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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想到上次的经历,我的心不禁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如人间炼狱的痛楚,我发自灵魂地惧怕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邬聿敏在谈话不经意间总是不停地拿眼睛端详每一个察哈尔归降的女人。我知道她也是在担忧顾虑这些女人即将带来的冲击,以多尔衮今日的地位若要置身事外明显也是痴心妄想。一帮等待再嫁安排的女人与一帮担心忧虑丈夫再娶的女人却要和平共处一室,每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个世界奇迹了。

在大妃宫中粗略用过午膳之后,终于有小太监进来报信说:“二格格已‘坐福’完毕,目前正与和硕亲王行叩拜之礼。”

大妃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己的女儿终于嫁为人妇了。做母亲的自是别有一番感慨在心头。

不过这‘叩拜之礼’倒是新鲜一幕。已经经历过的两场婚礼都是直接入洞房行礼。而今日额哲是明媒正娶玛卡塔,看来这‘叩拜之礼’是只属于正室才有的待遇了!

邬聿敏一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不停地问玠戈葡很多蒙古察哈尔以前旧部的事情,看似闲聊,却件件听上去都像是炮弹话题。不久玠戈葡终是忍不了了,就找了个借口坐去了泰松公主那一边。

我无奈的看了邬聿敏一眼,她却笑得十分得意地回望我。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和我单独谈话,毕竟很久不见了,却无奈玠戈葡总是步步不离。其实玠戈葡也是因为仍然对皇宫有几分陌生的惧怕,才会在行为上如此依赖我。

邬聿敏小声地凑过脑袋问我说:“宫里为何最近出奇的平静?突然多了这些‘贵客’,怎么却越发没动静了。”

真想告诉她这其实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但是满屋子‘地雷’的存在早已提醒了我祸从口出。我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邬聿敏却又更进一步地问道:“吾叶俄格切听说了吗?国汗这次似乎是放下了旨意,诸位亲王,贝勒,贝子可以自己请婚。”

真想堵上她的嘴,我刚才摇头的意思就是想让她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她却以为我不明状况,更好心的想提供给我信息。

别无选择之下,我只好故意岔开话题问她道:“靠窗边身着酱紫色旗服的是哪位啊?”

邬聿敏先是意外的盯着我,然后顺着我的提示看了一眼窗边,回道:“吾叶俄格切不记得了?新年庆典的时候她还单独给您请过安呢。”

我又仔细的打量了那夫人一下,小家碧玉的面容,安逸恬静的气质。此刻正笑着与另外两位福晋聊天呢。但是我依旧没能记起她的身份。

邬聿敏看我仍是一脸茫然,便主动答道:“她是大贝勒豪格府里的正福晋,也是哈达格格的次女,海西哈达纳拉氏厄吉娅。”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她身边那位身着淡蓝色旗服稍显年长的又是谁呢?”这个似乎更没见过了。

邬聿敏看了一眼回答说:“那是岳托贝勒府里的正福晋,也是哈达格格的女儿。长女海西哈达纳拉氏厄俄。”

原来是姐妹啊!难怪看上去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厄俄更多了几分成熟之色,但却像更需要呵护似的,有种体弱的美。

这宫里皇亲国戚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豪格,岳托分别是皇太极的子侄,他们都娶了皇太极家姐哈达公主的女儿,绝对的近亲结婚,如此联姻下一代的质量不能保证不说,估计连存活率都是问题吧。但是这些问题他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乎的就只是各方势力的纠结。这就是男人权欲赤裸裸的展现。

时间在无数的闲聊慢谈中流失,终于有人进来禀告说和硕亲王府邸的婚礼礼成了。接下来便是整个团体又一次集体‘转移阵地’到凤凰楼。今晚婚庆的宴席仍旧将在凤凰楼内举行。

大妃带领着整队的妃嫔与福晋到达凤凰楼的时候,宴席已经准备齐全了,一些贝子与官员也已经按照品级列席了,但是皇太极与诸位贝勒王们仍未出现。已到人员纷纷跪地为大妃行礼。

哲哲含笑地免了众人的礼之后,便伸出手挽住苏泰太后率先步入了凤凰楼内。

女眷的宴席被安排在凤凰楼二层,顶层将是皇太极与众亲王贝勒的欢庆领域。底层与前院的宴席则是为其他品级稍低的官员准备的。

大妃与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以及大贝勒王代善的几位福晋,阿巴泰,德格类贝勒的正侧福晋同桌。阿巴泰贝勒与代善大贝勒王一样都是皇太极的兄长,德格类贝勒是皇太极的十弟。布木布泰与葛娅陪同泰松公主,琅祺公主还有另外几位正福晋同席,其中有阿济格贝勒福晋,多铎贝勒的福晋。我则与叶赫纳拉氏被安排共同陪酒一席,邬聿敏与玠戈葡自是落座我身侧,另外还有厄尔哲衣太后,岳托贝勒正侧福晋与萨哈琳贝勒的几位侧福晋亦是同席。其他另有数桌,整个凤凰楼二层,满满当当的摆了八桌酒席。

