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貌美恩公不对劲 > 第73章 蓄势

第73章 蓄势

    聂云汉见卓应闲猜出他心中所想,  先是一愣,随即笑了:“阿闲,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卓应闲“咣当”还剑回鞘,走到聂云汉身边,  把佩剑横在他脖颈间,  冷冷道:“不管你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别想再留我一个人——别拿我的伤做借口!”

    “那是自然。”聂云汉伸长胳膊握住他持剑的手,  向前一拉,将人直接拉进怀里,鼻尖碰着鼻尖,  轻声道,“这次的事我都后悔死了,以后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卓应闲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唇角勾起:“这还差不多。前面什么刀山火海,我都要跟你一起面对。”

    聂云汉一手轻轻拢着他的后背,一手绕过他的膝弯,  忽地起身一抬,便让卓应闲侧坐在了他腿上。

    卓应闲很享受这个坐“人肉垫子”的待遇,  把剑往床铺里一丢,舒服地靠着他的肩膀:“孔昙毕竟对五陵渡很熟悉,你真的不需要他吗?”

    “这个人重情重义,  既然承了别人的恩情,答应要盯住我们,  他必然会守约。现在我们非得护住哈沁,不如顺手救了韩汀,  让孔昙欠我们一次,我也好以此为筹码与他谈判。这样咱们离开五陵渡,一来没了后患,二来还能弄上几匹好马,方便赶路。”

    天气虽热,但卓应闲的体温偏低,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沁凉的玉,聂云汉侧脸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额头,心情愉悦地眯起了眼:“段展眉能让哈沁乖乖听他安排,说明这里边也有哈沁想要的好处。你猜是什么?”

    “除了弄到金红砂之外……那不就是你们么?!”

    “对,段展眉不管设什么局,必然让哈沁觉得,他能把我们引过去。这样哈沁不仅可以顺手除了心头大患,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一举两得。”聂云汉道,“这个买卖极其合适,哈沁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配合段展眉就行,他没理由不照做。”

    卓应闲微微点头:“这倒也是,咱们一路追过来,哈沁早不耐烦了,我师父、金红砂,甚至关平野,可能都落进了他手里,接下来要做大事,他自然不希望我们再跟在后面坏他的好事,眼下他恨不得尽快了结此地的事情,免得日久生变。”

    “他们几人各怀鬼胎,倒是有趣。”聂云汉偏了偏头,目光无意间落在卓应闲的发髻上,注意到一个物件,不由地翘起嘴角,“我的旧发簪,怎么在你这里?早上还没见你用。”

    卓应闲抬手摸了摸,理直气壮道:“东西又没坏,自然不能扔,那日你换下来之后我一直留着呢。怎么,给我用你还不乐意了?”

    聂云汉心里乐开了花:“自然乐意,这么勤俭持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废话,钱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卓应闲想起那十年含辛茹苦挣钱养清心观的日子,不免叹了口气。

    “回头我就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你打理,免得我……”聂云汉贴着卓应闲的耳朵,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哎呦呦,大白天的,敞着窗户敞着门,你们俩,啧啧……”万里风站在窗口幽幽地看着他们,接着便绕到门口走进来,“萧儿就在对面守着他舅舅,你们也不怕他一出门撞见。”

    “风姐。”卓应闲尴尬地从聂云汉腿上起来,又被对方按在床上坐下。

    “你躺着,养伤。”聂云汉理所当然地看着万里风,“我看你就是淫者见淫,萧儿只会觉得他阿爹和阿娘鹣鲽情深……哎疼!”

    听到“阿娘”两个字,卓应闲当机立断地拧了拧聂云汉的大腿,眼珠子瞪得溜圆。

    聂云汉从善如流改了口:“叫阿爸总行了吧?得改口了。”

    卓应闲想了想:“行。”

    万里风捂上眼:“放过孩子吧!”

    “废话少说,那廖管事有动作了吗?”

