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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倒霉的理发师

    假如有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那么他一定可以制造出一个自己都搬不动的石头,对不对?

    上次的捡树叶,妞妞最后给同学们带去的还真是剑麻叶。爸爸因为摘剑麻叶子把手都弄出血了,不过妞妞的叶子确实独一无二,而且加上爸爸的鲜血,保证了妞妞的叶子故事得到了最高分。

    妞妞放学回家,就把叶子遮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得意扬扬地对爸爸说:“我酷不酷?”

    爸爸笑着说:“这让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事。”

    一听到故事两个字,妞妞就来了精神,书包一扔,两只手抱着爸爸的胳膊拼命摇,“给我讲讲,给我讲讲!”

    “好,你先坐下喝口水,小女生要多喝水哟!”爸爸递过去一杯水,“很久很久以前,爸爸的老乡中有一个男人好吃懒做,成天琢磨如何发财。”

    “爸爸的老乡是哪里的人呀?”妞妞喝口水,抬头就问,神情变得十分专注。

    “就是楚国人,湖南原来都是楚国的地域。这个故事是春秋战国时的故事,离现在应该有两千多年了。”爸爸见自己卖的关子起作用了,嘴角不禁露出一些得意。

    “这个人在一本书上看到螳螂捕蝉时藏身的树叶可以使人隐形,于是就漫山遍野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风一吹,又不知掉到哪里了。不得已,他把所有可能是那片螳螂藏身的树叶都带回了家,在家里一片一片地试。

    “他拿起一片树叶,放在眼前,然后问他的妻子:‘看得见我吗?’妻子开始的时候总回答:‘看得见,看得见。’后来次数多了就有些烦,胡乱回答道:‘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懒人很高兴,拿着这片树叶到集市上,把树叶放到自己的眼睛上,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偷窃。结果当然是马上就被抓住了,还被痛打一顿送了官。”

    妞妞听了哈哈大笑。“这个人的老婆可真是害人!”

    “你为什么不怪这个男人财迷心窍呢?”爸爸觉得好奇怪。

    “这个男人是个傻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耳塞豆,不闻雷声!当然可笑,不过这个男人的妻子是害人的人。”

    “难怪你要自己用树叶挡自己的脸呐!”爸爸打趣妞妞,“哦,我看不见你了!”

    “我才不是呢!”妞妞跑到爸爸的身边,挥动拳头打爸爸。爸爸转过身一下把孩子背了起来,然后背着孩子朝前面蹦。一颠一颠的,妞妞高兴得咯咯大笑,手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一不小心,两个人摔倒在地板上,父女俩闹成一团。

    “爸爸要给我再讲好玩的故事!”妞妞又开始缠爸爸,两只手紧紧抱着一点都不放松。

    “好,这次再讲一个理发师的故事。”两人站起来,重新在餐桌旁坐好,“从前有一个理发师,手艺精湛,服务热情。一次有一位郁郁寡欢的数学家来理发。数学家说:‘你只给不给自己刮胡子的人刮胡子,对不对?’

    “‘当然,自己刮胡子的人不需要我的服务。’理发师想都不想立即骄傲地回答,‘不过我刮的胡子要比大多数人自己刮得干净、美观。’

    “‘那你给不给自己刮胡子呢?’数学家马上接着问。

    “‘当然,我自己给自己刮胡子,我的手艺在自己的脸上也不错的。’理发师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了。

    “数学家说:‘如果你自己给自己刮胡子,那么你就属于那些自己给自己刮胡子的人,而你是只给不自己刮胡子的人刮胡子的,所以你就不能给自己刮胡子。’数学家的话里面有许多的焦虑和不安。

    “‘呃,’理发师有些迟疑,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也好,那我就请我的伙伴给我刮胡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如果你不给自己刮胡子,那么你就属于不自己刮胡子的人这一类,所以你作为理发师就应该给自己刮胡子。’数学家的脸色十分难看,声音也变得很低沉和沮丧。

    “理发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我给不给自己刮胡子?如果给自己刮胡子,那么自己就是自己刮胡子的人。按照自己的原则,就不能给自己刮胡子;可是如果不给自己刮胡子,自己就是不自己刮胡子的人,按照原则,就应该给自己刮胡子。

    “刮还是不刮?

