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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

    一时四下寂静。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跳出来说真相。

    江苒四处看了看,旋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施施然起身,亦是沉静以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平昌郡王妃,同荣安县主,正在骂我。”

    众人:“……”

    这世上竟有人能把黑状告得这么无辜,搞得好像你没有骂人家丑八怪一样?

    第41章

    江苒大大咧咧地一告状, 皇后便将她认出来了。

    要说相像,其实江四娘同江夫人除了一双眼睛,倒也没什么特别相似的, 可是她这样理直气壮告状的模样,倒是同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后不由微微笑了, 促狭地瞧了江夫人一眼。

    却见江夫人半点儿没觉得女儿做得不妥当,甚至嘴角还隐隐含笑。

    皇后便温然道:“四娘子怎么一进宫就叫人骂啦?你且说来,本宫要给你做主的。”江夫人会教孩子, 江家的前三位郎君, 虽然在外风评不一,但是在皇后这儿却一贯很讨喜的, 而今江苒尤甚。

    一方面, 是皇后惦念她这十多年来所受的委屈, 皆因自己而起, 心怀愧疚与怜惜;另一方面, 便实在是苒苒这孩子生得十分讨喜, 瞧着漂亮又乖巧, 叫没有女儿的皇后瞧了便喜欢。

    江苒落落大方地起身,福了福, 才看向了那头变了脸色的郡王妃母女, 笑眯眯地道:“方才这二位,暗暗嘲讽我是外室生的, 阿娘将我接回来是别有用心呢, 还说要赶着回家去问问郡王爷, 有没有在外头养着女儿。”

    这“别有用心”四字一出, 上首的皇后便微微沉了脸。

    这些时日,关于江苒的来历的恶意揣测甚嚣尘上, 其中最为出名的一桩,便是同裴云起有关。

    相府同帝后当年的婚约不是秘密,因而不少人觉得,相府当年没有女儿,于是便抱了个表姑娘来养着,便是为了这太子妃之位。甚至蒋蓠所在的蒋家,也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如今眼见着太子年岁渐长,身边并无姬妾,同蒋蓠也没处出什么情分来,偏偏这会儿,相府又多出个据说他那个太子殿下交往甚密的四娘子,有心人便以为这四娘子,要么是个假货,要么就是江相的私生女,乃是如今为了联姻特地抱回来的。

    皇后初初听见这谣传的时候,乃是勃然大怒。

    她将长子视若珍宝,虽然母子之间,旁人瞧去有情分寡淡的嫌疑,然而那都是旁人的揣测,她实实在在地珍爱裴云起非常。身为一个母亲,她了解裴云起的性子,便是再着急,也不愿意叫他将就,他不喜欢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强塞,他喜欢的,她便会鼓励他去争取。

    所以不论对方是不是相府女郎,又有什么要紧?是最好,不是也没有关系。

    可这些人眼中,他的婚事,却是一桩象征着天大的利益的生意,是他们可以拿来算计的东西!

    胆敢说这些话的人,皇后早就心里给他们记了一笔,饶是如此,如今当面听见,还是觉得生气。她冷然的视线往下扫了一圈,在几名面露心虚的命妇面上停了一停,若有所思道:“她们当真这么想呀?”

    江苒安慰道:“皇后娘娘,殿下在定州之时,瞧着我父兄的面子对我多有照拂,我向来以兄长视之,觉得他可亲可敬,而说这些话的人乃是性子卑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娘娘不必计较太多。”

    皇后略品了品那“以兄长视之”的话,心下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见他对某位女郎有些不一样,合着还真只是把人当妹妹……

    苒苒这个孩子颇对她的胃口,如今听着,好像也只拿儿子当个哥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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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在心里头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瞧向了平昌郡王费母女,言语之中,颇有些淡漠的冷意,“郡王妃之意,可是对我儿的婚事有什么想法?”

