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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假以时日,我带你远走高飞。”

    我点头:“愿意。”我什么都不要,只有愿意两字可以表达我的真情。我愿意等待他带我远走他乡,无论富贵如斯,我为他相夫教子;无论贫贱与否,每天只有枯灯做伴。身边有他便满足。

    我被主人带走后,禁闭数日。唯有姐妹传给我他的音信,一点一滴。有他的诗,他的词,他的信,我回以同样的想念在其中,寄给他。

    重见天日那天,我们相拥许久,我掩面而泣,有多少日子,我在想念的煎熬中度过。我等的焦急,只怕再见面,已物是人非。

    后来他说,他考中及第,不久会入京,待他得势,会回来找我。他把他腰间形影不离的白玉送与我,说:“待我得势,回来找你。”

    我们再次分开,我们仅以书信往来。我每天在桌案提笔记录我的点点滴滴。但渐渐的,我们之间的音信少了,到最后,他只一封信斩断了我的信念:“你我之间仅是薄缘,就当它是记忆中的一段,勿念……”

    三王爷来时,我并未犹豫,便入他门下,做了他的走卒。从此繁世间的那个且风便失去了踪影。

    夜色正浓

    回宫之后,萧妃因被王冷落,一度心灰意冷,不再听曲。索格公公几次来景炀宫,说的均是无关痛痒的事宜。

    眼看立后之日迫在眉睫,萧妃再次传索格,非要听到个明确答案才放人。并命我与江月小唱一曲以助兴。索格公公无奈,“此时宫中人人自危,既然三王爷提出了立后之事,宫中定有人会响应,这您也明白。”

    萧妃听索格如此一说,有些乱了阵脚,问:“索格公公,你可是王身边的红人,若你不帮我,可没人帮我了。你在宫中可是一言九鼎之人。”宫中他的势力可是无人可及。

    “萧妃,您可别忘了,势力老臣是有点,但论王信任谁,您心中自有数。”

    不用说,那只有七王爷秦生有这个能耐。当朝官员向王进言谁不是战战兢兢,唯秦生直言不讳,王任其大放厥词。若说只因他们是手足,那有些牵强,主要是因秦生不喜理政却愿全心全意为王出谋划策不要一点回报。知晓此事的人甚少,而我因索格与萧妃谈话之间无意听得。我豁然明了,宫内相传所谓的“游手好闲”原来是个幌子而已。我不禁感叹,聪明如王啊。

    “听说近日朝中有一新人,深得三王爷器重。”萧妃突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索格看透其意,作揖,道:“萧妃但说无妨。”

    萧妃一顾左右,向索格招手,索格走进她身旁,她在他一边耳语一番。须臾,索格点头,转身,深深叩首,便隐没于夜色之中。

    萧妃挥手示我们回避,她的身影渐显疲态,可在这当口,容不得她有半丝倦容。难为了她年纪轻轻却得承受如此压力。若不是这贫贱的出生,我可能会选择助她一臂之力,即使绵薄也好。殿门渐渐掩上,在外人眼中的柔弱女子现时以快不堪一击,重重跌坐在那空荡大殿,双眸是对外来的不得而知。我们同是女儿身,我怎会不明了她的无助来自何处。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拔高了尖锐的嗓门叫着,一声接一声,在夜空回荡。我们的王在一拨拨的侍卫簇拥之下进入景炀宫的大门。

    我与江月先后下跪道安,萧妃不顾仪态奔出大殿,在王身前停住了脚步,一改先前的落寞,现在的萧妃一脸窃喜,连手中帕绢掉落也浑然不觉。她跪在王面前,道:“萧妃恭候皇上。”嘴角的笑意隐不住。

    “爱妃,这段时日过的如何?”王扶起她,问。

    “若皇上再不来看妾身,只怕妾身会寂寞而死……”

    “死”字尚未脱口,王的手已掩住了她的唇。风流如王,怎不知如何让一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朕近日公事繁忙,疏忽了爱妃,朕给你赔不是。”

    “皇上今晚留下来,妾身就原谅皇上。”

    “这得让朕想想了。”

    萧妃不再言语,欲转身回殿,王自她身后拥她入怀,说:“朕已经想好了,今夜留下来。”

    我们的王是如此懂得女子的心。

    王与萧妃已入寝殿了,殿外守卫森严,我与江月并肩落座台阶,看着夜空繁星点点。谁都没有开口。看惯了萧妃的仪表三千,看惯了后宫的虚虚实实,看惯了王在众妃子间游刃有余,我们谁都没有开口,此时我们心中所想都相同吧。

    院中风影相摇,我略有倦意,便起身,问江月:“我们回房吧。”

    “陪我聊天吧。”

    这是江月第一次提出这种请求,夜色隐隐,清澈脸庞寂寥人影,她拒人千里之外,咄咄逼人之色为之隐去。

    “我本名卫子夫,江月只是我的艺名,江南名妓呢!如今却落得只能逢人拍马,唱词对曲无人欣赏。我原以为入了这高高城墙凭我姿色便能只手遮天呢!”她笑中带着苦涩。

    “谁都以为如此,天要意人,你能奈何?”宫外人中龙凤并不代表宫内便能成为人上人。我已看透,所以放弃。

    “若我有腾达之时,我定会与你分享。”她由衷道。

    “腾达之后可是高处不胜寒,那时无人可信,无人愿与你真心相交了。”宫中尽是刀光剑影。

    “若能富贵一次,也不枉此生了。”她一语道破我不敢想的局面。谁不曾有这想法?

