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缇莉西亚的父亲在当时就死亡了吗?
明明已经死去,却只有他的罪恶留下形体吗?
就算他触犯了禁忌,这是多么、多么痛苦啊!
「..阿。]
真是少一根筋,树到了这时候才首次察觉到一件事。
「安缇莉西亚小姐,这样不就一点办法都..」
既然同样操纵七十二柱魔神,那胜负就建立在魔神的数量与质量上。可是在抵达这里以前,安缇莉西亚最强的魔神们已经被吞食了。再怎么说,光靠迷你艾利欧格也不可能应付..
「有办法。」
但是,安缇莉西亚澹澹地露出微笑。
「因为,我是来毁灭父亲大人的。」
「安.缇..」
一行泥再次震动起来。
在下一刻跑出来的,会是格莱杨拉波尔?布提斯?还是树不知道的七十二柱魔神?
三柱黑影以子弹般的高速直奔而来。
但是,在它们行动前,安缇莉西亚已经扬起手中的所罗门五芒星。
「--退去吧!]
「--来了!」
在半山腰等候的《盖提亚》黑衣人呐喊出声。
「仪式开始!」
同一时间,咒力通过所有围绕着冰海的魔法圆。
一瞬间,这个巨大的複合魔法圆阵有了意义。
「喔,魔法圆之间的複合吗?」
待在半山腰的影崎面无表情地低语.他的话在字面上明明带着佩服的意思,在声调中却完全找不到那种感情。
[这就是《盖提亚》的祕传仪式吗?」
三柱魔神已逼近安缇莉西亚身旁。
一是口吐火焰的炎狼。
一是巨大的豹子。
一是生有飞翼的牡牛。
三头魔物转瞬间就扑到无力的少女身上,要将她吞食殆尽。
--事情在一瞬间划下句点。
「退去吧!]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三柱魔神消灭得无影无踪。这一次,它们甚至没有变回污泥。
安缇莉西亚只是扬起手中的所罗门五芒星。
「安缇莉西亚小姐..」
「既然是能够唤起的东西,也就能让它们退去。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吧?」
少女再一次对惊愕的树露出微笑。
「当然,这么做需要超越对手的咒力。包含我在内,如果有二十名《盖提亚》的魔法师在--毕竟是不会输给父亲大人的。」
这就是布置在外围的魔法圆,其真正的用途。
他们将退去的魔法圆重重交叠在一起,仅仅等候着这个瞬间。
「...安.缇..」
污泥疯狂地挣扎着。
[其实我是打算在排除《阿斯特拉尔》之后才这么做的。因为这是《盖提亚》的祕传仪式之一--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办法了。]
安缇莉西亚的表情比起夸耀胜利,看起来反而很悲伤。
「退去吧!]
她紧握着所罗门的五芒星大喊。
咒力轰地一声击中污泥。
[---退去吧!退去吧!退去吧!]
那是次序正好与唤起相反.
与唤起相对的--退去.
构成污泥形体的魔神们,一个接着一个依照相反的次序被安缇莉西亚送回异界。污泥渐渐地剥落,痛苦地翻滚着被削去。
树眼睁睁地看着污泥逐渐缩小。
宛如受到火焰的灼烧。
一开始比起树还大上一圈的泥团,在转瞬间变成孩童大小,立刻又被压缩到小狗小猫的尺寸--然后在几秒之后消失了。
多么无聊的下场。
「哈--」
哈哈,树发出乾笑声。
替她担心的自己就像个笨蛋一样。
打从一开始,安缇莉西亚就握有王牌,还是与《盖提亚》这个魔法集团非常相称的手段。
「哎呀,你怎么了?树。」
他回头一看,安缇莉西亚恶作剧似的笑着。
「安、安缇莉西亚小姐..」
「我有说过,要你放弃这次的投标吧?因为这件事光靠我们就足以应付了。如果没有《阿斯特拉尔》来碍手碍脚,事情还会简单得多。」
金发的少女拉着洋装的裙襬,优雅地行了个礼。
「不过,我还是有点感谢你。因为,即使是那样的父亲,好像也只有你愿意为他哀悼。」
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搔搔脸颊。
--就在这个时刻。
声音在虚无之中响起。
[....我,诉说.唤起。I DO INVOCATE AND CONJURE THEE)]
「咦?」
树回过一看。
就在他的眼前,那声音继续唸着。
「..我,诉说,唤起。 I DO INVOCATE AND CONJURE THEE)]
「...I DO INVOCATE AND CONJURE THEE .BY BERAIANENSIS. BAIDACHIENSIS.PAUMACHIA. AND APOIPGIE SEDES:BY THE MOST POWERFUI PRINCES.GENII.LICHIDE.AND MINISTERS OF THE TARTARTAN ABODE:AND BY THE CHIEF OF THE SEAT OF APOIOGIA IN THE MINTH LEGION---]
突然间,蜷缩在溷凝土地板上的污泥残渣塑成形体--
「安缇莉西亚,后面!」
[什.....!]
