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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上前,道:“道长说的可是实话?”

    道长捋须,悠声道:“真真假假,参透了其意,便由不得你不信了。”话中有话,暗藏玄机,让人将信将疑。道长遂又一转话锋,道:“所谓大福大贵,必有大灾大难。”

    萧妃暗自惊诧,忙问:“何以化解此劫?”

    道长呵呵一笑,道:“娘娘命中带水,水旺得土,方成池沼。水能生木,木多水缩,强水得木方泄其势。以今日情形来看,可谓是天助也。娘娘可得谨防小人啊。”

    “小人到处是,姑息养奸还可成就大事,何以防小人?”秦生插嘴道。

    “天机不可泄露。”道长道。

    “弄虚作假的假道士而已,萧妃何必当真。”秦生悠然一笑,话里藏刀。“皇上是不是该问问他的来历再信其言也不迟?”

    我千般算计,却惟独遗漏了这个隐匿于角落行事低调又默不做声的秦生。我思绪飞转,急欲为自己找寻一条可行的退路。

    问天(二)

    “七王爷,只是求个签,信与不信,都无伤大雅,何必动了气,伤了和气。”黎涧笑的深切,我不明了他为何帮我解围。他足可落井下石,铲除了我这个眼中钉。

    “原来是三哥最得意的新徒弟啊,本王也只是随口胡诌,意欲提醒萧妃别太当真。”秦生向他作辑,皮笑肉不笑,眼带芒刺,心中已然正盘算着另一场阴谋。

    “七哥,萧妃娘娘若真如那道士所言有了喜,可是大皇子,该是普天同庆的事。”温润话语自秦湘郡口中道出,化解一场蓄势待发的口舌之战。

    秦生宠溺一笑,不再接话。我不曾看他笑的那么纯良,只因那是他在乎的女子。寥寥数语,竟能让他不计是非。那温婉如水的女子,像当初的我。彼时的我,为君一笑,煞费苦心。

    我抬首望黎涧,他已步出庙门,此时雨已停,世间的色彩更是斑斓了,庙门外百姓开始聚集,龙蛇混杂,禁军艰难的围成人墙,百姓举步维艰,为一睹龙颜,也为亲眼看看那传闻中甚少出门,难睹在真容,美若睡莲的秦湘郡。黎涧靠着大门,离平民如此接近,全然不顾外界的嘈杂,自身的安危。他突又转身,我与他正双目对视,他尴尬的别开了脸,依然故我。

    我叹息,正听三王爷说:“今日既然来到太守庙,众大臣都来算个卦,求个签,当是消遣也好。”说着,他当先求了签。众人看三王爷已带了头,都跃跃欲试。

    萧妃笑着对我道:“且风也去算一卦,求个吉利吧。”

    我点首,跪下后在佛祖面前诚心叩拜,然后从身边拿过签筒。

    我忆起三年前在这太守庙玄空大师为我解的那支签,“落花流水多无情,溪涧花瓣自飘零;愿有苍龙自天降,载我峰巅见光明。”

    老道为我解签:“此签是说,你命犯桃花,将是你的人生大劫。你对其人一片真心,对方却是一个负心之人,是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若不知醒悟,难断旧情,将被人肆意践踏,花陷沟渠,甚至有性命之忧,是为随水东逝,暗含去逝之意。”

    我不解。此时我孤身一人,女伶人生便如戏,不论情感,更何以来的桃花劫。我猜这道士定是在诓我,便不再追究。

    今时今日,我信他所言。我拿起签,让坐于角落的玄空大师为我解签。

    他悠然看签,才慢慢道:“姑娘,你命犯桃花。快刀斩乱麻是上策啊。”同三年前一样。

    “那是个下签了?”我问。

    道士呵呵一笑道:“也不尽然!大凡世间之事,相生相克,没有一个一成不变。是谓天无绝人之路。以你这签来看,若能早作打算,不生旧情,道可趋吉避凶,还有一个解法。”

    我忙道:“但请指点!”

    “从下两句来看,只要你坚守时日,命中会有真龙自天而降,提携你一跃而为人上之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盖这一个见光明有说不尽的好处,暗寓佛祖大光明之意。对我们凡人而言,真是贵不可言。”

    红尘中人,若不是为了腾达,便是为了安逸。我本欲过安逸宁静的日子,为良人相夫教子,相互扶持到白发苍苍,沧海桑田只为他监守。

    “谢谢大师提点。”我起身,身后萧妃问我算的是什么,我答:“问了些生活琐事。谢娘娘关心,一切安好。”

