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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页

    在开罗,人们齐声高呼“人民要打倒专制。”各种声潮响彻巴林、突尼斯、叙利亚,那个季节不久便被称作“阿拉伯之春”,评论者写到,青年人利用他们的手机和电脑燃起政治火焰,在统治者的背后散播信息。成群的人们塞满了广场,歌唱着,点燃了蜡烛,聆听着演讲。在抗议者的队伍中还有许多妇女。这一点尤其意义非同凡响,因为在中东地区,妇女的合法权益始终受到限制。不久之后,利比亚的抗议者造成了其独裁者穆阿迈尔·卡扎菲的倒台。在约旦和黎巴嫩的抗议之后,两个国家都有了新政府,而在沙特阿拉伯,经过妇女的抗议,国王突然承认了妇女的选举权。

    想象一下突尼斯的一日之间,以及随后中东一年和翌年之间的变化吧。想象一下你的邻人们出门上街,在广场上高声歌唱;再想象一下你的政府倒台吧。这种事情似乎随处发生。可以令人激动,也可以令人惊惧,因为一如既往,当今天变成昨日之时,就会使我们不晓得明日又将如何。历史造就了疑问:在这场野火被扑灭之后,中东还会发生什么?还会波及其他政府吗?顺便说一句,这火势又是从何而起的呢?可以想到的一件事情是,1765年的法国大革命和美国的抗议运动。然而这一次,是在全球的广大地域内,人们高呼着要控制他们的政府,而且完全在一个春天的时间里——何况世界各地的人都能在电视或电脑上观看到事情的进程呢。

    你可以看到一些抗议的模式——或者是表象如此。那些被推翻的政府曾经是腐败的政权,依靠军队力量和强大的警察,来维持其统治,然而突然之间那样的政权却被一伙较原先那一代人更年轻、受过更好教育的平民所推翻。几十年来,西方人都在声称:阿拉伯人搞不成民主,选举对他们还远不可及——西方人一向都是这么说的,带有传统的种族主义观念,仿佛只有他们能够处理一切,而别的地区的人则不成。但是在2011年,民主在中东好像不再是一个问题或理论了:阿拉伯人民迅速地控制了他们的政府。

    一些革命失败了,或者说道路漫长,却从未终结。随后的许多选举产生了结果——政府将政权移交给伊斯兰党派团体——这涉及了西方世界。伊斯兰的政治势力,在埃及等地虽有政党形式,但自从拿破仑入侵埃及之前就从未扩大过。这就带来了更多的问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哪些国家会与哪些国家结盟呢?犹太人在这一地区建立的以色列(在一个世纪的岁月里,纳粹企图毁灭犹太民族),会不会因为激烈的对以色列的仇视,以及以色列跟居住在其控制区内的巴勒斯坦人的复杂的麻烦。看到他们的安全受到了更大的威胁呢?

    民主会否意味着宗教的激进主义者赢得选举,继而控制政府,举例说,反倒不准妇女拥有选举权,或者取消妇女的进一步的权利呢?妇女的权益被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2012年的一次演讲中描述为“21世纪中尚未完成的事情”,而妇女拥有言论自由遭到质疑,是否同下列事实不谋而合:威胁到世界安全的国家是否也恰恰是那些妇女及女童没有尊严和机遇的地方呢?

    “这并非巧合,”希拉里继续说,“在众多的国家中,法制和民主正在努力扎根,那里正是妇女及女童无法作为充分和平等的公民参政的地方。比如在埃及,妇女曾经站在革命的第一线,如今却被排斥在议席之外,并且面临着日益增长的性暴力的浪潮。这并非巧合,在众多的国家中,一方面在从贫穷跃向繁荣,同时却在为赋予妇女的权利而战。我认为,这是21世纪余下的时日里待决的问题之一,对于像印度这样的国家,能否持续增长,作为全球的经济强国而出现,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取决于妇女及女童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这并非巧合,妇女的权益自然而然地与土地、与地球,或者换句话说,与维持生命的食物和饮水,例如养儿育女——这样的日常生活资源的凑集相关联。任何人坐下来研究阿拉伯之春发生的始末,或者只是观察一下那一年在世界范围内的抗议活动,都会注意到,那场运动往往与土地、与饮水、与食物、与清洁的空气这类问题相关。在叙利亚,干旱让牧民损失了牲畜,影响了超过100万人的食物供应。而中东地区本身——井水源已近乎干涸——在无水的情况下,无法重新充实其地下水资源:称作地下水库的巨大的地下水池,在21世纪初已经危险地降低了水位。沙特阿拉伯运用钻探石油的技术开发巨大的地下水源,并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为本国种植小麦,然而,阿拉伯之春一来,水便枯竭了。在有记录的最温暖的世纪开始之际,也门国内的科学家就曾预言,该国会是第一个完全缺水的国家。与此同时,那一地区的居民人口却在增长,有着日益增多的青年人在寻找工作,有着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干净的饮水和食物。

