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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人生抱这样的态度,使得每一个信徒感到相当满足:教义要求信徒内心平和,与世无争,这诚然是件大好事。

    第二个原因解释了穆斯林与基督徒作战时取胜的原因。伊斯兰战士投身战斗是为了真正的信仰,因此勇往直前。先知许诺说,面对敌人躺下的人,会直接进入天国。这就使得人们宁可在战场上阵亡,而不愿意去忍受在这个世界上漫长而郁闷的生存。因此,穆斯林比起十字军有着极大的优势,因为基督徒时时畏惧黑暗的来世,便尽可能地享受今生。

    穆罕默德把他的宗教殿堂安排妥当之后,就开始享有在众多阿拉伯部落中无可争议的统治者的权威。不过,成功靠的是在逆境中奋起的一批伟大人物的共同努力。因此他试图用一系列吸引富人的教规来赢得他们的好感。一个最初为沙漠中艰苦生存的放牧人设立的宗教,就逐渐演变得符合在城市市场中谋生的商人的需求了。这从其初始纲领来讲,是令人遗憾的变化,对伊斯兰的事业没有什么好处。至于先知本人,他继续宣扬安拉的真理,并制定新的戒规,直到632年6月7日患热病离世。

    继任为伊斯兰哈里发(即领袖)的是他的岳父,早年曾与先知共患难的阿布·巴克尔。两年后,阿布·巴克尔故去,由奥玛尔接班。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奥玛尔征服了埃及、波斯、腓尼基、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将大马士革定为第一个伊斯兰帝国的首都。

    十字架与新月之争

    奥玛尔之后,由穆罕默德的女儿法蒂玛的丈夫阿里继承哈里发的职位,但在有关伊斯兰教义而爆发的一场争议中,阿里被害。他死后,哈里发的职位采用了世袭制,以宗教领袖起家的教徒首领成了庞大帝国的统治者。他们在幼发拉底河畔、靠近巴比伦城废墟的地方创建了一座新城,命名为巴格达,将阿拉伯牧马人组成骑兵团队,就此出发,为一切不信教的人们带去伊斯兰教的福音。在700年那一年,一位叫泰里克的阿拉伯将军跨过古老的海格力斯之柱,抵达欧洲一侧的高崖,他称之为直布尔——阿尔——泰里克,意为泰里克之山,也就是直布罗陀。

    11年后,他在赫雷斯·德拉弗龙特拉的战役中打败了西哥特的国王,伊斯兰大军随即沿汉尼拔的路线北上,穿过了比利牛斯山几个隘口。他们击溃了试图在波尔多一线阻止他们的阿奎塔尼亚大公,向巴黎进军。但在732年(先知穆罕默德死后第100年),他们在图尔和普瓦捷之间的一场战役中战败了。那一天,法兰克人的首领查理·马特(铁锤查理)拯救了欧洲,使之未被阿拉伯人征服。他将他们逐出法兰西,但阿拉伯人仍占据着西班牙,阿卜杜勒·拉赫曼建立的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又称后倭马亚王朝),成为中世纪欧洲最伟大的科学和艺术中心。

    这个地区因来自摩洛哥的毛里塔尼亚人而被称作摩尔王国,它延续了7个世纪。在伊斯兰帝国的最后堡垒格拉纳达被收复之后,哥伦布才于1492年获得王室授权,开始其航海历程。不久,伊斯兰教又在对亚洲和非洲的新的征服中重振声威,今天全球的穆斯林与基督徒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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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大帝

    法兰克国王查理曼如何加冕称帝,并试图重现世界帝国的旧梦。

    普瓦捷战役拯救了欧洲,使之未受穆斯林的侵扰。但境内的敌人——罗马警察销声匿迹后出现的无望的无序状态——依然存在。确实,北部欧洲那些新近皈依基督教的部族对罗马教皇的权威深怀敬意,但可怜的教皇在远眺群山时却缺乏安全感。天晓得又会有什么新兴蛮族的马队准备翻越阿尔卑斯山,再次进犯罗马。这位世界上的精神领袖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找到一个拳硬剑坚的同盟者,在教皇陛下处于危险时,挺身而出加以保护。

    教皇不但是非常神圣的,也是非常务实的,于是便着手物色朋友,随即向罗马衰亡后占据了西北部欧洲的日耳曼各部中最有把握的一个部族发出建议。这支部族叫作法兰克人。他们最早的一个叫墨洛维的国王曾于451年的加泰罗尼亚战役中援助罗马,击败匈奴人。他的后裔墨洛温王朝的历代君主不断吞食罗马帝国的领土,到了486年,克洛维(“路易”的古法语)国王自认为已经强大到足以与罗马公然抗衡了。可惜他的子孙羸弱无能,把国务交给首相“宫相”或“宫廷管家”去处理。