    “理发师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这还真奇怪了,先生,那我该如何办呢?’

    “数学家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自己刮还是不刮自己的胡子没什么重要,我的数学可是要出大问题了!’说完胡子也不刮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理发馆。

    “理发师不但这次理发的钱没收到,还留下了一个毛病,动不动就会长时间发呆,不断地自言自语说话‘给自己刮脸?还是不给自己刮脸?刮?不刮?刮!不刮!刮?不刮?刮!不刮!刮?不刮?……’”

    妞妞听完安静了一会儿,先是微笑,继而哈哈大笑。“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是悖论,所谓悖论就是一种论断看起来好像肯定错了,但实际上却是对的;或者一种论断看起来好像肯定是对的,但实际上却错了;还有一系列推理看起来好像无懈可击,可是却导致逻辑上自相矛盾。

    “悖论有很多,而且它的发现和研究触发了数学史上的一次巨大危机,因为人们原先认为最严格的数学逻辑都出现了严重的漏洞,当然这最终也让数学家们找到了完善数学大厦的办法。”

    妞妞眨了眨眼睛,问道:“还有什么悖论故事呀?”

    “好,爸爸再讲一个好玩的故事。你还记得唐·吉诃德的故事吗?”

    “记得,我还读过小说呐!”

    “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条奇怪的法律:每一个外来者都要回答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外来者回答对了,一切都好办,可以自由地来往。如果回答错了,就要被士兵绞死。你说这是不是很野蛮?”

    “野蛮,更奇怪,不过这只是小说故事,对吧?”妞妞轻声回答道。

    “有一天,有个外来陌生人的回答让这个国度上至国王、下到百姓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这个回答是:‘我来这里是要被绞死的。’

    “你看,如果他们不把陌生人绞死,那么陌生人的话就说错了,对不对?回答错误就得受绞刑。

    “可是,如果他们绞死陌生人,那么陌生人就回答正确了,对不对?回答正确陌生人就不应该被绞死。

    “那么不管对这个陌生人如何做都不对。士兵最后也只好把陌生人放走了。”

    “我记得这个故事。这个人好聪明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样奇妙的回答的。”妞妞的语气里透出许多羡慕。

    “你了解了悖论的原理后,自己也能编出这样的回答。”爸爸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说世界上有没有无所不能的人?”

    “没有,”妞妞的回答很快,“只有神话故事里面才有。”

    “我也这样认为,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来解决。问题出现了,自己不去解决,反而指望无所不能的老天爷来帮忙,恐怕是只会失望,”爸爸希望妞妞在行动上能够更加果断迅速一些,“数学家能够证明不存在。证明是这样的。

    “假如有一个人是无所不能的,那么他一定可以制造出一个自己都搬不动的石头,对不对?”妞妞点点头。

    爸爸接着说:“如果一个人无所不能,那么他一定搬得动所有的石头,对不对?可是他自己制造的石头却自己搬不动,这就矛盾了。所以不存在无所不能的人。”爸爸嘴角露出微笑。

    “这有点像‘自相矛盾’的故事耶!”妞妞的联想总是很快。

    “对呀!自相矛盾只需要用矛和盾比一下就可以知道结果,悖论不一样,是怎么都不对。”

    爸爸喝口水,“这种悖论在逻辑学里面也称为两难,也就是说怎么都不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前进不是,倒退也不是。不过悖论并不都是两难。爸爸再给你讲一个好玩的悖论。”

    爸爸又喝了一口水,“显然,1粒谷子不是一堆谷子,对不对?如果1粒谷子不是堆,那么2粒谷子也不是堆;如果2粒谷子不是堆,那么3粒谷子也不是堆……如此下去,如果99999粒谷子不是堆,那么100000粒谷子也不是堆……多少粒谷子都不是一堆谷,那么一堆谷又是多少粒谷子呢?”

    “这个悖论不如前面的好玩,一堆谷子就是一堆谷子呗!”妞妞不太欣赏这个悖论。

    “嘿嘿,那好吧。你注意听爸爸下面的问题,这可是今天的思考题哟!”爸爸等了一小会儿,接着说,“我预言你下面要回答我的话是‘不对’,对不对?”“要用‘对’或‘不对’来回答。”

    妞妞抱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蹦起来,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喊:“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