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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



        两人奔跑在茫茫夜海中,将在后面拼命追的曹大为远远甩在后面,贞子拉着杜青风闪进一个教学楼气喘吁吁得躲了一会,贞子碍手碍脚得探身出去,曹大为没有追上来,估计已经原路返回安抚孤身一人的女孩去了。

        贞子还有些紧张兮兮,高度的精神和体力的压力,致使她额上冒出了热汗,她擦了擦热汗,小心翼翼问杜青风,“先生,我暴露了吗?”

        杜青风体力倒是好于贞子预期,只是微微喘了喘气,发丝凌乱了些,看起来处变不惊。他低头瞄了眼贞子仍旧紧紧牵住他的手,“看起来没有。”

        贞子松了口气,回头刚想道谢,就见到杜青风把视线定格在两个人的手上,一瞬间,她脑袋嗡得炸响,大脑有两秒的空白。

        苍天啊,黑灯瞎火的,情不自禁得吃了老鳄鱼那么久的豆腐,这豆腐哪是她一头土狼消费得起的?贞子内心叫苦不迭。

        悄无声息得放开了紧握杜青风的手,贞子状似未知得看手机屏幕,欣赏自己的杰作,其实心怦怦跳得厉害。

        “画质很清晰,先生的手机不拿来抓奸可惜了。”

        杜青风站在她旁边瞥了眼屏幕上脸扭在一起的男女,蹙了蹙眉,“照片太丑,快把它从我手机里弄掉。”

        贞子仍旧意犹未尽得盯着照片看,用蓝牙传输到自己手机上,而后想起什么来,笑眯眯说,“先生,你说的,照片拍到了就加我工资。”

        杜青风淡瞟一眼她,表情恢复冷冰冰,“加一百。”

        贞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先生,您一点都不抠。”

        “嗯,你也一点都不傻。”

        月光微白,凉意更深。

        杜青风执意送贞子回寝室,贞子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经过刚才的一出,早将拘谨抛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得跟杜青风聊开了。

        “先生,我突然懊恼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早知道我会踹曹大为一脚,我就应该穿高跟鞋,很细的那种,踹出一个洞来就更完美了,对不对?”

        “好是好,不过现在都暑假了,估计没什么人会去给你探监。”

        贞子嘴角再度抽搐,默然得瞪视杜青风,看起来很受伤。

        杜青风笑了笑,目光像河流一般深,月光下的侧脸踱了层浅浅的银色,沉静而迷人。

        一长一矮的两个影子,就这样一直平行得穿梭在夜色中,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青春气息,令人着迷。

        次日,周六,贞子七天中唯一休息的日子。

        夏天浅眠,贞子早早醒来,四脚朝天躺在床上挺尸,想着想着,脑子里蹿出杜青风那令人难以忽略的美貌,贞子缓缓得流下了…….口水。

        想到自己昨晚疯狂得牵着美男的手绕学校跑了半圈,吃了他半天豆腐,贞子有种赚到流油的强烈满足感,暴发户那种赚到一票是一票的心态让她蜷缩在床上哈哈大笑,乐得捶起床板来。

        夏日强烈的阳光肆虐每一寸角落,夏蝉拼了老命得开演唱会,贞子汗流浃背得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多快钱,死了去外面找方莹寻快活的心,认命得继续坐下看美剧。

        方莹倒也没忘记她,来电话说,“贞子啊,我好烦啊?你说我是买600块的雪纺收腰裙子,还是700块的吊带裙?”

