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戴克斯也曾尝试,像过去的(阿斯特拉尔)那样增加成员,但结果那也不是(阿斯特拉尔)
所以--
尤戴克斯,想要更加明白那个男人的事情。
为了知道那段时光到底是什么,只要是能查到关于那男人的东西,他全都试着去调查了。
伊庭司。
不管是他所知道的事、他拥有的东西、他背负的(阿斯特拉尔),尤戴克斯全都想得到。
「……如果是你,可以成为那个人吗?伊庭树,伊庭司的儿子。」
尤戴克斯带着无机质的表情说着。
那是因为无机质而彻底真挚--充满地狱般执着的表情。
*
「所以--尤戴克斯想要(阿斯特拉尔)」
穗波的声音,悲伤地在铺着油布的地板上徘徊。
这里是那间充满时钟的药剂室。
留在房内的拉碧丝,静静地注视着穗波。在她看来,这只是回答了被问到的问题而已。既然尤戴克斯本人已经表明了身为自动人偶的事实,事到如今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哥哥一直说着伊庭司的事.」
拉碧丝告诉她:为了不对时钟结界产生咒波干涉,所以她才站在房间的入口处。就和树倒
下,在(阿斯特拉尔)的地下室时一样。
「如果哥哥想要的话,拉碧丝就会帮忙。只是这样。」
「我会怎么样?」
「在魔法决斗结束之后,加入哥哥的(阿斯特拉尔)。」
人工生命体的少女回答。
「然后就随你高兴。看你要离开(阿斯特拉尔)或是做什么都行。」
拉碧丝的话语很冷淡。
但是,这也是根据真实所说的话.
结果尤戴克斯想要的,只是名叫(阿斯特拉尔)的「形式」而已。不是现在的(阿斯特拉
尔),他只是想模仿过去伊庭司所率领的残骸而已。
「…………」
穗波摇摇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拉碧丝想怎么做?」
「什么也没有。」
拉碧丝简短地回答。
「什么也没有?可是,拉碧丝你……」
拉碧丝打断了穗波说到一半的话:
「哥哥只对伊庭司感兴趣。拉碧丝,不是他的家人。」
「啊……」
穗波捂住嘴。
拉碧丝与尤戴克斯。
使魔与魔法师。
人工生命体与创造者。
仅止于此的关系。绝对不像拉碧丝在(阿斯特拉尔)所窥见的--「家人].尽管如此,对拉碧丝而言,尤戴克斯还是她唯一的亲人。事实只是这样罢了。
「所以--无法触及.」
穗波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打结的毛线一样。在这十年的时光中,毛线变得太硬、结缠得太紧,谁也无法解开。
不禁令人悲从中来。
「…………」
依然坐在床上的穗波,忍不住紧握住洋装的下摆.
可是,穗波也有穗波的目的。
树的右眼--妖精眼。
阻止那只眼睛侵蚀少年的方法。
不管是尤戴克斯还是伊庭司的「源书」,只要能成为一点线索,穗波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在树进一步使用那只眼睛之前。
(因为小树是个笨蛋--)
如果无计可施只能那么做之时,那位少年即使颤抖着感到恐惧,也还是会脱下眼罩吧?就像帮助安缇莉西亚时那样、就像救了黑羽时那样,他会为了某人而去使用那只眼睛吧?
(所以,我非得阻止--)
当穗波正这么想时。
哔------------!
突然间,废弃医院里响彻只有魔法师才听得的,咒力遭到压制的音波。
「咦…!」
设置在医院四周的咒力警报响起。穗波的身躯一颤、心脏感到阵阵寒意。
「难道,小树--」
[一定是这样,没错.拉碧丝要过去.」
人工生命体的少女点点头后转过身。
「拉碧丝--!」
穗波想要追上她。为了不让这个少女出去战斗,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在时钟并列的线上啪嚓一声溅出鲜血。
「好痛!」
「…再见,穗波.」拉碧丝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的眼眸--尽管穗波并不知道--变得和树最初碰见时一样,极为空虚。
第七章 魔法师VS炼金术师!
