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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们为自己的沉醉找到绝佳的掩饰藉口。

“闻人独傲,是汉子就别缩头缩尾的。”床帐刷地分裂出一个大洞。

“啊!”朝云连忙拉高薄被,遮掩着丝帛般的天肌玉肤。

她的表现与任何被第三者现场“抓包”的女人一样正常。

方千鹤直觉地将她视为鸣玉苑众多的花妓之一。她床伴的身份比较重要。

“大王饶命。”床伴的两只大手拼命在面孔前挥舞。“我的银子全付给老嬷嬷当夜渡资了,求大王网开一面。”

方千鹤并未看清楚嫖客的长相,倒是那一脸黑茸茸的大胡子先攫住他的注意力。

闻人独傲的样貌没有这般粗犷。

“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白面公子?他身旁可能还跟着个娘儿们。”

他唯唯诺诺地回答:“半个时辰前有一对男女冲撞进来,他们看见这间房里有人,就转头从后门走了。”

“一定是他们!”方千鹤立刻反身出房门,吆喝着搜寻其他房间的同伴。“闻人独傲从后门溜了。他比我们早了半个时辰的脚程,快追。”

惊天动地的混乱发生得突兀,消失得也很迅速。

十来个龟奴连忙抢进来收拾善后。“各位客倌,没事了,请各自回头办正事吧!”

“其实七个好汉是咱们老板请来帮忙的,目的在测试小的们处理事情的应变能力。”连谎话都出笼了。“对不起,惊动了大家。”

门外的纷嚷和喊叫完全攻不进他们的小天地。

“他们已经走了,还不快让开?”她没有勇气迎视他的瞳眸。

“啊!失礼。”闻人独傲连忙滚离她身畔。

朝云染着两朵红颜跳下床铺,为了避免身段曝光,连带将锦被一块儿卷下床,结果变成他春光外泄。

“柳姑娘……”

她仿佛没听见他的叫唤,一语不发地套上被撕裂的外衣。

“刚才多有得罪,请你多多包涵。”事情牵涉到妇道人家的名节,他不敢随便拿来开玩笑。

“你说什么?”她背着他着装的动作缓了一缓。

“为了保全我俩的命,不得不对你做出俞越的举动,其实我并非自愿的,请你不要见怪。”

“并非自愿的?”她的语音听起来有些古怪,然而从他的角度无法观见她此刻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虽然柳朝云表现出难得的宽宏大量,他仍然愧疚得一塌胡涂。“但,随意碰触你的身子终究是我的过错。”

“我说过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听见没有?”她莫名其妙地发飙。

洗脸盆以杀人的劲道攻向他的裸躯。闻人独傲忙不迭地闪开,这片刻的延顿已经够她奔出上房。

“柳姑娘!”他七手八脚地套上衣物。“柳姑娘,请你听我解释!”

玲珑的倩影闪逝于前院的门扉。

闻人独傲乖乖地追上去,他敢肯定她的怒火足以引起十处森林大火。

唉!歹命!为何必须在功力最弱的时候从事所有苦功?一会儿追人、一会儿被追,一会儿打人,一会儿被人打,看来在真气完全恢复之前他已经被这帮人给整得神智失常了。

而且他也不懂,假若柳朝云不需要他的道歉,那么,她希望他如何弥补?

第四章

大呆头!笨猪头!乡花枕头!真该赏他一顿重拳头!

朝云一古脑儿往前冲,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唯有满心极想掐死某个臭男人的冲动。

妇道人家的名节白白被他糟蹋了,到头来他只懂得随口撂下一句“失礼”,他以为这两个字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疗效,足以弭平任何羞辱吗?

那么你希望他如何补偿你?心灵深处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悄悄地问。

紧绷的俏脸蓦地妍红了。谁希罕他的补偿?她巴不得下半辈子永远别再瞧见他。以后如果再让她遇见闻人独傲,她保证一脚踹得他远远的。

旷野中,月色溶溶,秋末的夜风刮响了层层叠叠的林木,咻咻的风息仿佛替她的“保证”加上一个问号。

——是吗?

莫名其妙的,她的容颜忽然又嫣红了。

※※※

漫无目的地晃了两天,第三日正午,朝云翩然立在一座古砖砌筑而成的城门口。

“平阳城东”,牌墙上方的石匾额如是镌刻着四个大字。自从她离开山林之后,所接触到的第一处繁华就是这平阳城了。

人家常说“适得其所”,这句话不是没有原因的。虎落平阳,完全符合她目前的写照。

平阳城位于山西省境内,属于太原府的辖地范围,城域上临近黄河支流,因此市集的小摊商经常贩售着鲜美的鱼产水货。

她踏入城门内,满心打算找个地方大鱼大肉的狂吃一顿,但经验告诉她,以自己此刻衣衫褴褛的程度,大概没有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客栈愿意拨出人手来执行她,即使她腰缠万贯也一样。还是识想一点,随便挑间不起眼的客栈打尖吧!

