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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们说,石有义已经带着人赶往现场了。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向你汇报一下。”

“坏了,坏了!”栗宝山一听电话就在心里喊道。他摇下电话,立刻跑了出来。这时,银俊雅和张言堂已经跑到他办公室的门口。三个人见面,六目相对,说的是同一句话:我们麻痹大意了,他们抢到我们前面去了。

“栗书记,你是不是要去现场看一看?”金九龙这时从那边走过来,问道。

“是的!”栗宝山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就往车库那里走。

栗宝山、银俊雅和张言堂乘车赶到百丈沟以后,见那车已经烧成残骸,路明和司机已经烧得面目难辨。有几个公安交警队员正在拍照和收拾现场。

银俊雅问一个交警队员说:“石有义局长不是来了吗,他上哪儿去了?”

那交警队员回答说:“他去追那辆逃逸的车了。”

银俊雅心叫“不好”,对栗宝山说:“栗书记,你先在这里,我去。言堂,我们走。”她说完,问清追去的方向,立刻和张言堂跳上车,追去。

追了大约有五十公里的路程,银俊雅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们听到前面一阵枪响,赶到跟前时,石有义说,逃逸者不肯停车伏法,只好向车开枪,已把那逃逸的司机打死了。银俊雅等人走到那卡车跟前,只见那司机鲜血淋漓地爬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银俊雅气得无可忍耐地转过身来责问石有义。

“为什么不刚说了吗?他不停止逃罪伏法,我们不开枪,还看着让他逃跑了不行?枪子又没有长眼睛,谁能保证打出去的子弹可以不要他的命?”石有义非常恼怒非常凶狠地看着银俊雅反击说。而且,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腰间的枪上。那情势似乎表明如果银俊雅再要怎么样,他说不定就会拔出枪来,朝银俊雅射击。银俊雅见此情势,只好忍下一口气,向张言堂摆一下手说:

“走。”

两个人跳上车返回了。

二十九、悲痛

银俊雅的心情极为沉重。

本来最后的胜利已经在望了,却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了重大的障碍。经过一年多的艰辛努力,好容易使太城县的经济走出了困境,使广大干部群众对栗宝山和她树起了信心。通过推广金矿经验,又顺利地夺取了由贸大亮他们控制的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力。应该说,形势极好。新任的财政局长李俊有,已向她透露,几年来大约有五千多万元去向不明。这些款都是经过路明倒腾出去的。路明的那一边,肯定连着贾大亮等人。只要把路明攻破了,贾大亮一伙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有了这一个方面的罪证,就可以对他们施行强硬措施,把他们从领导岗位上拉下来,发动群众揭发检举,彻底清算他们的罪行。这个思路肯定是正确的。采用的办法按说也是很稳妥的。让地区财政局老局长叫路明到地区去,既便于给路明做工作,又不至在太城引起混乱,还可以摆脱贾大亮等人对路明的控制。可万万没有想到,路明会在去地区的路上遭到暗算。她断定,这是贾大亮指使干的,目的是灭口。她想,贾大亮为什么会这样快地抢在他们前面呢?是他知道了叫路明去地区的目的吗?肯定不是的。因为这事除了她、栗宝山和辛书记以外,别的谁也不知道,而且是昨天才定下来的,贾大亮怎么会知道呢?唯一的一个可能,是他预感到末日的来临,为了保全自己,对可能威胁他的人,先下手为强。所以,贾大亮要杀死路明,这是必然的。当他得知路明要去地区以后,马上付诸了行动。她后悔自己没有想到这一面,太麻痹了。如果不是这样,她完全可以采取措施,保证路明安全地到达地区。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把路明撞到沟里去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银俊雅想,那人不是他们的同伙,就是他们雇用的杀手。他大概没有想到,当他杀死了路明的时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狡猾凶恶的家伙们,是不肯留下一个活口的。想到这里,石有义那凶狠的面目又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她下意地审视着那张凶狠的脸。她从那张脸上得出结论:一旦石有义感到了绝望,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她,向栗宝山,向一切他所仇视的人开枪,他决心不让这些人看到他们的最后失败。银俊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想,在县直机关里,唯一没有夺过权来的,就是这个恶魔控制下的公安局。他手里掌握着枪杆子,随时都可能向他们下毒手,实在是一个致命的成胁。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个恶魔的企图得逞。她一定要让这个恶魔在人民面前发抖,让他那张凶狠的脸在人民的枪口下流泪,哭泣。她一定要用连发的子弹把那可恶可增的脸打得粉碎!

