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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这文七郎瞧着,也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呀?他如今说不出口,难道江熠真的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正想着,那头文七郎却又开口了,他不愿意同对面那样谩骂指责,只能冷声道:“江三郎你如今也是有妹妹的人了,身为兄长,竟还能做出如此卑鄙下贱之事,真真可笑荒唐!”

    江苒微微挑眉,心说不管你信不信,他可的确没有当我哥哥的打算,大可不必以“哥哥”这二字激他。

    江熠果然笑了一笑,傲慢地道:“你要激我,好歹也寻个好一些的借口。哥哥?我没做过哥哥,不知道应当怎么当,难道是同你文家那样,把嫡亲的姑娘送出去给富户当妻室,图人家几万雪花银,这样就是个哥哥模样了是不是?”

    江苒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寻人问一问,便听见边上响起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江四娘子怎么来了。”

    江苒一回头,便见一张眉眼弯弯的少年的笑脸。

    他同裴云起那张极度相似的脸上露出这样讨喜的笑容,本身就带有几分喜感,江苒不由笑了,道:“秦王殿下竟也来了。”

    裴云间本来是叫人差遣过来来寻江苒的,如今见了这边热闹,倒是不急了,只是笑道:“我听这头热闹,便过来瞧一瞧,果然,啧,又是那江小三儿惹事。”

    他先前听了一耳朵,便知道了个囫囵,如今便指点着告诉江苒,“喏,那是文侍郎家的七郎君,先头他家九娘子据说是对江三郎有些情意,婉转托人去询问婚事,结果叫江三郎一口回绝了,结果前不久,文九娘匆匆同一富户订婚去了,大家都说,是叫江三郎拂了面子的缘故。”

    江苒认真端详了一番上头的江熠,心说:这幅皮相的确招人喜欢,倒也不奇怪。

    “可是,”她仍然有几分疑惑,“订婚自然要讲究你情我愿的,便是三……呃,便是江熠断然拒绝,那也不怎么奇怪呀,文九娘嫁给富户,那是她父辈的意见,又哪里能怪到别人头上。”

    “那你就不懂了,”秦王盯着上头的江熠,意味深长地道,“你这三哥哥同我,在京城里头,同样以背黑锅出名,你不知道么?”

    江苒:“……”不知道是不知道,你倒也不必用这么光荣语气说这种话吧?

    不过想想也是,秦王同江熠同样是身份贵重,性情跳脱之人,有些事儿叫他们背锅也不奇怪。

    可是……如今这大庭广众的,眼见着那文七都快把自己给气死了,若只是单纯甩黑锅给江熠,又怎么会这么真情实感。

    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在?

    江熠一说文九娘之事,文七郎便是大受刺激,断喝道:“江熠,你住嘴!你敢不敢同我比试!”

    江熠挑眉道:“话说清楚,我又没有对不起文九的地方,你就要同我比试,说不过去罢?”

    “亏你还是个当哥哥的!”对面有人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指责,“难不成你妹妹将来瞧上了郎君,被拒绝后,你还能如此无动于衷吗?!”

    江苒:“……”倒也不必如此。她同江熠如今半点儿不熟,这位郎君你要挑拨,似乎寻错人了。

    秦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珠子疯狂乱转,心说:这下好了,我哥的好妹妹也被牵扯进去了,我不站出来说不过去啊!

    ……可是他和江熠不对付,站出来也说不过去。

    江熠亦是满脸莫名其妙,他微微眯起眼睛,在那说话的郎君面上转了一圈,半晌,轻轻一哂,“我同文九清清白白,不过凑巧说过两回话,你们便给我泼脏水,说我辜负了她。怎么,文九她自己没长嘴巴,不敢来质问我么?自己喜欢什么不敢争取,反倒要旁人替她出头,这种缩头乌龟可当不了我的妹妹。”

    文七郎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竟敢如此欺侮我文家女郎,江熠,你眼里还有半分礼义廉耻么?!你敢不敢同我比试?!”