    平昌郡王妃哪里敢应,忙出席深深拜下,她听皇后同江四娘的寒暄,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相府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这个看着温柔可欺的江四娘,更是一株黑心白莲花。

    此时平昌郡王妃的场子都悔青了。

    皇后略略敲打了她两句,便放过了。上位者无需把事情做得太满,下头人见了她的意思,自然会随之跟上。

    果然,在接下来的宴席之中,无人胆敢再同那母女俩搭话,反过来,江苒这头,众人一反方才观望看戏的作风,纷纷上前攀交情。

    江苒方才不主动找众人攀谈,如今态度也依旧是不冷不热,众人见她年幼,原以为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颇为软硬不吃,一时倒不敢再往她身边去了。

    相反的,蒋蓠身边就没断过人。

    众人都暗自思量,皇后先前对蒋蓠好像也是寻常,到了江苒这里才有些热情,可见这亲生的和抱养来的,分量颇有不同。因此众人一窝蜂地往蒋蓠那儿去,倒不是说为了同她攀交情,而是想要曲线救国,试图从她那里多多打听一些江苒的喜好。

    蒋蓠被问得不耐烦了,然而心知如今不比往日,只能忍气吞声。

    酒过三巡,皇后便先行离去了,在场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因着皇后特特说了可叫众人出去散心,一时倒有不少女郎相约出了门。

    无他,前头的郎君们也同样会出门,大家来这种宴席,一面是为了叫自己出彩,一面就是为了彼此多多相看。

    宴会设在留园,乃是南厅北水,隔水相望,除了南边的厅堂外,中部凿了巨大的池子,池西便是成片的假山群,其上又造木樨轩,可以俯瞰整个园子。

    江苒不等旁人来招呼,便独自一人起身,往外走去。

    她眼见着木樨轩上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连带着边上的假山上头,也站了看热闹的人,不由挑了挑眉,主动上前去,凑了这个热闹。

    近前了,才看出,那木犀轩上,乃是一群年轻郎君分立两侧站着。其中面对着她的一边,为首之人是个锦衣少年,生得贵气俊秀,眉心恰好生了小小一颗红痣,便显得秀美非常,而他面色之中似有挑衅之意,又在这十分的俊秀之中,多出几分刻薄。

    这锦衣少年懒懒道:“都说了是愿赌服输,文七郎,你这会儿叫人来围我,怎么,是打算要在陛下跟前演一出以多欺少么?”

    对面为首的文七郎叫他混不吝的神情气了个倒仰,咬着牙道:“江熠,你自己干的什么混账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不要以为你的父亲是宰相,你便能如此无法无天!”

    江苒听见这个名字,十分诧异。

    她回家这些时日,大哥二哥除非要夜晚当值,不然日日都是到正院一道用晚膳的。

    然而唯独她那三哥哥江熠,只从江夫人和江相口中听到过其诸多事迹,却是至今都未曾露面。她也曾经猜想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毕竟江锦生得温然清雅,江洌生得疏清高洁,她原以为,江熠不管怎么说……瞧起来也应该是个成熟稳重的模样的。

    而眼前这漂亮又乖张得过分的少年郎,居然是……江锦江洌的弟弟,她的……三哥?

    眼前江熠颇为坦诚地道:“我混账事干过不少,你指的是哪一桩?”

    他身后的郎君们及时地发出一阵哄笑,嘲笑道:“对啊,莫名其妙便上来给我们三郎一通指责,文七郎,亏大家都说你是个端方君子,你先头输给三郎,现下便来空口白牙地污人清白了,你这也配叫君子!”

    对面的文七郎面色微微涨红。

    江苒在下头看的奇怪。

    这两拨人泾渭分明,江熠为首这一边,个个都是姿仪华美、春风得意,而对面则大多是文雅清淡、风度翩翩。

    光一眼看去,就知道,江熠这头乃是勋贵子弟,而对面那边应当大多出自书香世家,两边的人想来是一贯不一道玩的,平日里也能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今儿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