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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页

    如果你只考虑单一基因的话,的确有可能你跟来自日本的某人更相似:比方说,你们都是同样的血型,而你的邻居是另一种血型。然而,即便是在这么宽泛的标准下,更可能的情况也是你和你的邻居血型相同,因为血型频率在每个国族中也是不一样的。而如果你看的是包含了约两万个基因的基因组的话,那么你每个基因都更可能跟你的邻居相似而不是跟日本人相似,你跟日本人的基因组比跟你的瑞典邻居基因组更相似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好比当你在赌场赌博的时候,肯定是赌场的赢面更大,虽然也不是百分之百。你也许能零星地赢个一局,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但有多大可能你会在一年中大多数时候赌赢,在每一局赌赢的概率都极小的前提下赢下几千局?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就是为什么长远来说赌场总是盈利的。

    从实际操作的角度说,如果你能凭外貌分辨出两个不同的人群,那么遗传分析也能做同样的事情。在你不能凭外貌看出来的时候,它有时也能进行区分。关于德系犹太人是否是一个遗传特征独特的人群这个问题如今已经解决:我们从数据上就知道他们的确是的。但就凭这一点还是不足以支撑我们这一章的论题,即他们是否真的就比所有其他人更聪明,甚至他们在其他相似的方面是否也具有独特的遗传特征。具有可测量的遗传独特性不等同于这个群体实际上与别的人群有显著差异;系统性的遗传差异的确存在,但这也不等于有实质性差异的遗传结果全部显现了。

    然而,如果这一套初始测量数据的结果是完全相反的,就可以直接封杀我们的论题。也就是说,如果遗传学证据证明阿什肯纳兹犹太人没有成为一个遗传特征独特的群体,或者如果可以测出有显著的基因流长期进入这个群体的话,我们所提出的(自然选择)机制就直接可以被否定了。然而目前的情况是这套初始测量数据既没有否定我们的论题,也不能直接证明我们的论题(见上段),那么这些遗传证据对于阿什肯纳兹犹太人的智性都有怎样的说明呢?

    关于智商的注解

    智商测试及其分数事实上对于我们的论题并不是至关紧要的,但它们很有用。智力成就是我们真正关心的方面:如果智商测试分数很低的人总是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或总是在统计学考试中获得高分,我们就会直接忽略智商测试。但这种情形从未发生:智商是并不完美但有效的智力程度测试。

    你会常常听到一类抱怨,说我们并不真正理解智力是什么,我们也不可能真正知道如何测量它,智商测试都是有局限性的,测试分数不能预测任何事情,或者不能预言任何学校以外的事情。通常这类抱怨都掺杂了对某位熟人私下的不满,这位熟人通常有高智商值,但懒惰、讨厌或脏得不可原谅。近年来其他智力形式也特别吸引关注。丹尼尔·高尔曼(Daniel Goleman)就研究了“情商”和“社会智力”,并指出它们如何预测了职场成就和个体幸福。这些智力形式都被学者正式提出作为衡量标准。霍华德·加德纳(Howard Gardner)就提出了多元智能理论。[28]但这些数据几乎完全不支持这一套使得认知测试复杂化的尝试。这些特别的智力形式从来就没预测任何有用的事情,又或者当它们奏效的时候,预测的都是跟总体智力程度相关的方面。

    然而智商测试是有效的,它们能预测智力表现。起初智商测试是设计来预测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的,它们很好地完成了这项任务。它们对许多其他方面同样有中等到很高的预测能力,比如说职场表现、健康程度、猝死的风险、收入和其他或许很不明显的特征(比如得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让我们清晰地申明立场:在此我们强调这一点,就是智商值有一定的预测能力,但不等于它们决定一切。

    自然,例外的出现不可能消除总体趋势。5英尺3英寸(约1.60米)高的马格西·博格斯(Muggsy Bogues)或许能进NBA打球,而同时有很多6英尺8英寸(约2.03米)的家伙笨得就算在高中篮球队里也得整季坐冷板凳。但总体上,高度对篮球比赛是很重要的。它不是唯一起作用的因素,也不会对成功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总体上它是会起很大作用的。智商值也是一样:在人生的很多事情里它的重要程度还不如高度对篮球比赛那么重要,但它还是相当重要的。而且智商测试并非不准确,它们在不同的族群中预测学术表现都有相同的准确程度。[29]

