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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啦,”奈特小姐把早餐托盘放在了马普尔小姐的床头桌上,“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我发现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她又加了一句,口气中显得有丝不满。

  “我很早就醒了。”马普尔小姐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你也会这样的。”

  “班特里夫人打过电话来,”奈特小姐说,“大概是半小时之前,她说要跟您说话,但是我告诉她最好等您用过早餐后再打过来。我可不想在那个时间点来打扰您,那时您茶都没喝,东西也没吃呢。”

  “如果有朋友给我打电话,”马普尔小姐说,“我希望能被第一时间告知。”

  “对不起,我肯定会告知您的,”奈特小姐说,“只是那么做在我看来有些不妥当。在您喝完茶、吃过煮鸡蛋和吐司加黄油后再说吧。”

  “半小时前,”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让我想想——八点钟。”

  “太早了。”奈特小姐重申道。

  “我相信,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班特里夫人是不会在那个时间点打电话来的。”马普尔小姐边想边说,“她通常不会一大清早给我打电话。”

  “哦,好了,亲爱的,别为这事儿烦恼了。”奈特小姐安慰道,“我想她很快就会再打过来的。或者,要我为您打过去吗?”

  “不用,谢谢了。”马普尔小姐说,“我想还是先趁热把早饭给吃了吧。”

  “希望我没忘记什么东西。”奈特小姐兴高采烈地说。

  一样东西也没落下。茶用开水沏得刚刚好,鸡蛋正好煮了三分四十五秒,吐司也烤得十分均匀,黄油被精致得弄成一小团,旁边搁着一小罐蜂蜜。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奈特小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马普尔小姐非常享受地吃完了早餐。这时楼下的吸尘器开始嗡嗡作响,谢莉来了。

  与吸尘器的嗡嗡声同时传来的,是一段清新优美的歌声,唱的是一首当下最流行的歌曲。奈特小姐进来取早餐盘时摇了摇头。

  “我真希望这位年轻的女士不要在房子里到处唱歌,”她说,“我觉得这么做很不尊重他人。”

  马普尔小姐微微笑了下。“谢莉的脑袋里永远不会想到毕恭毕敬,”她评论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呢?”

  奈特小姐嗤之以鼻道:“现在和过去相比真是大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马普尔小姐说,“时代不同了,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她又补充道,“或许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给班特里夫人了,看看她有什么事。”

  奈特小姐匆忙跑开了。一两分钟后,传来一阵轻快的敲门声,谢莉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活泼又兴奋,漂亮极了。一条随意地印着水手及海军徽章的塑料围裙系在她深蓝色的连衣裙上。

  “你的头发看起来很漂亮。”马普尔小姐说。

  “昨天才烫的,”谢莉说,“这会儿还有点硬,但很快就会变自然的。我上来看看您是不是已经听说了那件事。”

  “什么事?”马普尔小姐问。

  “关于昨天在戈辛顿庄园里发生的事。你知道的,在那里有个为圣约翰急救组织筹款的活动。”

  马普尔小姐点了点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有人在聚会中死了。一个叫巴德科克太太的人。就住在我们家附近,我想您可能认识她。”

  “巴德科克太太?”马普尔小姐警觉地说,“我好像认识她。我想——是的,就是这个名字——那天我摔倒了,她出门把我扶了起来。她是个好人。”

  “哦,希瑟·巴德科克总是那么好心,”谢莉说,“一些人说她过分好心了,他们说那是多管闲事。嗯,不管怎么说,她死了。就是这样。”

  “死了?!可是,怎么死的呢?”

  “我可不知道,”谢莉说,“我想她能参加宴会是因为她之前是圣约翰急救队的秘书。她、镇长,还有其他很多人。我听说她喝了杯什么东西,五分钟后就觉得不对劲,一眨眼的工夫就死了。”

  “多么可怕的遭遇!”马普尔小姐说,“她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吗?”

  “大家都说她身体好得没话说。”谢莉说,“当然了,这谁都不知道,对吗?我想要是您心脏有些问题,别人也不会知道。不管怎样,我可以告诉您,他们没把她抬回家。”

  马普尔小姐显得有些茫然。“没把她抬回家是什么意思?”

  “她的尸体,”谢莉的兴奋劲儿丝毫未减,“医生说要进行一次尸体解剖,或者叫验尸——随便你怎么说。他说之前从没给她看过病,并且看不出死亡原因。在我看来这有点古怪。”她补充道。

  “你所说的古怪又是什么意思?”马普尔小姐问。

  “呃,”谢莉想了想,“古怪,似乎这件事背后有什么秘密。”

  “她丈夫非常悲伤吗?”

  “他脸色煞白。可以说我从未见过哪位男士有那样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马普尔小姐把耳朵竖得直直的,仔细倾听话语中细小微妙的差别。她的头微微倾向一边,就像一只好奇的小鸟。

  “他对她非常专一吗?”

