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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准星聚焦”

    找到优先级最高的重要目标

    “嗨,我是托德·达喀尔曼,请问你是海豹突击队狙击手教练布兰登·韦伯吗?是这样的,我想请你教我射击。你最快能什么时候来洛杉矶和我见一面?”

    这个家伙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电话一接通就开门见山,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或者回答一句“是的,我就是韦伯”,他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个家伙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我他想要什么,以及他明确希望能达到什么目的。

    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他是怎样知道我姓甚名谁的,更不用说是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号码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人们很难找到我。这件事发生在2011年的夏天。就在两年之前,快桅阿拉巴马号劫持案[1]发生后,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谈论海豹突击队的狙击手了。当时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络(CNN)曾邀请我谈谈海军特种作战部队(NSW)的狙击手训练项目,这个项目是我的朋友埃里克·戴维斯和我组织设计的,已经实践了好几年。自那时起,在公众的眼中,我就是一名狙击手训练专家了。因此,像托德这样交际广泛的家伙想要找到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不想让他失望,但我已经想好怎么拒绝他了。

    过往在部队培训狙击士兵的经历让我很有成就感,而且直到现在,我仍然喜欢和朋友们时不时地一起出去玩玩射击。但我不做私人教练这样的工作,而且我很忙。

    ——简直忙得发疯。

    “我在练长枪射击,”托德说,“我的枪法并不算太糟糕,但我肯定可以做得更好。我希望能给自己找个最好的老师。”

    直接拒绝似乎不太合适。但我想,如果我开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那么他一定会放弃。

    “我一个小时收费500美元,”我说,“另外旅途往返的时间我也要收取一半的费用,也就是一个小时250美元。”鉴于我得从圣迭戈赶到洛杉矶,这意味着每一次教学他都要为此付我1 500美元。如果每次教学的时间按3 ~ 4个小时计算的话,那么他的私人射击课的单次费用将接近5 000美元。因此,我想他一定会说,去你的吧。

    而他的回答是:“哦,没问题。”

    见鬼,这下该怎么办?我想。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家伙让我不得不就范。到了周末,我只好把几杆枪扔进车中,开车前往洛杉矶,教托德·达喀尔曼射击。

    我们整整一天都是在打靶场上度过的。他多少会一点儿射击,但他没有接受过有关调整瞄准具方面的专业训练。我经常看到这种情况:很多人爱玩射击,但他们丝毫不了解在一开始设置好来复枪的瞄准具的重要性。这就像让每个人穿上适合他自己的西服套装一样。你不会随随便便地从衣架上拿一套昂贵的套装,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上这套衣服就走进办公室开会。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适合不同的裤长、不同胸围的衬衣等。如果你想打扮得像模像样,那么你的西服套装就必须是量身定做的,这样它才能成为“你的西服”。一把好的来复枪也是如此。你当然也可以随随便便地安上一个瞄准具就去射击,但这样做是无法让你拿下最高分的。在最理想的状态下,你得站好,把枪托架在肩膀上,测算好距离,看清你的下巴靠在哪儿,调整你的眼睛和瞄准具之间的距离,诸如此类。所有这些都很重要。要调整好一把来复枪的瞄准具,让它像高级定制的西服一样合适,一般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托德一共带了5支来复枪。我们花了点儿时间调好了两支枪的瞄准具,然后便开始练习射击,在此期间,我教了托德一些基础的射击知识。中午我们停下来吃了个午饭,然后继续练习。最后,我在那儿度过了整个周末。

    那个周末,托德还抽空带我去参观了他的工厂——洛杉矶东部一个大型工业园区中的一个大型工厂。工厂的空地上有许多破破烂烂的汽车,到处堆放着一货架一货架的汽车零部件。这些零部件都已详细地录入库存档案了,它们都是从旧保时捷车上拆下来的。托德和他的妻子经营着一家名为洛杉矶拆车专家(LAs Dismantler)的企业。他们会到处物色报废的保时捷涡轮车(新车大约价值几十万美元),付给保险公司1万美元左右给这辆车注销登记,然后把它大卸八块,将汽车零部件以高于其收购价10~15倍的价格重新卖给专卖店和个人。这真是一种赚钱的商业模式。

    下一个周末,我又去了洛杉矶,给托德上一对一射击培训课。这次,在我们吃午饭时,他询问了我最近在忙些什么。于是我便把之前做过的和当时正在做的那些生意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

    当时我已经离开海豹突击队5年了。在我退伍后的第一年,我曾在某个地方(我不能说这个地方具体是哪里,只能说它的名字和“巴拉克”押韵)为一家政府机构做安保工作,而此后,我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私营企业家。在这4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参与了一个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土地开发项目,经营着一家大型培训机构,并在南加州沙漠地带开了一家开发和运营赛车跑道的公司,名字叫“风零”(Wind Zero);我还是Neptunic公司的一名积极投资人,这家公司研发了“鲨鱼服”(一种金属丝网材质的潜水保护设备)。我还开展了几项咨询业务。我为几家军事网站写专栏文章,并且正在撰写我的回忆录《红圈》(The Red Circle)。

    我做了很多事情,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我列举这些事的时候,托德一句话也没说,他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听着。最后,当我终于发表完长篇大论,决定停下来吃口东西时,他往后坐了坐,看着我。

    “你知道,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许多我自己的影子。”我以为他在赞扬我,正准备说谢谢的时候,他接着说,“你的生活就是一团乱麻,你知道吗?”

