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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



        不管怎样,离开艾利沙旅馆两小时后,我还没听到一声枪响,——是的,没有一声枪响!如果,在回去时,小猎袋和出发时一样平扁,会有怎样的坏情绪,多么尖锐的批评,多少低声的抱怨啊!

        那么,大家会相信吗?开第一枪的机会落到了我的身上。至于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将羞于提及。

        我会招认吗?我的猎枪尚未上子弹。新手的缺乏远见?不!事关自尊心。我怕在这一操作中显得笨手笨脚,我想等到一个人时再行动。

        因此,当没有人在场时,我打开了火药壶,在左边枪管里倒进了一份由简单的纸做的填弹塞兜着的火药;然后,在上面,我塞进了一大把铅弹,——宁多勿少。谁知道呢!多一份铅弹,可能不会希望落空!接着,我装填弹塞,装得枪闩破裂,而且最后,哦,多么不谨慎!我将雷管盖在我刚刚上了子弹的枪管上。完成后,在右面枪管里也这样做了。然而,当我装填弹塞时,多响的枪声!子弹打出了!……第一次装的全部火药从我脸边擦过!……我忘了在雷管上压下左边枪管的击铁,因此稍一震动就足以使它重回原位了!

        对新手的警告!我本可以揭发索姆省的打猎期是以一次意外爆炸开始的。对当地的报纸来说是一件什么样的社会新闻啊!

        然而,如果,当这颗子弹由于疏忽大意发射出去时,如果,——是的!我想到过这一点!——如果,在发射的方向上,它经过一只不论什么猎物时,毫无疑问我就击中它了!……这可能是一个我无法再得到的机会!

        六

        期间,勃雷蒂纽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抵达了那个斜坡。他们在那儿停了下来,讨论着为避免不幸,怎样做更为适宜。我来到他们身旁,猎枪已重新上了子弹,这一次尤为小心。

        和我说话的是马克西蒙,但口气傲慢,活像他适合当主人。

        “您开了枪?”他对我说。

        “是的!……就是说……是的!……我开了枪……”

        “有一只小山鹑?”

        “有一只小山鹑?”

        在这批权威人士面前我怎么也不会承认我的笨拙的。

        “在什么地方,那只小山鹑?”马克西蒙问,一面用他的猎枪杆碰碰我的空空如也的小猎袋。

        “不见了!”我厚颜无耻地回答说,“您要我怎么办呢?我又没有狗!啊!要是我有条狗!”

        干吧,干吧!有了这样一颗铅弹,是不可能当不了真正的猎人的!

        突然,我忍受着的这个提问者一下位口了。蓬克鲁埃的那条狗刚刚在不到10步远的地方赶走了一只鹤鹑。

        并非敌意地,出自本能,你爱这么说也可以,我举枪瞄准……砰!就像玛蒂法说的那样。

        我脸上挨了什么样的一下耳光哟,因为枪未在肩上抵好——确实,这是一下无法要任何人作出解释的耳光!但我的枪声紧随着另一下枪声,蓬克鲁埃的枪声。

        鹌鹑掉下了,伤痕累累,那条狗把它叼了来给它的主人,他把它放进他的小猎包内。

        甚至没人公正地想到我在这一捕杀中可能也起了什么作用。但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敢说。大家知道,跟那些比我懂得多的人在一起,我自然会觉得胆怯!

        毫无疑问,这第一次成绩刺激了所有这些猎物毁灭狂的胃口。哪儿的话!打了三小时猎,七个猎人打了一只鹌鹑!不!在艾利沙这片富饶的地区,至少不可能没有另外的一只,而且,如果他们得以击落它,这将几乎是每个战士击落三分之一只鹌鹑。

        翻过那道斜坡后,又来到了那些犁过的土地的糟透了的地面上。就我这方面来说,这些不得不费力地大步跨越的犁沟,这一块块脚得拐着弯插入其间的土块,于我不太适应,我喜欢得多的是大道上的沥青。

