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最精确了，怎么会说谎？”妞妞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今天妞妞回家不太开心，小脸红红的，噘着小嘴。经爸爸询问，才知道班上有一个淘气男生叫妞妞‘小猪叫’，因为数学老师表扬了数学课代表妞妞，说妞妞是她的小助教。
“他下课了就指着我喊‘小猪叫’。”妞妞还是一脸的气愤，一脸的不高兴。
“那你告诉老师了吗？”
“老师批评了他，可是他趁老师不在的时候，对着我不出声地说‘小猪叫’！我一看他口型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可真是讨厌啊！男孩子有时候就是这样淘气。”爸爸说，“他为什么对你这样不好呢？”
“因为他说谎，抄别人作业，我告诉老师了。”
“那你这样做是对的，他不敢说出声，就是胆怯啊！这种人你不理他，他反而没趣。你越是生气，他反而越来劲，因为他伤害你了，他觉得成功了呀！”
妞妞似懂非懂，爸爸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种种淘气，不觉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爸爸帮我揍他。”妞妞拉拉爸爸的手。
“这可不好，真要挨揍也得告诉他家长，让他家长揍他。”爸爸说，“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他撒谎、抄作业的呢？”
“他上语文课的时候到处找同学借作业，上课就开抄，大家都看见了！抄作业还是好的啦，他晚上回家要去上游泳课，有时候还逼他的同桌写两份作业，自己一个字都不写。同桌家长都到学校来过。”妞妞很气愤。
爸爸心里想这是一个体育特长生啊！难怪如此。
晚饭后妞妞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准备写作业，上次爸爸和她谈过运筹和效率的话题后，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爸爸走过来，想继续今天的话题，也希望孩子刚吃完饭能休息一会儿。
“你知不知道数学也会说谎啊？”爸爸想起来一个有趣的数学话题。
“数学最精确了，怎么会说谎？”妞妞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比如说，有一个商人，100块钱进的毛衣，卖200块钱。有人就说他是奸商，赚取一倍的利润。而他自己却说：‘生意不好做，衣服能有50%的收益也就勉强能过。’妞妞觉得谁在说谎？”爸爸故意把问题提给小学生，希望她能有所思考。
“好像都对吧！没有说谎啊！”妞妞微微低下头思考，嘴里喃喃说：“怎么回事呢？”
爸爸微微笑，“他们说的确实都对，投入100块，拿回来200块，确实是一倍的利润。销售200块，利润100块，毛利润率确实是50%。着眼点不同，一个是指投入产出，一个是算销售利润，说出来的数字就不同，听的人也似乎有不一样的感受，对吧？但是事实却是同一个。你说数学计算在这里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虽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说谎，不过也差不了多少，至少是隐藏曲解了某些事实。”
妞妞点点头，“嗯，听50%的收益还合理，一倍的利润就好像是暴利。”
“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尤其是在需要刻意隐藏或曲解某种事实的时候，数字游戏就花样百出了。”这时候爸爸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一句名言，“你首先要掌握事实，然后才可以使劲地歪曲它。”不觉又是一笑。
“数字骗人经常是统计量，如平均数。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像姚明到咱家来，咱家三口加上姚明，平均身高一下子就超过一米八了。”
妞妞对姚明印象深刻，在篮球馆看篮球比赛时看到过小巨人姚明和其他篮球队员们，小小的孩子非常惊讶人能长这么高。
“平均值高了，我们并没有长高啊！”
“是啊，这就可能会用来遮盖修饰某些事实。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误导部分人的判断，也可能会蒙骗大家一段时间，不过没法长时间欺骗所有人。爸爸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爸爸停了一下，喝了口水。
“从前有一个国王，决定要为自己修建一座巨大的宫殿，当他询问臣子这样的工程如果需要增加百姓的赋税，老百姓是不是反对的时候，一位睿智的大臣出了一个妙计。
“‘陛下不可能听取天下所有人的意见，不妨让大家吹喇叭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哪边的声音大，哪边就是人民的意愿。’
国王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又简单又明了。
“‘让所有希望对国家大事发表意见的人，每人准备一个金喇叭！一旦国家有重大事项需要民众意见，就以哪方声音大来决定！’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王国只有最富有的那些人才有能力准备一个金喇叭，广大的平民还是对国家大事毫无发言权。该不该加征税赋有钱人说了算，于是穷人越穷，富人越富。”
妞妞听完，觉得挺好玩，听喇叭声音大小做决定，只是金喇叭就不好了，穷人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就把穷人排除在外了。
“那要是一般喇叭就好了吧？”
“是啊，会好很多，不过还是有连一般喇叭也买不起的人啊！还有不会吹、吹不响喇叭的人呀！总之，增加难度是一种有偏向的抽样，不会得到真实的意见，而这种错误还常常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发生。”
“是吗？”妞妞不太相信。
“比如，手机电话调查，首先就限定了对象是有手机和有电话的人。其实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的人还是很多的。美国历史上一次总统选举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电话调查中某位候选人的支持率很高，但最后却落选了，就是因为有电话的家庭相对富裕，而没有电话的家庭更多、更贫穷，电话调查只调查少数有钱的家庭，当然缺乏完整性、真实性了！”
“我也有一个数字说谎的故事，说给爸爸听吧！”
“太好了，爸爸最喜欢听妞妞的故事！”鼓励孩子讲故事是提高孩子语言能力和沟通交流能力最好的办法。
“游泳健将告诉他爸爸说他是游泳季军，过了一段时间又告诉他爸爸说现在是亚军了！爸爸很高兴，觉得孩子进步很快。不过事实是游泳队就三名受训学员，刚转出去一名同学。”妞妞说完，抿着嘴，微笑望着爸爸。
爸爸笑了，觉得孩子在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
“妞妞讲的故事很有意思，说明妞妞已经开始分辨那些有意识的歪曲了。爸爸最后讲一个问题，然后妞妞开始今天的作业，好吧？”妞妞小手拍了好几下，表示同意。
“飞机飞行有危险，飞机在高高的天空上，一旦出问题掉下来就大大的不妙了。火车在陆地上飞驰，也有危险。比如，脱轨。哪个更危险呢？”
“飞机更可怕。”妞妞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不过飞机上有吃有喝还是不错的。”
“统计表明飞机更安全，按每百亿乘客公里数计算，飞机3人遇难，而火车是9人。如果你出去旅行，坐火车要比坐飞机危险！可是你觉得这个对吗？”
爸爸望着妞妞，妞妞不说话。
“这和我们的直觉是有些矛盾的，也有许多人争辩飞机失事死亡率高等，其实问题并不在此，飞机事故死亡率是比火车高，但是统计时死亡人数一个都没少算啊！实际上飞机完全毁坏，全机人员死亡的事故只占所有飞机事故的一半。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时间上，如果我们计算每一亿乘客每小时死亡数就大不一样了。飞机每一亿乘客每小时有24人遇难，火车是7人。旅行者的感知是和时间更加关联。”
妞妞说：“同样的事实，不一样的计算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论啊！飞机速度快，用里程计算，事故率就低。火车慢，以时间来计算就显得火车安全。好神奇啊！”
“是啊，最后爸爸给你出一个小思考题。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一个航空专家需要统计出轰炸机机身哪些部位容易被地下的炮火击中，以及各种损害对飞机的致命程度，这样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加固装甲保证飞机安全。他记录了几乎所有从战场飞回来的飞机被地下炮火击中的部位，机翼机尾密集分布有弹着点。让他有些奇怪的是飞机油箱附件几乎没有看见击中痕迹。你想想这位航空专家应该如何加固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