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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不语更大方辟谣∶"方氏只是场面上朋友,嘴近几个月根本没有见过面,我一直在静县拍外景,大把人证,方氏亲密女友另有其人。"

锺美好花容失色,"我方某只见过一次,在场还有其他香江小姐及保姆等人,该日我们前去领奖,只逗留了十分钟。"

只要花不语洗脱所有关系就好。

解语没有把报纸拎回家,全丢在街角垃圾筒里。

回到家,外婆把她紧紧拥在中。

也都知道了,也不笨,否则,怎么生得出那么精乖伶俐的女儿。外婆不过五十出头,许多这种岁数的事业女性还在办公室运筹帷幄,控制全场呢,在家也不见得是个老糊涂,只不过,一些事,无能为力,

爱莫能助,也只得装无知,免得七嘴八舌,更添烦恼。

能够有这样的智慧已经很好。

解语安慰外婆∶"不怕不怕,学校多的是,别担心我,幸亏是我,若是

姐姐,以后她还怎么出去走。"

外婆忽然簌簌落下泪来。

"茶杯里风波,明日又有别的头条,别的彩照,谁还会记得。"外婆并无怨言,只是流泪。

解语一直维持者微笑。

门铃响了。

外婆吓得跳起来。

解语说∶"新闻已经过气,不会是记者,我去看看是谁。"门外是娄律师。

她说∶"电话打不进来,怎么一回事?"

"录音带没处理。"

娄思敏坐下来。

"方玉堂愿意亲自道歉。"

"不,谢谢,我们不想见他。"

娄律师点头,自公事包取出一张银行支票,"给你交学费。"解语见支票抬头写她的姓名,知道是她赚得的第一笔钱。

一看数目,整整一百。

她把支票收好,真没想第一桶金如此赚回来。

"你可答应撤销控诉?"

解语点点头。

"他很歉意。"

解语不出声。

"整件事里,唯一受害人的好象是你。"

"也只得我一人得到赔偿。"

"你可要我替你到国外找学校?"

"我不想开姐姐。"

"那我帮你找家庭教师,以便应付联考。"

解语不出声。

"不必心灰,大家都知道你清白无辜。"

"不要紧,我不介意。"

"解语,我很感动,天下少有这样好妹妹。"

终不能叫姐姐有福挪出共享,有祸她独自担当。"

"这样相爱就很好。"

解语忽出一口气。

"还有什么问题吗?"

解语抬起头,"我还以为,学校会作育英才,有教无类。"娄律师哧一声笑出来。

解语也笑,"算了,有期望,就活该失望。"

"那你也不必对全世界

失望,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解语无言。

"方氏夫妇明日一起回温哥华。"

解语讶,"仍是夫妇吗?"

"至死不逾"连娄律师都挪榆一对。

这到好,这已经是一种至大的惩罚,两个不相爱的人早晚对著,各鬼胎,互扬臭史。

解语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讽刺。

这件新闻,像所有的新闻一样,渐渐淡出。

娄律师找来一位退休中学教师来替解语补习全科,以便她参加考试。

那位张老师同外婆差不多年纪,可是幽默风趣,能干爽朗。

一对一教,当然胜过坐在四十五人课室中瞎子摸象,许多本来不甚了了的功课,经张老师讲解,澈然大悟。

解语一向不算好学生,一百分拿六十五已经满意,可是此刻像是忽然开窍。凡是不明白的题目均取出讨论。

她精神有了新寄托。

老师上午来三个小时,已经教完课程。

解语说:“怪不得外国盛行家长亲自动手教子女。

张老师:“传统教育有它优点,但是一班四十五人,说什么顾不及学生需要。”

“什么是理想人数?”

“幼稚园,十二至十五人,小学及中学,二十人,大学,八至十二二人。”

“哗,那学费得升十倍。”

忽然想到,张老师的薪酬可能是天文数字,她噤声不语。

“好好用功,回学校拿联考成绩单时可以扬眉吐气。”

解语又不觉一雪前耻有那么重要,但是,假使可以做得到,倒十分有趣。

不语得到上一次那种不良宣传,名气忽然提升,众人对她发生了新的兴趣,可惜市道仍然不景气,工作量依然有限。

不语感慨说:“难怪前辈道,没有好的宣传或者是坏的宣传,只有宣传。”

外婆不出声。

“解语,过来。”