废弃医院的入口--仿佛在迎接树一行人般地敞开着。
眼前是个宽广的大厅。
原本应该栽种着观叶植物的花圃,现在一片凄惨地彻底荒芜,散乱的长椅被弃置在一角,覆满灰尘。
树、美贯、黑羽、猫屋敷。
灵体的水母--人工精灵在四人面前倏然流动。
接着,人工精灵的表面产生起伏,形成尤戴克斯的脸孔。
「哇--!」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声音也是尤戴克斯的嗓音。
「啊……因为我之前有给拉碧丝名片。」
树回答道。
(阿斯特拉尔)的名片拥有咒力联络机能、委托人陷入危机时当然不必说,如果魔法师能正确地回溯连线,要追踪名片的所在之处也不难。
「原来如此,是我遗忘了。那是海瑟的作品吧!」
人工精灵--尤戴克斯的脸上下摇动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逃?你们没从所罗门的公主那里听说魔法决斗无效的事情吗?怎么没看见她的人影啊?」
尤戴克斯的目光环顾四人,对他们发问。
「我们已经听说了。而且,我想要求你进行最后一次魔法决斗。」
「喔?」
尤戴克斯感到十分有趣地挑着眉。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不过……要是我拒绝呢?」
「如果你不肯接受--我就在魔法决斗结束前先解散(阿斯特拉尔).」
「…………!」
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对着树扑面袭来。
(……呜、哇……)
肉眼看不见的锉刀削割着树的骨头。
从身体内侧膨胀的恐惧差点让他颓倒在地。
……树总算撑了过去。
树把颤抖的手藏在背后,尽可能地虚张声势对着尤戴克斯宣言:
「如果你希望继承我父亲的一切,那么,至少其中一样会变得永远无法实现。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就接受最后的决斗吧!尤戴克斯。」
「……好吧,你们到最上层来。」
尤戴克斯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如此指示。
然后,他消失了。
*「拉碧丝!拉碧丝!拉碧丝--!」不管穗波怎么呼唤,人工生命体少女还是没有回来。已经没有迟疑的时间了。如果树已经到这里来了,那自己非得尽快阻止他不可。(如果没有这个结界……)穗波咬紧牙关。然而她却无计可施。既然咒力彼封锁在结界之中,那现在的穗波就如外表上看起来的一样,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只要还在这个地方战斗,几乎所有的魔法都会遭到封印。
不。
其实,有一种魔法没有。
「……虽然是有。」
穗波立刻回过神、垂下头去。
这种手段实在很不实际。
穗波总算能够理解树的胆小了。
世界上充满着这么多能够杀死自己的东西.只要有哪个地方出问题,像自己这样脆弱的存在就会轻易地被毁灭。
--她的视野中,正好看见了那个.
穗波的眼中,映出了右手的小指.
她和某个人打勾勾、约定过的小指。
『除了你觉得自己有性命危险的时候之外,不可以拿掉眼罩。』
『没错!如、如果打破约定,就会遇到很凄惨的遭遇!契约仪式哪够看!打破约定的话,身体会四分五裂、脑袋破裂,在十三代之间连死都不能,在无间地狱里徘徊!]
穗波脸上涌现苦笑。
那真是个很蠢的谎话,不过,因为实在太蠢了,那段话与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那是刚进入学院时的自己。在第一年时,就连英文的读写、对话都办不到,就连好好上课都做不到的自己。
--她一开始会选择居尔特魔法,甚至只是因为无法理解那有多么困难。
「……没错,别想太多了。」
冰蓝色的瞳眸在眼镜底下燃烧着。
穗波倏地将右手靠在唇边。
她眉头一蹙,用雪白的牙齿把那只小指咬破了。
穗波让滴落的鲜血落在床铺的毛毯上,描绘起复杂的魔法圆阵。
「我乞求!我在我的守护之下,藉由我的血描绘--!』
咏唱开始之后,惊人的情况发生了。
「呜--!」
穗波的头部、肩膀,大腿上,仿佛被看不见的小刀划破似的,出现了一道道伤痕,洋装立刻让血染得鲜红。穗波的脸庞因痛苦而摇晃,即使如此,她还是一手守护着正在描绘的魔法圆,避免弄脏的继续画下去。
--咒力的种类有两种。
充塞于世界中的玛那(注:Mana,寄宿于自然、人造物、人、神等一切物质的超自然能量),以及在生物体内巡回的精气。
但是,居尔特魔法与女巫巫术本来就是操纵世界咒力的魔法。即使罕见的使用精气,那毕竟也只是为了唤起玛那而用的触媒,或是只用在像活祭品等榨取精气咒术的例外行为。
因此,使用自己的精气,就像是把自己当活祭品献祭一样。
穗波的唇角溢出鲜血。化为活祭品的内脏嘎吱作响,使温热的血液逆流至气管。
纵然如此,她还是把咒语唱完。
「我乃--呜--灵树的后裔!因此,藉后裔之血--唔--抵偿!』
她的目标是作为结界起点,一个较大的钟摆时钟。
在一百多个发条式时钟当中,那是唯一的特别因子。穗波拍着完成的魔法圆,朝墙上的钟摆时钟呐喊着。
「我的血化身为剑,击破西南方的诅咒!』
和平常相比,此刻聚集的咒力不过就像块碎片。
尽管如此,单是要破坏结界的起点,这已经是很充是的力量。
不如说,问题是出在从崩毁的结界一涌而入的玛那,会不会连穗波的身体一起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