    方才聂云汉跟卓应闲回到这院子里的时候,他便跟对面苗笙房里的万里风打了招呼,叫她盯着这边的动向。

    廖管事一进院子,万里风也觉察到了,等他离开,便远远缀了上去。

    万里风坐在圆桌边:“他从这儿离开之后,欲盖弥彰地到前院转了转,又去下人那边安排了点活儿,叫厨子煮了点解暑汤,给看管段展眉的人送去,便提出顺便给段展眉送两口水。凌青壁应该是叮嘱过那些手下,他们假意拦了拦,便放他进去了。”

    聂云汉思忖着:“唔,有门儿。”

    万里风疑道:“只是偷听到你们这一句话,段展眉会信?”

    “他爱信不信,一会儿我正要去会会他。他把阿闲折磨成这样,我即便是不杀他,也得让他吃点苦头。”聂云汉说起段展眉,眼中划过一抹冷意,“顺便再多‘透露’一点消息给他,逼着他动手。”

    万里风好奇:“你要告诉他什么?”

    聂云汉好整以暇道:“扯谎而已,不用深思熟虑,等会见了他我顺嘴编点他最不想听的话不就成了。”

    “嘁……”万里风翻了个白眼,“又信口开河。”

    卓应闲想了想:“如今段展眉豁出一切,非要跟孔昙杠上,可能最怕的就是水貔貅总把头介入,所以才绑了韩汀逼孔昙出现。但如果孔昙不中计,而是请总把头来居间调停,那段展眉所有的谋划都会落空。只不过水貔貅总舵离五陵渡有几日路程,那总把头想来也不会来得这么快,段展眉要抢的就是这个时间。所以只要告诉他总把头已经在来的路上,他就算不信,也不敢赌,定是要动手的,汉哥,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聂云汉其实并没想这么多,他真像方才说的,打算见了段展眉先套套话,再决定向他透露什么假消息。

    他没想到卓应闲脑子转得这么快,说出来的办法倒也适用,而且这明显为他开脱的态度让聂千户心中十分受用。

    “知我者,阿闲也!”聂云汉眉开眼笑,轻轻勾了勾卓应闲的下巴。

    卓应闲笑道:“我就知道你必然有计划。”

    万里风看出来了,这人分明是不满刚刚她质疑聂云汉,拐着弯儿也得护着,见两人目光相接、情意绵绵,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一对“狗男男”闪瞎了眼:“你俩适可而止吧,死断袖!”

    “断你家袖了?费你家布了?”聂云汉一脸得意,“看不惯还不快出去!”

    “我就不出去!”万里风抱起双臂,板着脸道,“你的计划有漏洞——段展眉的目标是孔昙,孔昙若是总不出现,他动手有什么意义?”

    “这个并不难。”卓应闲道,“孔昙这么神秘,无人见过他的真容,只要找个人易容假扮就行了,况且我们有凌青壁在,有他配合必然不会穿帮。”

    聂云汉听了这话眉开眼笑,冲着万里风挑挑眉:“怎么样?还用解释么?平时你不也挺聪明的,怎么今日犯了傻?”

    自从午饭后被戴雁声那么一抱,万里风的脑子就轰地变成一团浆糊,确实有点转不动,这会儿被聂云汉怼了一脸,顿时恼羞成怒:“犯傻又不违军纪,要不你也打我三百军棍?”

    聂云汉收了笑脸,深深地看着她,万里风自知理亏,目光挪向一边。

    “今夜行动,有什么情绪都自己收拾好,虽然都说当兵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我更希望你们的脑袋都好好待在脖子上。”聂云汉神色极为严肃,脸上的轮廓顿时变得锋利起来,那表情连卓应闲看着都心里一慌。

    万里风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聂云汉声音缓和了些,但态度仍是凝重的:“左哥那边我叮嘱好了,你去转告戴爷,此次行动,主要目标是救出韩汀,同时暗中放哈沁携金红砂离开,以保后续追查计划顺利进行。但此次我们送上门去,哈沁必然想将我们全员诛杀,所以希望大家在顾好各自安全的同时,绝不能让哈沁察觉出我们是故意放他的,这个分寸自己把握。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平日里嘻哈惯了,行动时大家也各有默契,鲜少见聂云汉如此态度,万里风已经紧张得起了一身薄汗,起身便走,“我这就去告诉他。”

