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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很精确的数字,非常夏攻城本色。

“为什麽?”她垮下脸。

“问我?你怎麽不问问你自己?”他挑高一边眉毛,帅帅的模样让人越看越生气。“活了七百多年,你学会了些什麽?”

“七百多年?原来我已经这麽老了!”玉京子惨叫。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五百多岁的青春小姑娘呢!

夏攻城叹了口气。她嫌七百岁小?

“我们这一种“人”,满了千岁之後才算中级班。”

他知道她的道行尚浅,不若他三千五百年的修持,魂魄归一之後,已经能通晓全程。看她的程度,顶多追溯到害他被乱棒击身的那一段时间,便算呱呱叫了。

看来要向她声讨“偷去金丹”的罪名,也事发无由了,人家连想都想不起来。

“喂,你的口气很瞧不起人哦。”

“不然你说说,你会什麽?”他好整以暇靠在石壁上,两只手臂枕在脑袋底下,轻松得不得了。

“我……我会变成人。”

“嗯,还有呢?”他懒懒道。

“还会变成蛇。”

那不算。她能成功的幻身为蛇,大多数还要仰赖他那颗金丹的助益。

玉京子口中的“长发姊姊给了她一颗白色的蛋”,八成就是他当年被骗去的那颗金丹,她再把自己的魄灌注其中,成就了小白蛇的形体。那颗金丹是由他的精气所聚合,多少蕴纳了当年优游山林的灵气,再加上她自身的经历,两相融合之下,才会形成混淆的记忆,让她误以为自己“前世也是一只蛇”。

换句话说,没有他那颗金丹,她连一颗蛋都孵不出来。

但是夏攻城不急著挑她毛病。

“还有呢?”

“还有……我会从小蛇变成大蛇。”

“嗯,还有呢?”他怡然问道。

“还有,唔,也会从小人变成大人。”

反正翻来覆去不外乎变成人与变成蛇就对了。他都懒得接话了,留给她自己去觉得惭愧。

“唔,我……”玉京子实在是很想替自己多辩驳几句,偏偏艺不如人是铁铮铮的事实,容不得她狡赖。

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蹲下来抱著真身,呜呜咽咽地哭了。

“奇怪,你哭什麽?我又没欺负你。”夏攻城立刻坐直身。

她并没有蓄意哭得很大声来博取同情,只是缩手缩脚的抱著自己,嘤嘤掉眼泪。

“唉!你每次都用这一招。”他无奈地来到她身前,将她抱回石台上,稳稳地护在怀里。

“你……你神气什麽?法力太低也不是我自个儿愿意的……”她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小球,抽抽噎噎地哭诉著。

“好吧好吧!”借人家笑话一下也不成?

“又没有人跑来跟我说:“你现在已经几百多岁了,我数一二三,你就会变得很厉害。一二三,变!””

“我知道。”他也不是有人跑来跟他“一二三,变”呀!

“我只是很单纯地生活著,太阳下山就开花,太阳升起就落花,哪像你?都老成了精,一颗心长了十七、八个窍!”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心里泛嘀咕。

人家仙灵精怪随著时日增长,渐渐与风云水土等自然界的频率相融和。等到灵窍一开,自然就懂得如何以意念来呼风唤雨,幻物成形;更有心的人就去拜师学艺,努力修道来提升自己,这和“心眼长不长窍”好像没什麽关系。明明是她灵窍开得晚,却要来怪别人。

“好了,你哭也哭够了吧?”心里嘀咕归嘀咕,一记温存的吻仍旧映上她的头顶心。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扑簌簌的泪水更汹涌地往外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她不是没有用过“哭功”,却多少看得出来是耍赖的成分居多。可是她现在的哭法,却是真真切切、如假包换的悲泣——不刻意地大声号哭,不四处乱抹泪,只是双手紧紧捂著脸,指缝间沁出盛不住的晶莹。

夏攻城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兼莫名其妙。

“你究竟是在哭什麽,好歹说句话!这样闷著头猛掉泪,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他焦躁起来。

玉京子胡乱抹去满颊的泪水,从他怀里爬到旁边的空位去,背过去不理他。

“你别太得意,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话中有很明显的赌气成分。

“噢。”他选择最保守的回应。

他没有反应的反应又伤了她的心。

“别以为我的能力比较低,你心里在想什麽我就不知道。”她恨恨地扯著衣角泄愤。“什麽“不再寻我了”、“离我越远你越安全”,你也不搞清楚,我有没有主动叫你来找过我?明明每次都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地摸上门,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

“嗯。”他还是那副深思的调调,动作和语气都慢吞吞的。

“我设陷阱抓过你吗?教唆别人来害过你吗?你自己运气不好,怪得了谁?居然赖到我头上!你想赖住我,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呢!少臭美了!”