    而像美国这样的工业国家,却失去了工作和工业,那些经济增长而公民却缺少权利的国家正是更可能发生抗议滥用地球资源的地方。在中国,向政府请愿反对工业污染的人数,同抗议活动一样,在剧增。在新千年开始之际,北京有好几次因为工业空气污染而关闭工厂——雾霾在戕害人们。

    这可以看作是惊慌失措,或者看来还有希望。人们用抗议来捍卫他们的土地,难道不好吗?或许,人们的权益,随着世界的前进,越来越多地束缚在他们的土地上了。或许我们的安全越来越多地取决于我们彼此间如何善待而不是我们进行多么野蛮的战争。2001年,旺加里·马塔伊去世了。她是发起了在肯尼亚重新植树的一名当地妇女。她给贫困的妇女不多的钱,要她们植树。树木遏制了水土流失,保护了种植业。树木还可以被穷苦人家用作烧柴。当她抗议政府在内罗毕的中心公园修建一座摩天大厦时,警察将她打得昏死过去,但这并未吓退她。一位联合国官员称她是“自然界的力量。”她是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第一位非洲妇女。

    日历是人类的一项发明,把日期记在纸面或屏幕上。那是逝去的日子和即将到来的日子的记录。但是当你到达一个世纪的终点或另一个世纪的起点之时,你可能会感到站在一个门口,一个门限之上,正在留下一段时日而迈向另一个时日。我们在那个门限上看到了我们身后的什么呢?欧洲的战争,巨大的世界大战,仅仅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死了6 000多万人,几乎是全球人口的2%。我们看到了我们的星球惨遭蹂躏,原料遭到剥夺,其中的一些还会再生,另一些却有去无还了。我们看到人们试图组织一些机构来防止世界大战,制止一些国家对另一些国家发动侵略。我指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欧洲涉及德国的事务,甚至还有美国同日本建立紧密的经济和政治联系。我们看到了人们试图勒紧缰绳,防止毁灭地球的倾向。我们看到了青年一代迈步向前。而且我们越来越理解,争取基本人权的斗争是一场彼此帮助的战斗,共同举起人类之舟,使我们高踞于始终汹涌的海洋之上,保持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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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我们改变了彼此交往的方式。

    我们在回顾我们以往曾经使用过的彼此交往的种种技术时,常常窃笑。岩洞绘画!多么原始啊!那可能就是埃及人在莎草纸上记下的符号,表达相互间要说的话。我们彼此间交往方式的改变,往往也改变了我们看待距离的方式。海洋本身曾经一度是交往的一种手段——腓尼基人在公元前700年的时候,曾使用了木筏,甚至用来传送信件,这种工具一直应用到在19世纪中铺设了第一条用于电报的跨洋电缆。当摩斯密码的点点划划出现,及后来的电话电缆安置于海底之时,世界似乎变得小了一些。

    在21世纪初,世界又发生了变化;那是我们彼此交往方式上的一场突变的时刻。谁又知晓诸位读者对2004年在交往方式上由一家叫作“脸书”(Facebook)的公司开启的看来如此大步前进的变化的想法呢?但是,由“脸书”所代表的那种互动——人们通过电脑终端或连到电脑终端上的电话相遇,又是闻所未闻。“脸书”为社交网络,为组织和收集联系点开辟了一个平台,这种功能被该公司命名为“朋友”。先是上百万的人,然后是上亿的人,通过“脸书”相互“连接”,哪怕在一页左右的长度上我们就得停下来,考虑考虑这样的连接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