    待她出了门,聂云汉回身看呆愣在一边的卓应闲,声音陡然温柔了下来:“阿闲,你睡一会儿吧,养养精神。这院子我安排凌青壁的手下看牢,不会有问题。”

    卓应闲还没适应他变脸似的转变,神情有些呆滞:“哦……”

    “我去会会段展眉。”聂云汉蹲下帮他把靴子脱掉,见他脚底板的伤口包得好好的,没有再渗出血,便也放了心,抬头问道,“关于这个人,你有什么想法?”

    见聂云汉帮他脱靴,卓应闲一时还有些别扭,伸手阻止却没能成功,听他这么问,怔了一怔:“我?我才不管他。小笙哥哥总算是逃出他的魔掌,只要这件事能对他保守秘密就行。接下来……他们江湖事江湖了,事后看孔昙怎么打算吧。我觉得把他交给水貔貅总把头也是个办法。”

    聂云汉听后略一思忖,点头道:“嗯,听你的。”

    卓应闲觉得自己精神抖擞,根本不想睡,但拗不过聂云汉,只得乖乖躺在床上,让他给自己盖好被子。

    “我去去就来。”  聂云汉弯下腰,在卓应闲额头上轻轻一吻。

    卓应闲拉住他的手腕:“不用替我出气,真的,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聂云汉勾起嘴角笑了笑:“嗯,放心。”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卓应闲目送他出去,还是觉得这人的背影有点杀气腾腾。

    、

    段展眉被关在一间柴房中,此刻他形容有些憔悴,眼角两腮一片青紫,双手被缚在身前,正闭着眼睛靠在墙角。

    他面上看起来平静,但方才廖管事假借喂水的名义跟他透露的那几句话,正令他十分焦灼。

    聂云汉把他想得太聪明,以为他留有种种后手,其实段展眉只想着利用卓应闲把聂云汉“钓”出来,再故意透露给他哈沁的行迹,让哈沁自己亲自诛杀赤蚺,自己也好省事省心。

    这样他就能专心利用雷老三引孔昙上钩,好来个一网打尽,一来夺了待宵孔雀的控制权,二来从此了却后患。

    但他偏偏没想到,自己明明人质在手还能被人逆风翻盘,而赤蚺在五陵渡居然还有帮手。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昨夜凌青壁和左横秋一起审问他,段展眉才发现,赤蚺的“帮手”竟然就是他一直要找的待宵孔雀!

    一个赤蚺已经够他忙活的,现在还来个更加神秘莫测的待宵孔雀,两大目标联合在一起对付他,段展眉彼时心中五味杂陈,觉得这波自己输得不冤。

    好在他还有人质在手,而且他也能看得出来,孔昙不在,这凌青壁也不太敢对自己下狠手,估计他们也还在意跟总把头的君子协定。

    这做派实在不像江湖人士,段展眉也没想到,自家老三被绑了,还被剁了根手指,他们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难道真把利益放在兄弟情前面?

    反而是他自己有点慌。

    待宵孔雀不想跟水貔貅翻脸,是因为投鼠忌器,同样道理,他们判断自己一定不敢撕了雷老三的票,否则人质就失去了意义。

    要是他们利用这个弱点去走上层路线,找总把头出面那就麻烦了。

    偏偏自己还被他们给抓了,满脑子对策竟半点无法施展!

    好在廖管事够机灵,在待宵孔雀的人赶来之时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假装被人软禁,这才博取了凌青壁和赤蚺的信任,得以自由活动,还能替他传递消息。

    也好在廖管事是他一直安插在绿绮琴的眼线,段展眉对他十分信任。

    按照段展眉垂死挣扎想出来的办法,他打算逼着孔昙现身,自己亲自带他去见雷老三,届时赤蚺定会随行,这样他也算履行了对哈沁的承诺。

    同时他再让廖管事提前跟哈沁通风报信,按他的意思布置好现场,待他把人带到之后,好来个一举歼灭。

    这样看来,依然是他占得先机。

    但是方才廖管事竟然说,待宵孔雀似乎找到了线索,这可大大不妙,因为这样一来,他自己就成了弃子,毫无用处了!

