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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死去的男性或女性“纳萨”分子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他们仿佛一出现就已经长大成人,生下来就是“纳萨”分子。没有一具尸体被查出身份来。法医专家苦苦研究着细微的线索;保安厅调查他们发现的情况;失踪者调查局沿着踪迹进行调查,他们追来追去,最后却像是遇到了一堵砖墙似的,被挡住了去路。

有家报纸发了一篇戏剧性的社论,采用40    年代电影海报的夸张手法写道:

他们来自无人知晓的地方,杀人,或是死去,或是消失——返回到他们的巢穴里去。这些黑暗纳粹时代的追随者们是否从他们的坟墓中回到了人世,来向他们昔日的征服者报仇雪恨来了呢?迄今为止,城市恐怖活动绝大部分是受极左理想所驱动的。自成一体而身手不凡的“纳萨”,把这类活动带进了令人高度不安的新领域。

然而,在情报和安全机构的隐蔽秘密世界的阴影里,人们已经在不安地翻着身,好像刚做了一些恶梦,醒来后却发现这些恶梦都是真实的。他们开始交换观点,然后谨慎地交换情报。最后,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结成了一个奇怪而没有先例的同盟。

2对金发女郎的偏爱

早在他参加情报局以前很久,詹姆斯·邦德就开始采用一种特殊的记忆体系,把电话号码存储在脑子里。现在,在他头脑的“记忆计算机”里,已经分门别类地存进了上千个人的电话号码,一有需要便可立刻查出。

大部分电话号码,是归在工作这一项下面的,所以无论如何,反正不能把它们记在纸上。保拉·韦克不属于工作。保拉纯粹是娱乐,是享受。

洲际饭店座落在赫尔辛基北端宽敞的曼纳海明蒂大道旁。在这家饭店的客房里,邦德拨了一个电话号码。铃声响了两下,一位女郎用芬兰语接了电话。

邦德用彬彬有礼的英语说道,“请接保拉·韦克。”

芬兰接线员轻松地改用邦德的本国语言问道,“请问您是谁?”

“我的名字是邦德。詹姆斯·邦德。”

“请稍候,邦德先生。我看看韦克小姐在不在。”

沉默。然后丁零一声,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詹姆斯?詹姆斯,你在哪里?”这个声音只稍稍带上了一点斯堪的纳维亚国家里十分普遍的平板单调的声调。

邦德说,他在洲际饭店。

“在这里?在赫尔辛基吗?”她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愉快心情。

“是的,”邦德肯定道,“在赫尔辛基这里,除非芬兰航空把我拉错了地方。”

“芬兰航空就像往家里飞的鸽子,”她笑了。“他们一般不会弄错的。

这真是惊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来?”

“我自己事先也不知道,”邦德撒了一个谎,“计划突然改变了。”至少这里面有几分真话。“我必须路过赫尔辛基,于是我想在这里停留一下。

只是一时高兴而已。”

“是一时高兴?”

“兴之所至,突如其来的遐想。我怎么能够路过赫尔辛基,而不去看看‘保拉美人儿’呢?”

她笑了,那样爽快干脆。邦德想象得出她仰起头,张开嘴,露出洁白牙齿和娇小粉红舌尖的样子。保拉·韦克这个名字暗示她有着瑞典血统。她的名字直接从瑞典语翻译过来,就会是“保拉美人儿”。名字和她本人确实非常相称。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他知道,如果她没有空,那将会是个沉闷的晚上。

她又发出了她那独特的笑声,充满了幽默,没有某些职业妇女常有的尖刻。“对于你,詹姆斯,我总是有空的。但是,决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他们中间的一个老笑话,最早是邦德自己讲的。而在当时,这笑话实在是再恰当不过的。

他们最早是在伦敦相逢的,至今已有五年左右了。

那是在春天,是一个伦敦式的春天,每一个坐办公室的姑娘看上去都仿佛对上班很感兴趣,而每一处公园都仿佛铺上了一层黄色的百合花地毯。

白天开始变得愈来愈长,外交部为了推动国际贸易,举办了一次招待会。

邦德也被派去参加——到那里去辨认脸孔。说起来,对于他被派去参加,还有点闲言碎语,因为国内保安工作应该由MI5  (即安全局或称军情局)负责,不该由邦德所属的情报局管。不过,主持召开这次招待会的外交部却占了上风。五局(即MI5  )很不情愿地妥协了,条件是他们那部门也要派两个人去参加。