才刚跨进“有间客栈”的门口,店家意外的欢叫声差点吓到她。

“宋家嫂子?”一个五旬开外的老头儿欢天喜地的绕过柜台,匆匆迎向娇客。“嫂子,您也来平阳城啦!”

朝云记得自己在平阳城里并没有熟识的朋友,而且对方叫唤的还是她婚后的称谓。

虽然她嫁给宋定天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江湖上仍然习惯以“柳姑娘”的名号来叫唤她。自从天哥去世后,更是罕少听闻别人唤她“宋夫人”或“宋大嫂”。莫非对方是天哥的旧识?

她偏头打量店家的形貌,猛不期然勾起四年前的记忆。

“啊!曾老,是你。”她欢欣的叫出来。

“嫂子,原来您还记得小的。难得在平阳城里遇上您大驾光临,您可得留在小店里,让小的好好招待您。”曾老头鞠躬哈腰的,依然不改从前对她的尊重。

宋定天在世时,曾老头曾经在他的手底下当过差。

论年纪和资历,曾老头其实比顶头上司痴长了二十来年,然而他对宋总捕头的办事手段却打从心眼里佩服,甘心屈居在后生小辈的官衔底下。

宋定天意外遇刺之后,他感叹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别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好捕头,干脆辞了六扇门的职务,避居到天高皇帝远的市集里做个小营生。

“你怎么会落户平阳城呢?”她隐约记得,曾老的老家似乎是扬州。

“老家里也没多少亲人,所以小老儿独自前来平阳弄个小生意做做。”曾老头非常热心。“嫂子,人想吃什么尽管说,老头子包管弄出来让您尝鲜。”

“多谢你,我随便吃吃就行了。”朝云感激不尽。离开尘世好一阵子,她都快忘记被人欢迎的感觉是何等滋味了。

曾老头连忙端出客栈内现成的几样小菜。卤白菜、嫩腐炖牛肚、粉蒸肠……馋虫全部时含在她的舌根下蠢蠢欲动。

“嫂子,最近外头时局不定,像您这样花朵儿一般的妇道人家最容易招惹歹人的觊觎,平常时候千万不要经常出来走动。”曾老头偷偷打量几眼她的形貌,越看越难过。宋大嫂向来注重外貌的修饰,今儿个瞧上去既邋遢又风尘仆仆,显然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嫂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索性留在平阳城里,让小老儿来词候您。”

朝云差点呛倒。

“不用了,我一个人过得很好。”起码还没沦落到必须仰赖亡夫部属的鼻息过活。

她顺着曾老头的眼光,低头端详自己捧着鸡腿猛啃的狼狈相,看起来真的有点凄惨,显然她这副活似饿死鬼投胎的馋相带给曾老头错误的印象。

“曾老,其实我的生活过得很安逸服,并非如你想像的那么恶劣。”除了认识闻人独傲的这一段时间之外。

奇怪!她怎么又让他的形影溜进自己脑海?

“那就好。”曾老看起来似乎有点怀疑。“总之您如果有任何需要,千万记得捎个讯儿给我,小的保证帮您办得妥妥帖帖。”

“我知道。”她感激的微笑。“倒是你,曾老,你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顺吧!”

“我……”他的口吻忽然转为迟疑不安。

“怎么了?”她停下吞咽的动作。

“这个……有些事情……”曾老头吞吞吐吐的。“原本我想等到日后有了结果再告知您,没想到今天偶然在平阳城碰面,这个……”

“人有话直说无妨。”看在天哥的份上,如果他的旧部属遇到任何疑难杂症,她决计不会袖手旁观。

“您也知道宋捕头过身之前,恰好……呃……”他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摸摸头,似乎面临某种天大的难题。

“你打算告诉我的事情和天哥有关?”她水盈盈的眼眸霎时蒙上警觉的精光。

两年前的某个冬夜,她丈夫受到十七个夜行人包夹围攻,力战到最后一口气,虽然收拾了其中的十一尾小贼,自己的贵命也葬送在其他人手中。时到今日,那群神秘杀手的身份仍然挂着天大的问号。

“我——”他的眉头足足皱结了一盏茶的工夫。“算了,我现在也搜集不到确切的证据,还是等我再明查暗访一些时日,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再谈。”

他居然又不肯说了。莫名其妙!

朝云明白曾老头的执拗个性,只要他打定了主意把事情放在心里,即使天哥在世也奈何他不得,更甭提旁人了。

“曾老,看来你在衙门的差使虽然搁了下来,办案兴致倒还挺旺盛的。”她挑个不着边际的话题开口。

“老了,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