    这句话可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久之前,我还在做一些和你差不多的事情,”他继续说,“在同一时间四面出击,什么事都要做。有一天,我的一位良师益友让我坐下来,并对我说:‘托德,你得冷静下来,聚焦于一件事。你现在什么领域都要参与一下,毫无重点。一旦你开始聚焦,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也很快就会成功。’我采纳了他的建议。他说得太对了,当我开始聚焦于保时捷汽车零部件这一项生意之后,好事就开始一桩桩地出现了。”

    说完这些,他往后坐了坐。

    “不管怎样,”在我们站起来准备去练习射击时,他说,“你考虑考虑吧。”

    我认真考虑了他说的话。他是对的,我四面出击,一心多用,没有聚焦。这种做法将给我带来灾难。

    而灾难的确发生了。

    那个土地开发项目失败了。我们的项目此前已经被县政府批准了,并在当地得到了很多支持,但在最后时刻,环保组织塞拉俱乐部(Sierra Club)发起的一场讨厌的官司让这个项目流产了。但我们已经花出去了几百万美元,这些可都是投资者投入的真金白银,更别说打官司还得再花数百万美元。我竭尽所能地试图挽救项目,包括和一位开发商商谈项目接管事宜,但这件事几乎把我压垮了。我的婚姻也遇到了麻烦。

    托德说到了点子上,我没有聚焦。正因为我没有聚焦,我的努力没能换来任何成果。

    问题是,我早就应该懂得如何聚焦了。学习如何聚焦,是我所接受的海豹突击队狙击兵训练的一个重要部分。众所周知,海豹突击队的作战训练可不是那些悠闲的周末研讨会。你在海豹突击队学到的那些东西会给你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让你终生难忘。

    在海豹突击队里,我们称其为“准星聚焦”,它就和呼吸一样,对士兵在战场中存活下来至关重要。

    “布兰登!”卡西迪在我耳旁低语,“你得用肯塔基步枪风偏修正法搞定这个!”

    卡西迪中尉、我还有另外两个队友正趴在阿富汗某地区一处灌木丛生的山腰上。一小群塔利班武装分子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来。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我们随时可能暴露。如果我们跳起来开枪,那我们就死定了。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呼叫空袭部队协助,用一个空投炸弹解决这些家伙,并且祈祷这枚炸弹最好不要把我们这几个人也顺道解决了。要进行如此精确的空袭,就得有人给飞行于距地面约1英里[2]高空的B–52轰炸机里的战友们提供精准的投弹坐标。这个人就是我。

    但我们现在趴在这儿完全属于计划之外。我们正在执行一次原以为只要18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结果这个任务持续了好几天,因此我并没有带上那些必要的定位装备——激光测距仪、全球定位系统、红外线瞄准镜,还有其他各种装备。我只有眼睛、耳朵、头脑和胆量。

    作为一名狙击手,我接受过在飞行中估测距离的训练,但我们针对的情况通常只是从一支来复枪的枪口中射出一颗相当于我食指大小的子弹。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是从一架125吨重的轰炸机中“射”出一颗重达1 000磅[3]的“子弹”。这架轰炸机正在我们头顶上空某个隐蔽的地方以接近声速的速度飞行着,而袭击目标离我们蹲伏的位置还不到500码[4]远。此刻,没有任何用于测定距离的专业设备能辅助我确定目标的坐标。我得手动瞄准目标,也就是卡西迪所说的“用肯塔基步枪风偏修正法搞定”。我绝对不能出错,而且我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在拂晓极具欺骗性的模糊光线中,身处崎岖不平的山坡向上方瞄准。

    换句话说,我要做的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做出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出的决定。

    还不止如此——雪上加霜,枪战开始了。敌人看到我们了,我们现在只能开火还击。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我们面对的状况。

    一群敌人在向我们开枪,试图杀死我们。我们需要在怪异、糟糕的光线中向山上瞄准,既没有瞄准设备,也没有测距设备。而我需要精确地测算出这些家伙离我们有多远,好让位于我们上空某个地方的一架轰炸机对着他们扔下炸弹,同时避免击中我们。此时此刻,B–52轰炸机里那个准备投弹的士兵正等着我的测算数据。

    在这种情况下,我需要做的正是——聚焦。

    聚焦,没错,我知道托德·达喀尔曼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但早就学会了这个,我还教过别人。作为一个狙击手,我必须依赖聚焦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去。我只是从没有想到要把它应用到商业经营当中。

    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