        我们这帮人,带着一队猎犬,就这样走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看见。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脚碰上一个树墩,一条狗挡住路,都会毫无缘由地粗暴地发起脾气来。总之,所有的人都明显地显得心情恶劣。

        终于,40步外,一块甜菜地的上空,出现了飞着的小山鹑。我不敢肯定这是否能称为一伙或是数量减至最少的一伙。事实上,这一伙只是由两只小山鹑组成。关系不大。我朝小山鹑乱开枪,而且这一次又是,我的枪声之后紧跟着另两声枪响。蓬克鲁埃和玛蒂法最后同时鸣响了枪声。

        一只可怜的飞禽掉了下来。另一只飞得更快了,而且飞到了一公里之外停在一块起伏很大的地势后面。

        啊!不幸的小山鹑,你引发了怎样的一场争执啊!玛蒂法和蓬克鲁埃之间争论得多厉害啊!每人都称自己是这一捕杀的创造者。因此,这敏捷的答辩太尖刻了!多么伤害人的暗杀!多么令人遗憾的影射!而且那些形容词!缠住人不放!……只有他有份!……让那些不知羞耻的人见鬼去吧!……这是最后一次大家在一起打猎啊!……还有些别的更庇卡底式的伤人的话,我的笔不想把它们写出来。

        事实真相是这些先生的两枪是同一时间打出的。

        肯定还有在这两枪之前的第三枪。但是——这甚至不要讨论!——是否会同意这只小山鹑是我打下的?请判断吧,一个新手!

        因此,在蓬克鲁埃和玛蒂法的争吵中,我并不认为应该介入,即使是好心地对他们进行调解。而且,如果说我没有提出要求,是因为我天性胆怯……您定能明白我未说完的话。

        七

        终于,使我们的胃颇感满意的是,中午到了。大家在一处陡坡脚下停了下来,靠近一棵老榆树,那些猎枪,那些小猎袋,空空的,唉!放在一旁。然后,大家吃午饭,以恢复一点出发后毫无意义地消耗的力气。

        总之,那顿饭是凄凉的!吃多少口饭便有多少尖刻的批评!可怕的地方!……一次保护得很好的狩猎!那些偷猎者破坏了它!……应该将他们在每棵树上吊一个,在他们的胸前挂一块牌子!……没有办法打猎了!……再过两年,就不再有猎物了!……为什么不在一段时间内禁止狩猎?……对啊!……不行!……总之,会是些从天亮以来未打到一个猎物的猎人们的絮絮叨叨的话!

        接着,蓬克鲁埃和玛蒂法之间又开始了关于那只有争议的“分界共有的”小山鹑的争论。别的人也加入了争论……我认为再下去终于要打起来了。

        终于,一小时后,所有的人重又上路——肚子填得饱饱的,“嘴唇喝得湿湿的”,就像这里的人所说的。或许,在吃晚饭前,大家会更幸运些!再哪个真正的猎手不抱一点希望,等待着听到那些鹌鹑“呼唤着”设法会家聚在一起过夜呢。

        就这样我们又出发了。那些狗,几乎和我们一样低声抱怨着,走在前面。它们的主人们在它们后面叫喊着,那些可怕的声调活像英国的海员在下命令。

        我犹豫不决地跟在后面。我开始变得疲乏不堪。我的小猎袋,再怎么空,在我的腰上显得很沉。我的猎枪,重得难以置信,使我为我的拐杖感到遗憾。那个火药壶,那个铅弹包,我宁愿把这些碍手碍脚的东西任付给那些矮小的农民中的一个,他们带着一种嘲弄的神情跟在我的后面,问我打了多少个“四个爪子的”!但出于自尊心,我不敢。

        两个小时,又过了难以忍受的两个小时。我们的腿足足走了15公里。我明显地感到,从这次远足中我带回的是腰酸背痛,而不是半打鹌鹑。

        突然,响起了一阵沙沙声,我张惶失措了!这一次,确是一群小山鹑从一处灌木丛上飞起。全体齐射!随心所欲地开火!至少打出了15发子弹,包括我的子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