解语走到姐姐身边,二人紧紧拥抱。

不语说:“难为你了。”

解语深深叹息,“不,难为你了。”

没有不语,也许她就得睡在沟渠里,或是,住到儿童院去。

外婆悄悄落下泪来。

已经事过情迁,一日下午,解语自书店返家,忽听对面马路有人叫她。

声音十分熟悉,解语以为是旧同学,有点高兴,抬起头,看过去,见到的却是方玉堂。

她站定,没有走过去。

方玉堂见她站住,立刻走过来。

“解语,对不起。”

解语淡淡说:“没想到你耿耿于怀。”

“解语,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

解语嗤一声笑,“谢谢,谢谢。”

“怎么样,听说功课有进步?”

当然,他是幕后操纵手,解语不至于天真得以为娄律师会出钱替她请家庭教师。

解语叹口气。

“解语,你一向至懂事。”

解语轻轻说:“穷人家子女,早谙世事,不争意气,”语气渐渐凄酸,“不外任人鱼肉,有力气者出卖力气,有色相者出卖色相,免费奉送自尊。”

方玉堂不好意思说话。

“方先生,令千金几岁?与我差不多年纪吧,可是在贤伉俪眼中,她可是尊若菩萨?”

方玉堂不出声。

解语感慨,“你看,有钱多好,可以买得幸福的童年,而穷人家子女自青少年期始,就不得不出卖给你们来换取生活。”

方玉堂说:“解语,你人太聪明,故此感慨良多。”’

“我也不是孩子了,十八岁,已可出来做事,虽然令千金到了二十八岁可能仍在学堂念硕士衔。”

方玉堂颔首,“说得好。”

解语这时奚落他:“那洞天福地,人间乐园留不住你的心?”

他搔搔头皮,“原来天长地久,还是有人的地方比较好玩。”

解语诧异,“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实不相瞒,无事不登三宝殿。”

解语大奇,“何事?”

“那我不妨有话直说了。”

“请讲。”

“我有一个朋友,非常想认识你。”

解语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聪明的她在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此事。

她并不动气,只是讥笑:“方先生,你怎么连这一行都干!”

“介绍一个朋友给另外一个朋友认识,是正常社交活动。”

“谢谢,不敢当。”

他们站在行人路上谈话,方玉堂的豪华房车一直在路边等,司机静候吩咐。

解语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是”

“再见,方先生。”

方玉堂无奈地耸耸肩。

解语忽然嫣然一笑回头,“你那朋友,怎么会知道有我这个人?”

方玉堂连忙答:“他知道那宗新闻,他觉得很感动。”

“我看不出有任何感人肺腑之处。”

“你那样为不语——”

解语讪笑,“赚人热泪是不是——姐妹花忍辱偷生。”

“解语,我窘极了。”

“再见。”

这次解语头也不回地返家去。

接着三个月内,解语剧变,她对功课发生新兴趣。

孜孜不倦,感动了张老师,于是在下午多来两个小时,与学生朝夕相对。

解语问老师:“能及格吗?”

“绰绰有余。”

得陇望蜀是人之常情,解语又问:“可以拿到十个优吗?”

张老师又答:“未至于,七八个甲级已可所向披靡,进人任何一间大学了。”

‘那也算不错是不是?”

“已十分理想了。”

解语放下心来。

每一团乌云都镶有银边,学业进步是她意外收获。

解语此刻嗜好是逛书店。

经过那一役,她自一个无主见无方向的小女孩蜕化成沉默好学的少女。

可是与不语的关系却明显疏离。

不语结识了一班新朋友,计划十分多,平时大吃大喝,麻雀耍乐,上落颇大,还考虑一起做生意。

她欢喜地说:“以前我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现在有了这班好友,殊不寂寞。”

心灵空虚,有一班人陪着也是好的。

“姐姐,不如结婚生子。”

不语一怔,哈哈笑起来,“那么容易?”丢一本娱乐杂志给她,“去看看,这一本简直是前女星离婚特辑,一个个三五七载后又重出江湖,身边还多了几名无辜孩儿,这是干什么呢,累人累己,当初何尝不以为是找到终身归宿,结果白浪费时间感情,解语,求人不如求已。”

独立宣言。

解语说:“你身边那些,不过是衰友损友,猪朋狗友,酒肉朋友罢了。”

不语哈哈大笑,“不知多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