刚坐定不久,便有小太监跑上来通报说:“禀告大妃,侧妃,诸位福晋。大贝勒王,固山贝勒,和硕亲王等已到。”

大妃点了点头,并未多表示什么。依旧与苏泰太后亲切的交谈着什么。

又过了大约一刻,另一个小太监攀上二楼禀报说:“禀告大妃,侧妃,诸位福晋。国汗的轿子已经过了崇政宫门了。”

哲哲迅速起身,带领众人下楼入前院列队站立,等待皇太极的出现。

因为行动匆忙,再加上本身宴席早已散乱的分布;我与邬聿敏,玠戈葡都被挤到了第二排后面,不过我倒是挺开心的,因为如此一挤,反而把我挤到了颜扎氏的身边。

我小声跟她打招呼道:“庶妃近来可好?”

颜扎氏笑得十分有默契地回道:“老样子。侧妃您呢?”

我笑了笑说:“一如从前。”

我正想问她为何今日不见叶布舒,却随着一声嘹亮的“国汗驾到!”收回心神,与众人一起俯身跪下,喊道:“国汗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免了众人的礼。

我在后排远远的望去,他身着一套浅棕色的朝服,站立正中首位,威仪无比。

额哲再次出列跪下叩首行礼道:“额哲在此叩谢父汗赐婚恩典!”

皇太极上前一步,面露悦色,拉起额哲道:“额附请起。即日起你不仅是大金同族,亦与大金同宗了。”

额哲毫不迟疑的道:“谢过父汗恩典。”

皇太极又提高些声音充满豪情地说:“今日乃额附大婚喜庆之日,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额附请吧,今夜不醉无归!”说着做了个礼让的手势。

十四岁的额哲袒露兴奋之情,大声爽快地应了‘是’。然后便与皇太极一起跨入凤凰楼内。

诸位贝勒,亲王紧随其后攀上了凤凰楼顶层。岳托与自己的父亲代善走在最前,中间隔着多尔衮与多铎两兄弟;随后是豪格与阿济格,阿巴泰;萨哈琳则更靠后,与济尔哈朗并肩走在一起。

我抓住时机瞥了眼身边的玠戈葡,扑捉到她眼光方向的瞬间,我不禁内心先是一惊,然后坏笑了出来。

所谓‘美女爱英雄’,看来玠戈葡钟情的是一个脾气暴烈的英雄了。她估计是还没有领教过那位俊朗的‘铁帽子王’刚硬性格的一面。并不是我有偏见,毕竟在殷若寺那晚,岳托几乎要杀了我。看着玠戈葡情不自禁跟随他背影的目光,我深刻感受到什么是‘情有独钟’了!

宴席始终在欢愉的气氛下进行着,席间我时不时地与诸位福晋们攀谈几句。厄俄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容,很少言语,甚至连每个动作都渗透着轻柔。其实我倒是突然感觉这种病态美女蛮适合岳托那种大男人的。

玠戈葡总是时不时地偷看厄俄,我当然了解她心中的别样情结,但是就邬聿敏先前的话看来,这次皇太极允许各位贝勒自己请婚,玠戈葡若真有意委身岳托,还是得需要岳托主动提亲才成。而岳托究竟会不会如此做就是个最大的未知数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我坐在二楼都能听到顶层时而爆发的酣畅淋漓的大笑声,相较与一群注重举止女人的酒席而言,楼上似乎是热闹太多了。

突然有一个顶层侍候的小太监匆匆跑下来跪地禀告说:“国汗宣大妃,兰侧妃,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伯奇太后与厄尔哲衣太后顶楼共席。”

一句话说完,整个二层霎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此时越发感受到楼上的笑声震撼了。每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却都有着惊讶之色。显然是没有人料到这种状况的发生。

大妃远远地递给我一个眼神,便率先站立了起来。然后和蔼地笑着对所有女人说道:“想是国汗另有恩典,请苏泰太后,囊囊太后,伯奇太后,厄尔哲衣太后与我和海兰珠一起入国汗席。布木布泰,你做主席吧,由你负责照顾好所有的福晋。”

布木布泰立即起身低头应‘是’。

她低着头,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也不敢多想,起身看了依旧处于惊讶中的邬聿敏一眼,便伸出手对坐在身侧的玠戈葡与厄尔哲衣太后说:“两位太后请移驾吧。”

大妃走在最前,苏泰太后紧跟其后,然后是囊囊太后,伯奇太后玠戈葡,厄尔哲衣太后,我走在最后面。

迈入顶层的一瞬间,突然一片寂静,就只能听到小太监高喊道:“大妃到!苏泰太后到!囊囊太后到!伯奇太后到!厄尔哲衣太后到!兰侧妃到!”

小太监是按照顺序通报的,我们六个人却是统一跪下请安道:“国汗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