    矮子丕平是著名的查理·马特之子,他继承其父出任宫相,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时的局面。他的国君笃信神学,对政治毫无兴趣。丕平向教皇求教,务实的教皇回答说:“国家政权属于实际上掌权的人。”丕平心领神会。他说服了墨洛温王朝的末代君主希尔德里克三世进入修道院当僧侣,受到日耳曼各族首领拥戴,自立为王。但此举并没有使精明的丕平心满意足,他的欲望可要比蛮族首领大得多。他安排了一个盛大的典礼,由西北部欧洲的大主教卜尼法斯为他涂膏油,封他为“上帝恩赐的国王”。“上帝恩赐”一语轻易地溜进了加冕仪式,但把它轰出去却花费了差不多1 500年的时间。

    丕平对教会方面的如此厚爱表示由衷地感谢。他两次进军意大利,保卫教皇,反对他的敌人。他从伦巴第人手中夺取了拉文纳等几座城市,并奉献给了教皇陛下,教皇则把这几处新领土纳入所谓的教皇领地,这个教皇国直到作者著书半个世纪之前都是一个独立国。

    丕平死后,罗马与亚琛、奈梅亨或因格尔海姆(法兰克国王不止一处正式居所,而是偕其大臣和廷僚四处流动办公)之间的关系日益亲密。最终,教皇和国王采取了一个对欧洲历史影响极其深远的步骤。

    通称为查理大帝或查理曼的查理于768年继任为王。他征服了东日耳曼的萨克森土地,在北部欧洲大部地区遍修城镇和修道院,应阿卜杜勒·拉赫曼的某些敌人之请,他挥师进入西班牙,与摩尔人作战。但在比利牛斯山脉中,他遭到野蛮的巴斯克人的袭击,被迫撤退。就是在这一场合,布列塔尼侯爵罗兰,兑现了一名法兰克人首领在那早年间忠于他的国王的诺言:献出自己和忠诚的部下的生命,掩护王室军队安全撤退。

    不过,在公元8世纪的最后10年中,查理曼只能全力投入南方事务。教皇利奥三世遭到一股罗马暴徒的劫持,并被弃于街头等死。一些好心人包扎了他的伤口,帮他逃进了查理曼的军营求援。一支法兰克军队迅速平息了骚乱,护持利奥返回拉特兰宫——自君士坦丁时代起,那里一直是教皇的居所。此事发生在799年的12月。第二年的圣诞节,留驻在罗马的查理曼出席了古老的圣彼得大教堂的礼拜活动。当他祈祷完毕,站起身时,教皇把一顶皇冠戴在了他头上,称他为罗马皇帝,并以数百年间未曾听闻的“奥古斯都”尊称向他欢呼。

    北部欧洲再次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但其尊严却归属于一个能够勉强阅读却不会写字的日耳曼人的首领。不过他能征善战,在短时间内维护了秩序,连与之对立的君士坦丁堡皇帝都给他写信,认可他“亲爱的兄弟”。

    不幸的是,这位辉煌一时的老人在814年去世了。他的几个子孙为争得帝国的一份遗产而彼此征伐。加洛林王朝的土地先后两次被瓜分:一次是在843年依据《凡尔登条约》,另一次是在870年依据默兹河畔的《墨尔森条约》,后一项条约把整个法兰克王国一分为二。秃头查理得到了西半部,包括称作高卢的旧罗马行省,那里居民的语言已经彻底罗马化了。法兰克人很快就学会了说征服者的语言,这就说明了在法兰西这样一块纯粹的日耳曼土地上,人们何以会说拉丁语这一奇怪的事实。

    另一个孙子得到了东半部,罗马人曾把那块地方称作日耳曼尼亚,那里不宜人居,从来不属于旧帝国。奥古斯都·屋大维曾经试图征服这块“远东”的地区,但他的罗马军团于公元9年在条顿森林中被消灭,那里的人民从未受到较高的罗马文明的教化,他们讲普通的日耳曼语。条顿语中“人民”一词是“thiot”。故此基督传教士称日耳曼语为“普通方言”(“lingua theotisca”或者“lingua teutisca”),后来“teutisca”一词演变成了“Deutsch”,遂有了“德意志”(Deutschland)这一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