    江熠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见他胡搅蛮缠,便也不再退让,只是反问道:“以何等名义,以何等方式?”

    文七郎缓缓地道:“你同我比剑,你亏欠我家九娘,若是你输了,我便要你负荆请罪上门道歉!若你赢了,此事我便不再追究。”

    江熠冷冷盯着他,“若我赢了,你便道歉。”

    文七郎咬牙应了。

    秦王本人其实是无比希望凑这场热闹,满脸都写着期待,然而顾忌了一下江苒的身份,便十足虚伪地道:“如今这可是宫宴,江熠这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一会儿惊动了长辈们,大家都要吃挂落。四娘子,你要不要去劝一劝呀?”

    “劝什么,吃挂落又不是我吃。”江苒却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随口道,“江熠长得娘们唧唧的,听语气倒是挺厉害的,我倒要瞧瞧他有多大的本事。”

    秦王:“……”你真该收敛收敛你脸上的幸灾乐祸哦。

    第42章

    两位郎君要比剑, 众人便都退了几步,以便其施展。

    本朝尚武,郎君们时时都要佩剑的, 今儿乃是宫宴,佩剑却不在身上。江熠于是吩咐仆从取来自己的佩剑, 直到长剑在手,他才傲慢地看向对面的文七郎。

    他轻轻笑了一声,知道:“刀剑无眼, 文七郎, 你若是如今要退,还来得及。”

    文七郎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挑衅, 气得眼睛都红了, 怒喝一声, 便举剑劈过去。

    他一起手, 江苒便瞧出是个行家, 不由轻轻挑眉。一边秦王见她惊讶, 便只是主动解释道:“文家那位老太爷是武将出身, 你别看这文七文弱,也是个能打的……说来苒苒怎么瞧着也是个行家?”

    江苒随口道:“我年幼的时候, 也习过武, 粗通皮毛罢了。”

    她说话间,紧紧盯着场上两位郎君。

    文七能打, 江熠更不是个吃素的, 进退之间颇有章法, 长剑在他手上, 倒有些大开大合的疏朗之气,风驰电掣之间, 眼力若不够好,便只能见到那剑光而不见剑身了。

    与文七不同,江熠的剑招一看就熟稔极了,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全非文七那漂亮的花架子可比。

    只听铮然一声,两剑相接,江熠单手隔开了文七郎的长剑,反手一挑,将其挑落在地,自己则旋身而上,步步紧逼,将文七郎硬生生逼退了几步,贴到了木樨厅的梁柱之上,锋利的剑尖逼近他喉间,剑锋未到,剑芒却已划破对方脖颈之上浅浅一层油皮。

    江苒眼皮轻轻一跳。

    即便是对方寻衅在先,她的这位兄长,身上的杀伐之气,也太过于重了一些。

    一场小辈之间的比试而已,若是没人受伤,长辈们自然当个笑话说过去了,可如今江熠这寸步不让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能够善了。

    江苒紧紧盯着上头两人,忽然对边上的秦王道:“快点去报信。”

    秦王看热闹看得正起劲,正打算点评一番江熠的剑术,骤闻此言,倒是有些奇怪,“啊?”

    “要出事,赶紧去寻个能主事的过来,别叫陛下同娘娘。”江苒说,想了想又叮嘱道,“寻太子哥哥过来!”

    秦王迟疑了一瞬,他心里头觉得这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便是他自己也常同江熠有些矛盾,如今叫个裴云起,反倒显得大家都很没用出了事儿只会叫家长,一贯是不会跑去告状的。

    江苒道:“文七郎来势汹汹,江熠瞧着也寸步不让,只怕要出事,你顺道把我二哥也叫来。”

    秦王不知怎的,原先还觉得江家四娘子漂亮又可爱,如今听她这样冷静的一番话,无端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家哥哥的影子,他一个哆嗦,忙应下了。

    秦王去搬救兵了,江苒心下稍定,再往上看去,江熠已然收了长剑,只是凛然道:“文七郎,先头我不同你计较,可我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如今技不如人,可还有二话?若是没有,便快快践行诺言,同我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