吉普车在乡间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猛冲着,颠簸着。掀起的尘埃黄龙一般嘶吼,升腾,好像要吞下这一方的天地。其情势正如银俊雅这阵子的心态。

坐在旁边的张言堂,十分理解银俊雅这个时候的心情,他不时地看看她,心里也是不断地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狂潮。

对贾大亮必然采取杀人灭口这一着,他其实早有预料,但没有来得及向栗宝山和银俊雅建议。他们也没有告诉他调路明到地区实施突破的安排。石有义刚才的凶狠面目给他同样留下了深刻的思考。他在想着怎样对付这个恶魔的办法。

“是回县还是到百丈沟?”车到了十字路口,司机朝他们问。

银俊雅和张言堂从思考里惊转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还有必要再去百丈沟吗?”张言堂说。

“没有必要了。”银俊雅摇摇头。

张言堂的潜意识突然爆发出一个闪光点,睁大了眼睛说:“我们应当去路明家里看看。”

银俊雅一听,立时明白了张言堂的意思,马上对司机说:“快,回县城,到路明他们家。”

他们赶到路明家里一看,路明的媳妇赵玉贤不知去向,家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好像刚遭过了劫似的。

“我们又晚了一步。”银俊雅顿看足说。

“因为第一步晚了,这一步必然是晚。”张言堂说。

“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呢?”

“没有到百丈沟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一步。到了百丈沟,即使及时想到了,也已经晚了。百丈沟和这里,一定是同时行动的。”

“你说得对。”银俊雅点点头,接着说:“狠毒的豺狼,对同伙下起手来,连可能知道一点风声的家属都不肯放过。

而且,还搜了家,想得够周全的。”

“是啊,他们把这个方面可能漏气的地方都死死地封住了。”张言堂站在那里十分感慨地说。

“走着瞧吧,我看他们总有封不住的地方。走,我们回去。”银俊雅说着,离开了路明的家,跟张言堂一起回到了机关。

这时候,栗宝山正在办公室里忙着支应来自各个方面的事情:什么百丈沟的现场勘察,逃逸司机的姓名单位,路明媳妇的下落,如此等等。金九龙和贾大亮围随在栗宝山的前后,又是汇报这个,又是请示那个,直接指挥着各路人马忙个不停,显出很着急,很尽力,很团结的样子。栗宝山明知他们是在做假糊弄,但也不得不应付着。他见银俊雅和张言堂返回来,忙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快去琢磨对策。

这天,栗宝山一直忙碌应付到深夜才得安宁。但是,紧迫的形势使他依然无法上床安寝。他不得不拉灭灯,在办公室踱步思谋到天亮。

天亮以后,他正要叫银俊雅和张言堂过来商量,突然从窗户里看见石有义风风火火地朝他办公室跑来了。“不好!”他不由在心里叫了一声。

石有义进来向他报告说:“栗书记,黄顺德昨天夜里畏罪越狱逃跑了。”

粟宝山听后,心猛地一沉,问道:“逃跑了?怎么逃跑的?”

石有义回答说:“据看守人员说,昨天晚上收监的时候,他还在。今天早晨去叫时,监门仍锁着,但里头没有了他。

发现牢墒上挖了一个窟窿,那地方有他爬出去的痕迹。”

栗宝山什么都明白了。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石有义又说:“我已经把追逃的警力派出去了。我马上回去给各地公安机关发通辑令,要他们鼎力相助,一定要把他抓回来!”他说完,见栗宝山仍不说什么,一扭头跑了出去。

栗宝山感到心里一阵绞痛。他知道,所谓越狱潜逃,肯定又是一个骗局,肯定又是贾大亮灭口下的毒手。黄顺德早不逃,晚不逃,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逃了呢?从监牢往外招那样一个洞,是那么容易的吗?难道负责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的警察就发现不了?这是不可想象的。凭着直观的感觉和黄福瑞历来的表现,他早就认为,大字报一案绝不是黄福瑞所指使的。而且,根据当时和后来的许多情况分析,他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贾大亮他们搞的。为了查清这个案子,使蒙冤的黄家父子得到解脱,使制造假案的贾大亮一伙从这里露出狐狸尾巴,他多次到地区给辛哲仁书记汇报。辛书记很重视,专门抽人组成复查小组到太城,整整查了一个星期。可想不到,复查的结果,还是维持原案。黄福瑞为此到处申诉,省里也曾几次下函询问。然而,一年多来,总是悬在那里,没有个最后的定论。黄福瑞两口子因此生了病,变得神经有时候都不怎么正常了。栗宝山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心里特别的沉重。他原想,待夺取由贾大亮他们控制的大部分权力以后,再行深入突破,到那时,贾大亮就无法捂住制造的这起假案,黄顺德就可以推翻逼供,黄家的冤情就可得以雪耻,他内心里的疚痛也就可以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