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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才不要哭。自从那夜农场遇袭之后,她就没再,现在自然也不能哭。

他们两个活该。她和伊里给他们好几次机会缴械投降,她才不要良心不安。他们加害她父亲和莉莎,算是死有余辜。

玮琪扫视岩石累累的山坡。该死!伊里人呢?她原以为他会大摇大摆走过来的,她需要他帮忙把这两具尸体抬上马背,可是伊里不见踪影。她不解地蹙眉。这阵子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了。三个月前他们远离家园在外奔波,他的痛风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了。但她大仇未报。这两个歹徒死了,但还有四个尚未正法。包括柯瓦尼。包括白约翰。

她疲倦地伸个懒腰,摘下头上的黑帽子,揉揉汗湿的短发。她心中一痛。虽是过了好几个月,有不习惯她一头短发,但她并不后悔,跟她并不后悔,跟她身上的牛仔裤及灰棉布衬衫、黑背心一样,短发可助她完成报仇大志。

她已不再是方玮琪。现在她是李维奇,一位靠赚悬赏奖金过活的游侠。

她从牛仔裤口袋中取出一张纸打开,硬着心肠比照纸上画像跟两具尸体的面容,没错,他们正是史威德和詹克林,表兄弟,生于密苏里,加入同乡盗匪兼杀手贾氏兄弟。她确定坎特镇的警长一定可以看出他们相貌与海报上画的一般无误。

缉拿歹徒,死活不拘,传单上方大剌剌写着这一行字,下方则又印着一行:“最好是死的——好给法庭节省一条绳子。”

她用力一捏,海报便皱成一团。这两个人无恶不作——抢劫、强奸、杀人、放火——罪行遍布堪萨斯州,以及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的边界。虽然这两个并非时时与柯瓦尼和白约翰一干人一起作案,他们也会自行犯案,有些被害人在临死前描述了他们的相貌。

农场遇袭的一个月后,玮琪乔装往波顿,适巧看见了这张海报。她自后门进入警局.在一间密室中指认一大堆罪犯图像。

她都快放弃了,可是倒数第二张海报却出现了詹克林和史威德的画像。再度见到他们的脸,她感到血液都凝固了,同时却又感到精神一振。她又指认出两个凶手来了。

但是当她向警长说明时,他却只是耸耸肩,告诉她说他们大概已经逃出州境,他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想有所行动。”玮琪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韩警长勃然大怒。“听着,玮琪小姐,我同情你们家的遭遇,但是我并非自由身,不能越职权及法律。”

“去他的法律。”她龇牙咧嘴。

“你可以跟联邦联系。”他绷着声音说道。“或者呢,”他指着海报,带着点讽刺意味地说道:“你大可去雇一个赏金杀手。”

“什么是赏金杀手?”

“那大概是最下等的人了,”警长说道。“为了钱而追杀别人。”

“反正这两个也不是人,他们是野兽、野蛮人。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付我父亲和姊姊的?”

警长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口气也变得防卫起来“玮琪小姐,我已经尽力了。我跟手下追踪了两个星期,到头来仍是两手空空,反倒是我的一个手下挨了一枪。我们也别无选择,只好回来。我在这边有要务要处理.我有我的责任。”“你也有你的责任。”他在痰盂中啐了一口。“你该回去照顾姊姊,你们姊妹俩还能活着已是万幸了。就我所知柯瓦尼和他的手下平常是不留一个活口的。”

玮琪很想告诉他那天发号施令的不是柯瓦尼,而是名叫白约翰的疤面男子。但是她已经答应伊里绝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警方在内。所以她只好默默回家去,但她把海报也回去了。那时她只是想给伊里看,计划是后来才想到的。

如今她和伊里就要去领他们的第一笔赏金了。八百元.每具尸体四百元——虽然这些钱对她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她会接受这笔钱,因为她需要钱来继续追捕其他人。这几个月她学到了一件事:许多情报无法自己收集,只能用钱买通。她和伊里就是循此管道认出白约翰那帮人当中另外一个人的身分——一个名叫葛迪的小贼。警方并没有悬赏捉拿他,但是玮琪获悉边石镇曾发出一张通缉令,因为他曾到当地教堂偷钱。最后一个年轻人——那夜袖手旁观的那个——却仍查不出身分。

即使如此,玮琪很清楚其中最难追踪的还是柯瓦尼和白约翰,一则她目前为止尚未看过任何缉拿柯瓦尼的告示,农场遭袭尚未成为官方记录,因为如此一来柯瓦尼便会知道自己留下了活口。至于白约翰——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虽然她不肯承认,但她知道伊里也有可能弄错,可能另有一个人跟白约翰有着一样的刺青。万一这种人已经得悉有人在追捕他怎么办?他可以安排埋伏,玮琪就——

她背后突然有声响。她一惊,枪已迅速抓在手上.双眼紧盯着那两个歹徒,心怦怦地跳。他们并没有动。她这才如释重负,随即又暗骂自己:难不成人死后还会有冤魂来报仇?