  “她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臣服于她。”谢莉说,“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专一,是吗?也许只是意味着他没有勇气坚持自己的原则。”

  “你不喜欢她?”马普尔小姐问。

  “事实上我都不怎么认识她,”谢莉说,“我的意思是,我并不了解她。我没有不喜欢她——我没有不喜欢生前的她。只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罢了。她太爱插手管别人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她爱打听别人的私事?”

  “不,不是,”谢莉说,“我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经常帮助他人。她总是很肯定地知道做事的最佳方式,别人心里怎么想都无关紧要。我有个阿姨就是这样。她很喜欢吃香饼,于是就经常烤这种饼,然后送给大家吃。她从来没动脑筋想别人喜不喜欢吃这种香饼。有人会很不喜欢吃,因为他们受不了香菜的味道。呃,希瑟·巴德科克就有点这样的。”

  “对,”马普尔小姐深思道,“是的,她是这样的。我也认识一个有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她补充道,“活得很危险。尽管他们自己不知道。”

  谢莉注视着她。“这种说法很有趣,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奈特小姐匆匆跑了进来。“班特里太太似乎出门了,”她说,“但是之前那通电话里她并没说要去哪里。”

  “我能猜得出她要上哪儿,”马普尔小姐说,“她上这儿来了。我得起床了。”她补充道。

  2

  班特里夫人抵达时,马普尔小姐正坐在窗边她最爱的椅子上。
  班特里夫人微微有些气喘。“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简。”她说。

  “关于那个宴会?”奈特小姐说,“您昨天去了宴会,是吗?下午的早些时候我也在那里待了一小会儿,茶棚里很拥挤,人多得惊人。不过,我没能瞧见玛丽娜·格雷格,这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她轻轻拂去桌上的灰尘,接着愉快地说:“我肯定你们俩要好好聊一会儿。”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那件事。”班特里夫人说,接着她机敏地看了朋友一眼,“简,我相信,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是指昨天发生的死亡事件吗?”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班特里夫人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说实话,人们知晓事情的方式都一样。定期来我家做家务的女佣谢莉·贝克告诉我的。我想,过一会儿肉店的老板就会告诉奈特小姐。”

  “就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班特里夫人问。

  “我对什么的看法?”马普尔小姐问。

  “不要动怒,简。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有位女士——别管她叫什么——”

  “希瑟·巴德科克。”马普尔小姐说。

  “她来的时候精力十足,当时我已经到了。而一刻钟后她就跌坐在了椅子上,说自己不太舒服,喘了几口气后就死了。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出结论来,”马普尔小姐说,“关键在于,当然了,医生怎么说?”

  班特里夫人点了点头。“会有一番问讯,还会进行验尸。”她说,“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对吗?”

  “不一定,”马普尔小姐说,“任何人都有可能觉得不舒服,然后突然死亡,他们验尸只是为了查明死因。”

  “这次可远远不止这些。”班特里夫人说。

  “你怎么知道?”马普尔小姐问。

  “桑福德医生回家后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是谁告诉你的?”马普尔小姐饶有兴趣地问。

  “老布里格斯。”班特里夫人说,“不过,不是他本人告诉我的。你知道,他总会在傍晚下班后去照料桑福德医生家的花园。当时他正巧在离书房很近的地方修剪什么东西,听到医生在给马奇贝纳姆警局打电话。布里格斯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女儿,他女儿告诉了女邮递员,而女邮递员又告诉了我。”班特里夫人说。

  马普尔小姐会心地笑了。“我明白了,”她说,“如今的圣玛丽米德和过去相比也没有改变多少。”

  “消息传播的途径几乎是一样的。”班特里夫人赞同道,“嗯,那么,简,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显然,大家都会想到她的丈夫,”马普尔小姐沉思了一会儿说,“他当时在场吗?”

  “是的,他也在那儿。你觉得没有自杀的可能?”班特里夫人说。

  “当然不是自杀,”马普尔小姐肯定地说,“她不是那种会自杀的人。”

  “你是怎么偶遇她的,简?”

  “那天我散步去开发区,在她家附近摔倒了。她简直是热心的代名词,真是位非常善良的人。”

  “你见到她丈夫了没?他看起来是那种会毒死妻子的人吗?”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当马普尔小姐有点要反驳的迹象时,班特里夫人赶忙继续说道,“他有没有让你联想到梅杰·史密斯或者伯蒂·琼斯?或是以前毒死过,哪怕是试图毒死妻子的人?”

  “没有,”马普尔小姐说,“他没让我想起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她补充道,“但是她不一样。”

  “谁?巴德科克太太?”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她让我想起一个叫艾莉森·怀尔德的人。”

  “这位艾莉森·怀尔德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完全不知道,”马普尔小姐缓缓说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样的。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所以,你看,她压根没办法防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