    我也曾有过,背井离乡无路可走在街头行乞无人相助时,在金陵河畔为博黎涧一笑而舞动身姿时,在与他依依话别互赠定情信物时,在他无情书信欲与我斩断情根时,在埔入宫面对戏子的逢场作戏,薄情寡义时。甚至现在,与江月侃侃而谈过往点点滴滴时,虽说已看透,这些想法还是在我脑海一闪而逝。

    我的手无意间触抹到那枚戴于身侧不曾离弃的白玉,玉身透着凉意,猜不透是因玉的本身还是这宫内的世态炎凉。


    夜色正浓,就今夜,我与她惺惺相惜,彻夜长谈。偶尔吟唱几句,殿外侍卫听的正陶醉。

    二

    再见秦生

    三王爷与七王爷秦生之间依然水火不容,两宫之间因立后之事更是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的雪开始渐渐融化,天气渐渐回暖,梅花已凋零。我与江月在长廊尽头的小亭内练琴。她练着那首《凤求皇》,娓娓唱来。我们兴致高昂,甚至不曾注意有谁靠近。直至背后有掌声响起,我们的琴声才嘎然而止。

    我们回首却见到在这里并不受欢迎的人。

    我与江月一同下跪叩首,道:“奴婢向七王爷请安。”

    自梅园一别至今已两月有余,他依然英姿飒爽,脚踩马靴,官服披身,手拿官帽,身后的侍卫一拨拨。显然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才有的阵仗呢。

    “萧妃宫中的戏子卧虎藏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没想到还有如此清丽的佳人。”

    “承蒙王爷褒奖,皮相乃父母所赐,侯爵之位乃后天奋斗所得。”我回道。意在于我们只是他口中的“戏子”而已,怎能与这高高在上的侯爵贵族相提并论。

    他笑的似真似假,伸手抬起了我的头,我对上的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如此可怖的人啊。“不愧是三王爷调教出来的,同样的咄咄逼人。”

    “奴婢不敢。”我挣脱了他的手,下颚似在发烫,而且生疼,他还真不会怜香惜玉啊。

    “王爷,正事要紧。”手下在他身边低声耳语。

    他叫曲桓,秦生最忠心耿耿的侍从。同样的官服加身,同样让我觉得面目可憎,均是一丘之貉。他眼细眉宽,身材高大,在宫女们看来是高大威猛,手拿马鞭,宫中人都惧怕他的那杀人无数血淋淋的鞭。在我看来是仗势欺人的走狗。

    秦生看我一眼,双眼似两把利剑,硬是要把我碎尸万段似的。我并不因他是权者而惧怕怕他,我将告诉他,萧妃宫中的所有人都不欢迎他,连同他口中最低贱的“戏子”亦是。

    他走时身后的侍卫伸手调戏我们,被我重重一掌挥了回去。秦生见此景,重又回过身,未见他任何动作,却已落下掌来,让我顿时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跌坐地上,脸颊火辣辣的似万蚁啃噬般痛,口中尝到了一股腥甜,久久挥散不去。

    江月忙将我扶起。“王爷,我们只是戏子,何必脏了你的手。”她在向他讨饶。我欲阻止她,却无能为力。

    他蔑视的笑我不知好歹,侍卫在一旁得意的耀武扬威,因有他那德高望重的主子撑腰。真是狐假虎威啊。“别太张狂了。”秦生警告。

    我默不作声,忍着此时的屈辱。待有机会,我定会白倍千倍的讨回来。

    他走了,留给我们的是屈辱。我抚着脸颊,泪水汹涌。江月慌忙的将我拉入我们的寝房,她端来冰水,说:“七王爷可真是心狠手辣,脸都肿了。我们的脸可是生存的条件啊。”她帮我用冰水消肿。然后,我们两人抱头痛哭。这就是宫廷,残酷,现实,有隐约透露着无奈。

    一连数日,我都避不出门,江月帮我带回的消息均让我们心事重重。

    “王现只是观棋不动,萧妃已快沉不住气了。任索格公公百般安抚都无收获。”江月说。她看了看我的脸颊,轻轻抚摩着,问“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