    孰不知一切因他而变了质。

    三

    惊起一池春水

    后宫粉黛有三千,出类拔萃者鲜少,持骄而立者,仅以萧妃,淑妃为最。萧妃有三王爷的庇护,生活无忧;有王的宠溺,更成人上人。可她离开谁都难以自成一派。淑妃乃王的青梅竹马。皇太后在世时亲点,自太后归天后,众臣分南北两派,为立后之事争议至现在。七王爷念及其胞妹秦湘郡常年伴淑妃左右,感情甚笃,因而力荐淑妃为后。

    自那次太守庙一行之后,秦生那多面的形象深深印入我脑海,如何也挥洒不去。初见他时如儒生般寂寥,北宫长廊狠绝一掌,此时对他至亲稳婉的笑颜。他到底是何般人物?让我怎么也琢磨不透,煞费苦心,只留疲累。

    此时北宫偏殿萧妃寝房内,只剩萧妃,我,观仪,还有霍太医。霍太医年事已高,医术却难得的精湛,老态龙钟的身形,在朝为官清廉的口碑,以及王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要服众,我们的计策中少不了他的相助。

    霍太医为萧妃把脉,一丝不苟,房内香烟袅袅,显的有些氤氲。霍太医许久才抬首,双眼为难,沉默良久,才道:“娘娘,您身体并无大碍,或许是劳顿所至,老臣为您开些药,补补身子变可了事。”他提笔为她开方,他或许已感觉到这次无故招他入景炀殿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他告老还乡之际,他还得混趟水,且非为之不可。

    “且风,送太医。”萧妃向我使了眼色。我颔首,为他开路。

    殿外超乎寻常的安静,除了偶尔巡卫经过,连一个宫女也不曾看到,就在这里,我开了口:“霍太医,奴婢听这里的宫女拉家常时提起了您。”

    霍太医呵呵一笑,和蔼的让我心底产生了愧疚之心,于心不忍。他问:“宫中又有些什么琐事是关于老臣的?”

    “听闻霍太医家又添新丁,长的乖巧又可爱呢。”我掩嘴轻笑,还他一个邻家姑娘般的笑容。以此为筹码,他能不答应吗?

    霍太医全身徒的一颤,正中要害。

    我笑的纯真,话中又隐含杀意:“近日我家主子害喜的厉害,霍太医您说这头胎是男是女呢?”江月曾告戒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正在步她后尘。

    他作辑,无奈道:“恭喜,是龙子。”天降神子,预言成真。

    我欠身:“恭送霍太医。”

    抬首时正见黎涧从殿廊那头踱步而来。霍太医在他身前停下脚步,两人寒暄几句,便又擦身而过。

    此时他已在我面前,低首,看我。我行着宫礼,叫他一声“黎大人”,硬是隔开了我们往日点点滴滴。

    “想必过几天后宫定会传出些让人震惊的事情了。”他看着霍太医略显蹒跚的背影。话带嘲弄之意。

    “黎大人多虑了。”我笑,话不敢多说半句,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他对我何其了解。他现不比当年,憔悴很多,也世故很多,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笑意透露的讯系是什么。更不知他是敌是友。

    他狡婕一笑,问:“近来可好?”

    他突如其来这句话,教我不知如何应对,顿了顿,才道:“托黎大人的福,奴婢生活充实。自入宫以来,不再过笑脸迎人,阿谀奉承的生活。”

    他叹息,道:“为何这次再见面之后,你变的咄咄逼人?”

    “为何你如此依恋那金陵河畔为你骚首弄姿不知检点的风尘女子?”我抬首,终于看清他眼底深潭,其实已泛起的涟漪圈圈。

    “那又是为何你如此贬低自己,看贱了自己?”

    “当日你音信全无,我寻你多年,却在这不该再见的地方相遇。”多年辛酸只能自己回味。有谁能体味?

    “且风,我有苦衷。”

    “你的苦衷便是为了达到你的腾达目标,不计较手段,然后丢弃那个迁拌你的我!”言之诏诏,不待他解释,我转身逃入偏殿,让他寻不找我芳踪。心底有些涩涩的,才知泪已划破脸膀,滴落在心湖。

    旧情难了,此时心中突而又思起那抹踪白色身影,裘袄披身,嘴角含笑,若隐若现,在脑海一闪而逝,我不愿多想,努力学着忘记,我躲在偏殿的黑暗角落,寂寞的哭泣。

    回眸  一笑

    不知谁的体温将我紧紧包围,回首一看,是黎涧。又让我忆起曾经与他耳宾斯磨的痛。我奋力将他推开,告戒他:“黎大人,请注意您的身份。”

    他再次靠近,拭去我脸颊的泪,叹息:“回金陵吧。”

    “让我回金陵?为了捻走唯一知晓你曾经丑事的人?”我干笑一声,以次抗议。

    “你明知我用意!”他恼火了。

    他与以前不同了,高高在上,我得叫他“黎大人”呢。“我们打个赌如何?”

    他洗耳恭听。

    “看谁能在这深宫更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