        贞子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落拓样,翻了翻白眼,“哪个布料少买哪个呗。”

        方莹在那厢沉默片刻,“贞子,我是个知识分子。”

        贞子叼着牙签冷笑,“但有颗□□的内心。”

        “在这个寂寞如雪的世界,我总算有了个知心的人。”

        “嗯,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碗牛肉面,再加一个荷包蛋,知心人今晚给你跳脱衣舞。”吼完,贞子撩下电话,潇洒得把手机扔在桌上,咧嘴孩子气得笑了。

        要是热腾腾的面里再趴一只香喷喷的大闸蟹,那就更完美了,贞子双脚搁在桌上,悠悠得盼望着。

        贞子那晚还是没有一展脱衣舞娘的风姿,方莹男友拖着她去见一个老朋友,贞子扫视空无一人的寝室,心有些寂寥,闷闷得“哦”了一声。

        “曹大为昨晚在操场上玩劈腿,我拍下照片了,但想不好怎么告诉伊琳,你回来我们商量商量。”

        方莹大概是在熙攘的大马路上走,兴许没听清楚,直接就吼上了,“什么?他在操场上打野战?和谁?”

        抓到方莹这个伪淑女的现形,贞子嘴边一丝洋洋得意,“姐姐,记住你是知识分子。”

        啪的就挂了电话。

        夜晚和白天交替的一刹那,黑夜彻底控制大地。贞子饥饿难忍,抓起轻飘飘的钱包,准备买点吃的填肚子。

        在小饭馆点了碗只有番茄的清水面,贞子边吃边回忆昨晚肥美的蟹肉大餐,抹一把鼻涕眼泪,三两下解决了清水面汤,晃出了店门。

        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三两个面黄肌瘦的人徘徊,贞子作为其中的一员,默默遥想当年的奢侈生活,惆怅涌上心田。

        当年,记得当年都是用包子喂狗的,而且还是肉包子,贞子顿时觉得世道变了,狗都先她一步,过上有荤有素的小康生活了。

        贞子连连摇头。

        “哎,有病啊,什么拍不拍照,我拍你做什么?”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娘们,直说吧,有冤报怨,有仇报仇,痛快点,放到台面上来说,拍什么照片,在背后阴人算什么?”

        “喂,死胖子,你再拉我衣服我就叫非礼了。”

        “你别想跑,把照片交出来,咱们才完。”

        远处拉拉扯扯面红耳赤的男女仍旧处于激烈的对峙中,声音飙得奇高,宿舍楼的阿姨们都三两出来围观,指指点点,甚至花园下的一只野狗也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贞子楞住了,眯眼仔细一瞧,那胖子不是昨晚追他半个校园的曹胖子吗?此刻他正抓着一个矮个女孩的胳膊,女孩梳着两支麻花辫子,又气又急,被他折腾得快哭了。

        “我知道是你,现在梳麻花辫的女生不多了,不是你是谁?你说,你拍照片做什么?想让老子当陈冠希他弟是不是?”

        曹胖子喷着满嘴的口水,得理不饶人,拽着女孩的胳膊,扫视了眼围观的人群,气焰嚣张。

        贞子不敢再往前一步,心虚得握紧自己的手机,又猛然抬手摸了摸头发,长舒口气。

        还好今天把头发高高盘起,虽然看起来像大妈,但好歹她暂时安全。

        男人一无耻,野狗都退避三分,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真不是我,大哥,我昨晚在外头,我同学可以作证的。”女孩软着语气开始求饶,已经有高壮男生出来劝说解围,曹大伟十分气闷,红着胖脸斥问,“不是你,那到底是谁?”

        他疯狂地扫视了一圈,贞子感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心快蹦出胸膛,腾的转身,快走两步后开始加速走,之后再加速,开始撒丫子跑了。

        她毕竟穿着拖鞋,跑得别别扭扭,还留着一半注意力挂心在后面,听到曹大为在身后怒吼,“喂,你别跑。”

        贞子以为他在呵斥她,本能得转头看,结果原来是那个受冤枉的女孩趁着人多,溜了出来,曹大为想追却被群众拦住,眼睁睁看她逃脱,随即破口大骂。

        贞子快跑着,心里窃喜,回头的下一秒,砰的重重一下,额头作痛,眼冒团团金星,她成了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死鱼,缓缓滑下了身体。

        她重重得撞在了电话柱上。

        第二天去杜家上班,贞子没敢再扎两条招人眼的乡土麻花辫,梳着马尾,贼头贼脑的出了校门。

        到了杜家,开门进去,杜青风正独自坐在餐桌上看报等着吃早餐,林管家端上了中西式混合的面包稀粥,杜青风见她进来,问了一句,“吃了吗?”

