲伏在聂云汉颈侧,软语道:“哥哥,多日未见,闲儿思念得紧,求哥哥好生疼惜……”

    “多、多叫几声好哥哥,我自会温柔。”聂云汉干干巴巴地说。

    他也不是不会假装,要是换了旁人,他能装得更逼真更卖力,反正自觉也不怎么要脸。

    只是对着身边这人,本来便情难自已,他怕太过入戏,有些事情会失控。

    卓应闲瞪着聂云汉,对他的表现一点也不满意,聂云汉心虚地挪开目光——阿闲此刻发怒的样子更好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卓应闲猫儿一样轻轻唤他,每一声都喊在了聂千户的心尖上。

    聂云汉感觉自己呼吸顿时粗重起来,本想屏息控制,看到床帐外的黑影,顿时就想,娘的,随他去吧,要没这反应反而显得不正常。

    卓应闲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聂云汉,一双眸子水润含情:“好哥哥,帮闲儿宽衣吧。”

    聂云汉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他在阴影中越发显得俊秀的五官,满脸都是疑问。

    卓应闲自己扯开了腰带,又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领口,对他做了个口型——扯!

    聂千户的手开始哆嗦,那交领一层层的厚实得很,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用力,又该用几分力。

    卓应闲有点恼火,心道这人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于是抓住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几下便将领口拽松,外袍松脱开来,里衣也被扯开了,露出了小半片胸口和一侧精致的锁骨。

    接着他抬手除了发簪,解了发髻,如云的墨发披了下来,再猛地向后一甩头发,修长纤细的脖颈拉出如同天鹅般优美的弧度,那半拉雪白里衣褪到了肩头,瘦削单薄的肩膀便也呈现在了聂云汉眼前。

    昏暗的光下,卓应闲的面孔越发显得浓墨重彩,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聂云汉的眼睛,缓缓伏低身子。

    聂云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渐渐靠近,对方身上特殊的清香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郁,他的心脏像是骤停了一瞬,接着又开始狂跳不止。

    就在两人鼻尖相距毫厘之时,他忽地偏过头去,竟是躲开了!

    卓应闲:“……”

    本来没想把你怎么样,可你竟敢躲我?!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什么,突然间便天旋地转,聂云汉揽着他的腰身和肩膀上下翻转,两个人便调换了位置。

    卓应闲始料未及,唇边逸出一声低吟,睁大眼睛看着聂云汉,只见对方眸色深沉如海,声音温柔入骨:“闲儿,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秋水为神玉为骨”出自杜甫《徐卿二子歌》

    汉哥:完蛋,演技崩塌。

    阿闲:哼。

    作者:发、发个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