    也许对方是在使诈,但他确实输不起,段展眉想来想去,已经动了尽快使出杀手锏的心思。

    就在他沉思之时,柴房的门响了,他抬头望去,发现进来的是聂云汉。

    段展眉昨日被抓时,一度以为聂云汉会过来砍死自己,毕竟他把他的心上人折磨成那样。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沉得住气,一夜都没露面。

    这做派跟待宵孔雀如出一辙,难怪他们此时联手!

    “怎么?昨晚只顾着陪你的小美人,这才想起来跟我算账?”段展眉的目光从聂云汉拎着的两把刀上掠过,嘲讽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哈沁和雷老三不在同一个地方,就算你们能救出雷老三,可是没有我,你绝对找不到哈沁!”

    “这么着急亮底牌,怕了?”

    聂云汉冷冷盯着他走到近前,漆黑的眸子蓄着冰冷的杀意,他右手猛地抬起刀——

    段展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头脑一片空白,接着他手上似有刀风划过,“唰”地一声,手腕一松,缚住他的绳子突地断开。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恢复自由的双手,抬头看向聂云汉:“你要放我?”

    “咣当”一声,聂云汉把其中一把刀扔在他面前,讥笑道:“对啊,只要你打得过我。”

    说罢他转身走到门口,回头挑衅地看着段展眉,向门外一甩头:“里面地方小,有种就出来。”

    段展眉只是怔了一怔,便起身抓起地上那把刀,跟了出去。

    院子里站了数个待宵孔雀的手下,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这么多人?”段展眉不由咽了口唾沫,看向聂云汉,“你什么意思?!”

    聂云汉把手里的刀夹进肘弯里擦了擦,嗤笑道:“你想太多了,他们就是来做个见证,只要你能打赢我,他们护送你出绿绮琴。”

    段展眉并不相信聂云汉的话,他低下头,盯着手里那把刀,脑子飞快转着,想找到解决之道,甚至看了看脚下的沙子,思量着如果扬沙去迷聂云汉的眼,自己仅凭一把刀逃出绿绮琴的胜算有多大。

    “听闻段舵主功夫了得,当年也是凭着拳脚打出的天下。”聂云汉语带嘲讽,“现在怎么反而畏手畏脚,怕了?”

    段展眉微微一笑:“激将法是吗?对我没用。你是当过兵的,功夫自然好,我跟你打太吃亏,段某从不做亏本的声音,不如咱们来讲讲条件。”

    聂云汉双手负在身后,并未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眸色锋利。

    “你我本无仇怨,我不过是收了哈沁的钱替他办事而已。但事到如今,我自然是保命第一,没必要替哈沁卖命。”段展眉自顾自道,“听闻你们赤蚺最近在五陵渡寸步难行,是待宵孔雀下的绊子,或许你们是为了一起对付我才暂时合作,但我提醒你,这种联盟一点也不稳固,只要我倒了,他们必定会掉转枪头继续收拾你们。”

    “所以你们不如把笙儿的尸体还给我,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五陵渡,我便可以替你们解决待宵孔雀,让你们再无后顾之忧。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将哈沁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告诉你,你们追过去解决他们,说不定还能找到独峪人的老巢,这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加合算?”

    时间已近傍晚,有微风从院中穿过,似乎吹开了段展眉方才乱成一团的心结。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番话入情入理,对赤蚺百利而无一害,聂云汉没有道理不答应。

    “段舵主算盘打得可真够精明,这么为聂某着想,我都要感动得流泪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顺风传来,钻进段展眉的耳朵里,竟无端让他后背一凉。

    “哼,只可惜,你竟然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