        灰头土脸得一路颠进来,乍见清朗俊逸的老鳄鱼,贞子如沐春风,甜笑点点头。

        “坐吧。”杜青风继续低头看报。

        贞子咧着嘴看着丰盛的早餐,摩肩擦掌起来。但想想自己一个拿人钱财的奴才,坐在老板面前干瞪眼不太像样,刚想起身去帮林管家,杜青风开口了。

        “今天怎么换发型了?”杜青风仍旧阅报,低着头状似无意得问了一句。

        贞子一楞,随即紧张兮兮得望了望厨房里的林管家,凑近他,小声说,“先生,我暴露了。”

        杜青风抬头瞥了她一眼,挑挑眉,“哦?”

        贞子又凑近了些,汇报情况,“曹大为四处找人呢,他上头有人,先生你不知道,纯洁的校园也是有黑社会的。”

        “哦?”

        “世道变啦先生,听说现在想在黑社会里混个中层干部,没个大专文凭下不来。曹大为他上头有人!昨天他在学校里抓了个梳麻花辫的女生,问她要照片,说这么土的辫子找不到几个了,那女生怎么解释都没用。”

        杜青风翻了一面报纸,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他倒说对了,这么土的辫子也确实不好找了。”

        贞子脸红了红。

        杜青风发现了她额头上青紫的肿包,“额头怎么回事?”

        贞子越发脸红,脸垂得更低,“我怕他发现我,就拼命跑。”

        “然后呢?”

        “……….撞在电线杆上了。”

        杜青风了然得点点头,眼睛又有了抹促狭,“躲过了黑社会,却逃不过一根电线杆……贞子,你能读研究生真是个....奇迹。”

        贞子明白自己又在老鳄鱼面前失了面子,只好干笑不说话,静静吃饭不再作声讨没趣。林管家出去买菜,嘱咐她好好看着同同,原来双胞胎去了姨妈家,要小住几天,同同心情有些低落。

        贞子犹犹豫豫得喝了口奶,很想打探股海狂花的事,可左思右想,又不好当面问人家的隐私揭人家的伤疤,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沉默间,同同睡眼惺忪得赤脚下了楼,还在揉眼睛。

        “爸爸。”同同一屁股坐下,含糊得叫了声父亲,随即盯着早餐,眼睛也亮晶晶许多,只不过表情依然郁郁寡欢。

        “爸爸,妈妈这星期来看我吗?”同同突然开口问,震得贞子放慢喝奶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漏掉一个关键字。

        “可能不行,你妈妈说她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暂时飞不回来。”杜青风耐下心解释,同同听了后,一脸落寂,脑袋耷拉下来,十足的小可怜。

        “她明明说会回来的……..”同同瘪瘪嘴有了哭腔。

        单身家庭的小孩啊,贞子于心不忍,卖着笑哄他,“同同饿了吧?想吃什么?烤面包?”

        同同依旧不说话,脑袋耷拉,像株狂风里摇曳的狗尾巴草。

        杜青风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抿着唇,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乖,她很快就回来了,听说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同同依旧不说话,眉目相似的父子两人安静得似乎下一刻都会淌下豆大的泪花来,贞子仿佛看见一大一小两株狗尾巴草目视远去的狂花,抱头痛哭,场面悲悲戚戚,教人不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贞子最见不得这种催人落泪的场面,寻思着今天不出绝活不行了。

        豁得站起来,她笑着冲同同招手,“同同,想不想看我翻跟头,你边吃边看我翻跟头啊,肯定让你胃口大开。”

        同同漂亮眼睛闪烁了闪,脑袋抬了起来,来了兴趣。

        杜青风实在看不下去,怕她再次脱轨失控,出声好心提醒,“贞子,你穿的是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