    此外,智商有很高的可遗传性。这意味着一个个体的智商值会部分取决于遗传影响,从而更接近他或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而不是随便哪个别人。同一对父母生下的子女即便在不同环境下养大也会有相近的智商值,而领养的兄弟姐妹即便在同一屋檐下长大也不会有相近的智商值。

    高度也是类似的:长得高的人更可能有高于平均身高的子女。事实上,成年人的智商值与身高一样主要受遗传因素影响。然而童年的智商值却受遗传影响更少,而更容易受周围环境影响。周围环境对儿童智商测试结果的影响会在青春期期间或其后消失,这成了美国先锋计划(Head Start Program)的基础,即宣扬智商值能因一定干预而提高。

    非遗传因素同样会影响智商值,但很多情况下那些起作用的因素都不是人们想象会起作用的因素。父母关爱、母乳喂养、营养情况、早教、子宫中听莫扎特音乐和燕麦麸几乎都没起什么作用。而让人惊讶的是,一个家庭养育孩子的方式看起来对孩子成年时的智商值没有任何影响。这有效地反驳了一些流行的环境决定论——它们对阿什肯纳兹犹太人的高智商做各种成长环境方面的解释,尤其反驳了那些认为犹太母亲用特殊的方式抚养孩子催发了他们的高智商的论调。

    阿什肯纳兹犹太人的心理测验

    正如上面提到的,在所有拥有可靠智商数据的族群中,阿什肯纳兹犹太人有最高的智商平均值。那么到底高多少呢?许多研究结果表明智商均值在112—115,在欧洲均值之上0.75到1标准偏差。[30]更近的一个研究结果表明优势稍小一些,只有半个标准偏差。[31]虽然德系犹太人和其他北欧人的智商平均值看起来差距不大,但这点差距却使得两个人群中非常高智商的人群所占的比例有极大不同。[32]比方说,如果北欧人的平均智商值是100,而阿什肯纳兹犹太人是110,而标准偏差在两个人群中都是15,那么每1000个北欧人中会有4个人智商值超过140,而每1000个德系犹太人中会有23个,大约是6倍的差距。这是很一般的统计规律,而不是什么只和智商值有关的事情。

    事实上阿什肯纳兹犹太人一般智商很高而且有相应突出的学术能力早已为人所知。在1900年的伦敦,即便身陷贫困,犹太人仍然拿到了多得不成比例的学术奖项和奖学金。[33]20世纪20年代,一项研究在伦敦的三所犹太与非犹太学生混合学校进行了智商测试,一所学校很有钱,一所比较一般,第三所非常穷,而结果表明在三所学校中犹太学生的平均智商值都高于他们的同学。犹太学生和非犹太学生的智商值差距稍稍小于1标准偏差,而伦敦最贫穷的犹太学校的学生智商值相当于整个城市非犹太孩子的智商均值。[34]

    这项1928年进行的研究如今仍然有重要意义,因为它有效反驳了亨利·戈达德(Henry Goddard)在1917年发表的一篇被广泛引用的学术论文中的不实陈述。[35]戈达德对疑似智力发育迟缓的人进行智商测试,并发现测试结果识别出智力发育迟缓的犹太人和其他人群成员。心理学家利昂·卡民(Leon Kamin)在1974年所做的报告中称戈达德发现了犹太人有低智商值,然而卡民引用这个研究的目的是宣称戈达德和其他20世纪20年代的智商研究者都歧视犹太人和其他少数族群。这个错误的研究被许多作者引用过,包括广为人知的哈佛进化生物学家斯蒂芬·杰伊·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他以此作为智商测试不可靠的证据。[36]古尔德似乎认为要是人人觉得犹太人智商很低,《1924年移民法案》(Immigration Act of 1924)就会更容易通过。这个法案的意图是限制东欧和南欧的移民。然而,截至1922年,犹太学生已经超过了哈佛本科生人数的1/5,常春藤联盟已经在订立限制录取犹太学生的政策(即臭名昭著的“犹太定额”),这一政策包括降低对学术成就的要求。如果20世纪20年代有人会觉得犹太人智商低,那么这个印象肯定很小众。1928年在伦敦三所学校进行的智商研究结果显示,西方的研究者已经注意到犹太人一般都比其他人群有更高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