这声音其实是其中一名歹徒的马发出来的。玮琪收好枪。叫自己别这么草木皆兵。

“该死!”她自言自语道。伊里人呢?他的动作不可能这么慢吧?她大声呼唤他。

没有回音。

她突然感到心底一凉。詹、史二人在被撂倒之前曾开了几枪。“伊里!”她叫得更大声了。

什么都没有。

她连忙走下斜坡,起初还是谨慎地走着,留心松动的石头,但是她一连又唤了几声却没有回音,心里就急了。伊里该不会是死了吧?他不能死!她不能没有他。

她瞥见他在一个十尺高的岩壁下方,显然是失足掉下去的。他仰躺着,双眼紧闭,左腿变成很不自然的角度压在身体下面。玮琪胃部在翻搅,迅速找了条羊肠小径爬下去到他身边,轻轻碰触他,见他身体动了动,她才吐了气。

“谢天谢地。”

“那些歹徒呢?””他挣扎着想起身,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着。

“死了。”她说着,按住他肩头。“你放轻松。”

他颓然向后倒。“脚摔断了。”

她自靴中取出一把六寸小猫刀。“我来看看。”她层层地割开伊里的鹿皮绑腿,看到骨头并没有刺穿肌肉,这才松口气,但是他的脚整个肿起来,胫骨显然也移位了。

她的手心发汗,便随手擦在长裤上。“得先帮你固定才行。”

“或许坎特镇有大夫。”

“你可以骑马吗?”

他摇头。“你得做个担架才行。”

玮琪望向山坡。“距此半里处有个白杨树林,我可以弄些粗韧的枝桠来。”她想起身,伊里却使力拉住她。

“你还好吧?”他问道。

“很好,一点伤也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刚杀了两个人。”

“我杀的是杀父仇人,记得吧?”

“你是说你心里还算好过?”

“我是说,”她绞着手。“他们原想杀死我们。”

“这两上不同,你也很清楚。我们像猫犬一样追踪他们两个星期之久。”

玮琪站起来踱步。“你的口气活像是我们逼他们似的,活像我们早该打退堂鼓。干么?让他们逃之夭夭吗?”

伊里呼吸困难。“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明白。他们可能是要去跟柯瓦尼一干人会合再要是我们稍安勿躁——”

“这件事我们早就讨论过了。”

“现在我们还要再讨论一次!这两个人是我们追踪白约翰的好线索。”

“我们要他们投降,是他们自己不肯的。”

伊里哼了一声。“他们死定了。我们一把他们逼到死角,他们就死定了,不是被我们枪决,就是被判吊死。我们原可放长线钓大鱼的。”

“不!他们可能会逃走,他们又下手抢劫、杀人——教我夜里怎么睡得着?”

“你现在就睡得着吗?”他目光犀利。

“睡得很熟。”她咬咬牙,背对着他。

伊里叹口气。“我不是故意要折靡你,我只是不喜欢你做这种事,这样做是不对的。我陪你,主要是因为不如此你就要单独行动,这样子我会良心不安。”他疲惫地摇头。

“看你这个样子,你爸爸一定会心碎。”

“爸爸已经死了。”

“莉莎没死。”

“不要再提了。”

“你不能这样下去,不管那些人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你都要设法忘怀,不能一辈子牢记他们,妞儿。”

“别叫我妞儿,”她斩钉截铁。“我叫维奇,你不能说l溜嘴。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也不可以。”

“该死!”一阵剧痛令他透不过气来。“我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玮琪说道。“可是我不想听。还剩下四个人,伊里,四个。等他们死了或是坐牢,我才会罢手。”

他低低诅咒一声。“我真不该随你的意思,不该带你到坎特镇来,我早该把你锁在你姨妈家的阁楼里,我也不该去找——”他住口了。

她咪起眼睛。“找谁?”她问道。“你在讲谁?”

伊里痛苦地移动身子。“腿好痛,你最好快去做个担架。”

“找谁?”她再追问道,但伊里闭口不语,显然是很后悔说溜嘴。她知道她再追问也没用。

她气呼呼地走到马匹那儿。反正她也厌倦争论不休了。她当然更不想自己行径究竟是对还是错,免得自己内心都起了怀疑,而她是绝对不能动摇的。她已作了承诺,她一定要改造承诺,这表示她一直要给仇恨之火加燃料,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