从专业的观点看,这次集会是个失败。不过,保拉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毫无疑问,邦德会在那间挤满了人的屋子里看见她,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不看见她。就好像这次集会没有邀请别的女士一样;其他的女士们当然很不满意,尤其是一些已经不那么年轻的女士,和外交部门那些不放过参加这种集会的机会的娇娃荡妇们。保拉穿的是白衣服。她的皮肤晒得黑黑的,焕发出迷人的魅力,不需要用喝酒来增加它的娇艳。这样的肤色如果能传染给别人,那么所有的化妆品公司就都要关门大吉了。她有一头沉甸甸的金发,哪怕遇到一场十级大风,她那头秀发也照样会齐刷地垂在她的肩头上。如果这些都不算,那么她还有苗条性感的身段、一对灰色的大眼睛,和一双仿佛只为一个目的而生的红唇。

邦德的第一个想法完全是职业性的。她可以成为一个多么出色的诱饵啊,他这样想,因为他知道芬兰方面的人在寻找好的诱饵上遇到了困难。他在旁边独自呆了很久,好弄清楚有没有男伴陪她同来。然后他走上前去,作了自我介绍,并且说,部长请他来照顾她。两年以后,在罗马,保拉告诉他,那位部长自己在那天晚上早些时候,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直到部长夫人到来为止。

她在伦敦停留了一个星期。在那第一天晚上,邦德带她到里兹饭店去吃了一顿晚间正餐,她的评价只是说那儿“挺有趣”。邦德把保拉送回旅馆,却被她温和而坚决地拒之门外,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邦德发动了攻势。首先,他设法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是,她既不喜欢康诺特饭店,也不喜欢帕克河上的小酒店、泰比里奥饭店、多切斯特饭店、萨沃伊饭店,或是皇家屋顶饭店。她对于在布朗饭店用茶点,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已经打算带她到特兰普法看安娜贝尔的巡回演出了,这时,她却自己发现了夏洛特街上的奥萨瓦林饭店。每次他们快要完饭的时候,老板总会坐到他们的桌子上来,说是要和他们交换什么黄色故事。邦德对这件事总是有些怀疑。

他们很快便成了要好朋友,并且发现他们有许多共同的爱好:赛船啦、爵士音乐啦、埃里克·安布勒的作品啦。另外还有一种娱乐活动,在他们相识的第四天傍晚,也终于圆满完成。在这方面相当挑剔的邦德不得不承认,她有资格得到橡叶金星勋章。于是,她也宣布奖给他橡叶勋章。他对此而且还有些怀疑。

在以后的几年里,他们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委婉些说,也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人。他们常常会偶然地在纽约,或者在法国港口城市第厄普之类天南海北的不同地方相逢。去年秋天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在第厄普。今晚在赫尔辛基,将会是邦德第一次在保拉自己的家乡本土上见到她。“吃晚餐?”他问道。

“那得让我来选择餐馆。”

“过去不都是你选择的吗?”

“你开车来接我吗?”

“我来,还有些别的事。”

“在我的住所。六点三十分?你有地址吗?”“铭刻在我的心上呢,可爱的保拉。”“你对所有的姑娘都那么说。”

“大部分是,而且我从不掩饰,可是你知道,我特别喜欢金发女郎。”

“你是个卖国贼,硬是住在洲际饭店。干嘛不住在芬兰的饭店——住在赫斯佩里亚?”“因为按电梯按纽的时候总是遭电击。”“你在洲际饭店也一样遭电击嘛。那是因为寒冷和中央供暖设备……”

“还有地毯,我知道。但是这儿的电击更昂贵,反正不是我付账。我可以报销,所以我还不如要更加昂贵的电击。”

“你用手触摸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在这个季节里,室内所有的金属物都是带电的。在浴室里要小心,詹姆斯。”

“我会穿橡胶鞋的。”

“我考虑的不是你的脚。我真高兴你的‘兴之所至’,詹姆斯。六点半见。”他还没有想出一条油嘴滑舌的回答,她就挂上了电话。

室外的温度徘徊在摄氏零下二十五度左右。邦德绷紧了他的肌肉,然后放松下来,从床头柜里取出他的炮铜合金烟盒,点燃了一支烟——那是伯林顿拱廊街上的H·西蒙兹商店为他定做的“特制品”。

室内很温暖,有良好的保温设备。当他一口烟喷向天花板时,只觉得心满意足、轻松自在。干这一行确实能得到补偿。就在当天早晨,邦德刚刚离开一处温度在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因为他来到赫尔辛基的真实原因,是和他最近的一次北极圈之行有联系的。

一月份不是拜访北极圈的最愉快的时间。然而,假如你不得不在冬季严寒的条件下,进行一次秘密性质的生存训练的话,北极圈内的芬兰地区也不比别的地方差。

情报局认为有必要使它的外勤人员保持健壮的体魄、精通所有的现代技术。因此邦德每年至少要“失踪”一次,跟随驻扎在赫里福德的第22    特别空军团进行训练;他还不定期地到多塞特郡的普尔去,以便掌握皇家海军特别救生艇中队所使用的最新装备和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