少女转向背后。
但是,终究是来不及了。
这一次就连宣告退去的时间都没有,拥有鹰翼的飞狼--浑身污泥的格莱杨拉波尔自背后扑倒少女。
「可爱.的.安缇.真可惜.啊.」
应该已经消失的污泥发出沙哑的声音,再度隆起。
泥团形成人类--半是崩溃的老人形体。
「既然.是.能够.唤起.的东西.就能.让它们.退去.那反过来.也是.一样.只要.还有.一点残渣.剩下.就能.再次唤起.」
[.....」
安缇莉西亚的脸上浮现痛苦与惊愕的神情。
--她搞错了。
不管是树也好,安缇莉西亚也好,都以为一污泥没有理性。他们认为那团污泥已经了抛弃身为人类的智慧与知识,只是像野兽一样的物体。
这是错误的。
身为魔法师时习得的祕传仪式还有魔法,那东西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它一直等待着少女露出破绽的瞬间到来.
多么狡猾啊!
「父亲..大人..」
「来.让我吞食.你的魔神.吧.」
污泥缓缓地--由污泥构成的老人,缓缓地接近安缇莉西亚。
它完全没把树放在眼里。
只能看得见--就连魔法师都不是的少年,在这个场合上什么都办不到。
实际上也是如此。
魔法并非能够实现不合理之事的神祕事物。魔法只是隶属于异界,结果也不过是个弱肉强食,依循阶级制度的系统.
腐液自老人的手指滴滴答答地垂落。
倒在地的安缇莉西亚嘴唇边--
--就在腐液即将滴落时,被人用力拉开。
「你...?」
污泥的声音里第一次产生了疑问。
树的手,抓住了老人的手腕。
[...等..等、等、等..等一..下..」
树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发抖得连牙根都咬不合了。
光是从抓住对方手腕传来的异样触感,就让树快要呕吐出来。
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开手。
「你.是.谁.」
老人的头软绵绵地转向不可能的角度,类似眼珠的突起缓慢地注视着这里。
[-----!]
身上的肌肉从被它注视的部位开始痉挛,树被目光紧紧地困在原地。
那简直就是邪眼。
老人挣脱树僵硬的手,手指啪嗒伸向树的脸庞。
「这.眼.睛.」
污泥的喉咙蠕动着。
[这.眼.睛.真.有趣.」
腐液滴落,树的眼罩咻咻冒起白烟。
「咿..!」
树动弹不得。
他感觉老人溃烂的手指抚摸着眼球表面。那软绵绵的恐怖触感,隔着眼罩传递到眼球上。
然后..
滋噜--
碰触到社章的污泥手指,突然问融化溃散了。
「---!」
树别在衣襟上的社章,发出燃烧般的高热。
「什.么.」
老人急忙闪开。
他的身躯再度摇晃起来。
因为小小的箭矢,正连续刺中老人扭曲的背部。
是槲寄生的飞镖!
接着,新的人影出现在安缇莉西亚刻划的魔法阵中。
「穗、穗波!」
「社长--让你久等了。」
栗色头发的少女露出笑容。
成为使用火焰与魔法阵连结空间的代价,穗波身上有点烧焦的斗篷与尖帽,此时看起来格外迷人。
不知何时,扑倒安缇莉西亚的飞狼--格莱杨拉波尔已经化为泥块消失,她起身站在两人旁边。
[....让你看到我的失态了。」
安缇莉西亚小声地呢喃。她的洋装也在被魔神扑倒时给撕裂了几处,幸好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
「大致的情况我都明白了,刚才的複合魔法圆阵已经停了。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哼,我还好得很。」
安缇莉西亚用力咬紧牙关。
他们一起瞪着由污泥组成的老人。
[.......」
但是..
「在.《夜》里.再会吧.」
污泥--突然溶化了。
泥团从老人的脸孔、肩膀、脚部、手臂开始,毫无次序地化为黏液,在地板上扩散开来。
液体就这样沿着地板流动,咻噜咻噜地消失在溷凝土地面的缝隙问。
「消失..了?」
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树揉揉眼睛。
他明明才做好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一战的觉悟啊?
「社长..你没事吧?」
穗波冲到他的身旁。
[...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