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玮琪的肩膀垮了下来。她可以接受他的忿怒,她已习惯了,她难以应付的是他的受难。该死!她刚才根本是说着玩的。
是吗?
她想了想,然后强迫自己老实承认:若亚在跟她分享加忆时,她为自己的女子情愫而不安。她一再被他吸引,她渴望他能碰触她……
这念头一如以往一般令她惊骇。她宁愿让他恨她,也不能冒暴露身分的危险。可是……如果他知道后会有何感想“你要在那边站一整天吗?”他问。
玮琪这才注意到他在等她跟过去。她的问题以后再想,她跟了过去。
他们走到距树干五十尺的地方时,若亚停了下来。
“你打左边那三颗,”他说。“我打右边那三颗。”他在枪膛中塞入子弹。
玮琪挺直背脊。“好,数到三。”
没想到若亚扑向地面,翻个身,爬起来就开枪。
玮琪愣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才掏出手枪,但若亚已开了六枪,只有一颗石头没打中。
“这不公平。”硝烟昧使她皱着鼻子。“你没说要——”
“我没打中的那颗会朝你开枪。”他说。“我想葛迪他们才不会先礼后兵。”
“你骗人。”她收好枪。
“你以为白约翰不会这么做?”
若亚得意洋洋的眼神令她反感。“史威德他们也没开口就开枪,”她咬牙说道。“可是我赢了,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不是伊里撂倒他们的?”
“因为我枪法比他好,我——”她突然大骇。她在说什么?居然靠两个死人吹牛。没错,他们是想杀她:没错,他们是该死。可是拿这种事来吹牛?她打了个寒噤。
“他们死了,我没有。”
若亚又过去摆了六颗石头。“这回照你的方式来。”他他收回枪袋。“数到三。”
玮琪站在他旁边,决心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一,”若亚开始了。“二……”
玮琪拔枪就射,把六颗石头都射翻。
“可是我没数到三。”他说。
“葛迪也不会。”她反驳。
若亚点头表示赞许。“你是混帐,不过你学得快,枪法很不错。”
玮琪笑了。若亚可能仍在气她方才的话,但她感觉他已经软化了。
她收好枪。“好了,我证明自己的枪法了,我们可以
走了吗?”
“不成。”
“今晚找不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该死!葛迪搞不好已经到石岩了。”
“他也可能躲在另一个山头。”
玮琪愣在那儿。“那么我们刚才可能已暴露行踪了!”
“正是。”
“你早想到了?”她大吃一惊。“你疯啦。”
“如果你听到枪声,又急着想找匹好马,你会怎么做?”
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我会来看个究竟,顺便偷匹马。”
“你果然开窍了。既然不知是否会有客人,咱们最好事先准备好。”
很快就着手布置,把马拴好,生火,把铺盖装得像是有人睡在里头。太阳刚下山,他们就完成了。
玮琪以衣袖拭去眉心的汗,倒退几步察看他们的作
品,她不得承认若亚的确很有一套。在闪烁火光中葛迪要相当靠近才能看出铺盖内有文章。
“你做的不错。”若亚说。“现在我们各就各位等待。”
他开始往一个石堆走去。
玮琪跟在后头,不知怎的,她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臂。
他停下来,低头看看她的手,表情深不可测。“怎么回事?”
“我……没什么。”
他皱眉头。“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她注意到自己仍在拉他,连忙放开手。“我们走吧。”
“小伙子,怎么了?”
他对李维奇太关心了,她实在承受不了。
“没什么。”千万别说。“我……哎,我只是想为刚才说的话道歉。”
“噢,算了。”他有点恼怒,不过没像她预期中那么严重。
“不,我不想算了。我要你相信我不是真的想伤害你。”
他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好像能透视她。
她咬住下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决定让他恨她?刚才她向若亚道歉的话是男人之厨说的吗?五个月来她一直想认定自己是李维奇,但自从遇见若亚后,她每一天都似乎会漏出一点来,尽管她希望情况完全相反,却很想——很需要——若亚发现她是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更
不能让他知道。
“我很抱歉,我就是很抱歉,好吗?”