“那你愿不愿意?”

“呃?”

“你愿不愿意?”夏攻城很认真地看著她。

“我……我……”

“快,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淡淡说。

“一个”选择的机会?意思是,如果她摇个头,他就从此天涯山水相别离,两人再不相逢?如果她点个头……天啊!还要她自已先点头吗?难道他连女孩子家的矜持也不能替她保留一点?

她真不是普通倒楣!本来以为一板一眼只是他化成人形之後的性格,没想到他真性情就是如此;不像电视上的男主角那样罗曼蒂克不打紧,还强迫她主动表白。

这算什麽?他们连个烛光都没有,更别说晚餐了。说到晚餐,她肚子真的好饿……

呜……越想越委屈……

“哇!不……不公平!呜……腊烛,花,生菜沙拉,音乐……肚子饿……”

“好好好。”他懂了、他懂了。夏攻城头痛地按住额角。“下次再补给你。”

“下次?下次?”她含著泪怒喊。

“做事也要看场合!我现在弄出一堆鲜花和烛光不是很奇怪吗?你怎麽突然变得这麽不可爱?”他还抱怨呢!

“你敢说我?你也不想想看自己的念头有多麽伤人。”

“唔,”他顿了一顿。“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那你将来会不会哪天神经打结,又决定要躲得远远的,来个不见为妙?”她仍然是一脸悲愤。

搞了半天,原来如此!夏攻城轻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对话不是和上回的流浪蛇之争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她的心结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不安全感。她心头总是有一股强大的不安全感。而这个始作俑者,似乎就是他本人;只是当年一个颓丧的想法,不料竟然在她心底生成如此大的阴影。

“过来。”

玉京子狐疑地打量著他伸出来的手。

“过来!”他重复。

迟疑片刻,她怯怯地再爬回他身边。

“看著我的眼睛。”

她抬起头,直勾勾瞧进他的灵魂底层。

“不,会。”他轻声的,一字一字的。“听见了吗?不会。”

“为……为什麽你如此肯定?”她嗫嚅地问。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好问题!

其实,夏攻城也自问过,为什麽?

好像,冥冥中就是有人不放过他们俩,非得想个法子,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缠缚成一气。

若以彼此的生命长度做为比例,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算多,充其量只是几次短暂的遭逢而已。

他犹能记得初见她的景象。

一身碧绿色的衫袄,飘飘然有凌波仙子之姿,脸上端著精灵调皮的笑意,硬是要借他的金丹来玩玩。

这一玩,便把他的一部分,与她牢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了。自此以後,无论相分多远,无论愿不愿意,彼此总是有著感应,都能寻到对方。

即使是他封了灵智、化身为人的时候,在混沌不明中,仍然亲自挑捡了万花丛中的一点绿,将这盆翠碧的小昙花又抱回身畔。

如果相识是“因”,那麽他们结的果会通往何处?如果相识是“果”,又是什麽原因让他们非相识不可?

他平生只历了三次劫,三劫都和她习习相关。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第四、第五,甚至第六七八个劫,然而,奇异的是,他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唉!夏攻城想起美女老板曾说过,他的先祖——当年随著安道士一起去“玉京”求访天帝的玉京子,曾经爱上一位照顾花卉的女全真,因而误触了情障,被贬下凡尘。或许就是因著这个缘由,让他们这一门後代,从此与花精、树灵的感应特别深吧!换句话说,他注定欠她的!

他不再说话,俯首吻住了她。这个回答,够明白了吧?

玉京子好不容易恢复莹白的面容,再度染上一层浸透心肺的红。

“你真的喜欢我?”她小小声地问。

他低笑一声,继续吮上她的耳鬓,吸嗅她身上沁出来的清冽芬芳。

好香……不想放过她了……

她的肌肤一寸寸的暴露出来,每多一寸雪白出现,空气中的香馥便越盛。

他陷入意乱中,醉入情迷里,两只手成了最积极的逐香师,一点一滴将她的娇躯从衣物里解放而出,任由馨芳四溢。

她的肤色莹润,被他吮过的每一个部分,都会烙下一个个粉红的印记。

他似乎对这个简单的游戏上瘾了——长指先抚过一处光洁的肤质,凑上唇轻吮,离开,看著一层红晖渐渐从深处浮上来,烙成梅花般的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