“好吧。”他仍在好奇地打量她。“来吧,我们快就定位。”
玮琪一到藏匿地点,就更加沮丧了。她惊慌地看着若亚选定守夜的地点。这个巨石围住的地方只有六乘四尺宽,略略岫陷约一尺,缺口面向营地。
“甜蜜的家。”若亚说。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儿再完美不过了,”若亚说。“完全掩护又可以直接看到营地和马匹。”
“一定有比较大的地方。”
“不可能有既可以看清楚整个营地又不会被看到的地方。”
“可是——”
“喂,维奇。”若亚显然没耐心了。“我知道很挤,不过我们得在一起,一旦葛迪出现,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免得在黑暗中误打中对方。我虽然有时候会有这个念头,却不想当真开枪射你。”
她咽口气。就这样?她就必须挤在他旁边?她瞅着那
小小的空间,她必须贴近他……好危险。她打了个寒噤。
跟他在一起,比跟白约翰一起还危险。
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她要怎么解释?
她咬咬牙,强迫自己蹲下来。她要先伸进去左脚,然后——
她的靴子踩到一颗松动的石子.她低喊一声栽向前,重重地倒在若亚身上。
她听到他吸口气,咀咒一声,但她只知道他的身体好结实。她沮丧地尽快爬起来离他远些,但她的身体仍有部分亲呢地贴近他。
“老天,维奇,”若亚瞪她一眼。“你的样子活像我会把你给吃了似的,相信我,我没那么饿,而以前可能住在这儿的山狮早就不见了。不过如果你不乖乖躺好,我可能会把它带回来。”
“快睡觉!”
“我是想睡,只是你一直扭来扭去,害我吃了不少尘土。”
玮琪双手握着。他以为是他倒楣?她才倒楣呢!他这
个魔鬼有着狼一般的灰眼睛和迷人的笑容,身上焕发出木炭及男性气息和热。
“快睡觉!”她哑着声音说道。“求求你。”
他又莫测高深地看她一眼,这才翻身背对她,把帽子拉下来盖住脸。
玮琪有好半晌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希望若亚快快睡着。如果他睡着了,她至少可以平息内心的悸动。
过了好几分钟,还是好几小时?她不知道。她尽管想活捉葛迪,却希望今晚他不会出现,因为现在的她心烦意乱,届时有枪战她也帮不上忙,搞不好还可能把事情弄砸。
她大口吸进清新的空气。明月初升,繁星灿灿,她的心跳渐渐放慢了,她开始放松下来。若亚的声音差点没把她赫得跳起来。
“听到什么了吗?”他问。
“你还没睡着?”她吃力地问。
“我需要酒。”
“老天……”
“我只说需要,又没说要喝。”他顿了顿。“你曾经怕作梦吗?”
“一直都怕。”她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在黑暗中她可以感觉他专注而好奇地盯着她。“白约翰对你做了什么事?别跟我说这不关我的事,今天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为了某个理由我认为你最好了解我的心态。我也想知道你为何会去追杀白约翰那种人。”
“我不想谈。”
“说出来说不定有帮助。”
会吗?说出来就可以摆脱那种罪恶感、痛苦和仇恨吗?她凝视前方,他们的营火像微弱的希望之光。在看到维奇时而怪异的行为时就比较能不以为忤。
她的语气缓慢、迟疑而痛苦。“白约翰和他手下攻击我家农场,杀了我父亲,强奸了我姊姊。”
“我的天,我很遗憾。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五个月。”
“这些记忆还很鲜明,是不是?”
“是的。”
“只可惜正义女神不能将一个人吊死两次。你姊姊……还活着吗?”
“是的,但伊里认为最好不要让白约翰知道有留下活口。她在丹佛跟一位姨妈住在一起。伊里应该已经赶到那儿了。
“你早该告诉我的,这样我们可以调整一睛路线,顺道探望他们。”
“不,不,找到葛迪是当务之急。”她不能说她还不能面对莉莎。
“伊里说你曾经看见白约翰,但白约翰又认为没有留下活口,他们是不是也开枪打中你了?”
“没有,我……”她得小心才行。“我是后来才回去的,那时他们正打算离去,我看清楚每一个人,但他们没有看清我,不知道是谁开始朝他们开枪的。”
“你都记得每一个。”
“我在镇上曾跟他们打过照面。我跟妹妹玮琪在一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她跟柯瓦尼眉来眼去的,俘们一定是跟踪她到家的。我留在镇上。我早该猜出他们的意团才对。”她感觉自己贴在若亚身边发抖,便知道该移开,但她没有。回想起当初可怕的情景,她至少可以从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