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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等完全镇定下来,判断力不再受神经的影响时,他开始考虑目前的困境。只要有出路,他就一定能找到。事实上,正是因为他的聪明,他才远离了家园而陷入今日的困境。

赛利姆的“家园”是巴勒斯坦。虽然他从没在那儿生活过一天,但那儿却是唯一使他感情萦绕的家乡,老一辈的巴勒斯坦难民曾带着痛苦、失意和怀旧的心情对他描绘故园的情景。

1950年,赛利姆出生在黎巴嫩的艾因赫卢难民营,从小到大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吸收着这种怒火。父亲每日对他讲述失去的家园,教导说他是专为复仇而生的。这样,对以色列的仇恨便在赛利姆身上扎了根,一如吃喝呼吸那样自然。

但是,由于赛利姆不乐久就显示出他不同寻常的灵气,他父亲便确信他还能学点其它东西。要想脱离难民营的苦难,只有两条路:一是消灭以色列,二是接受教育。难民营里的教育设施跟其它东西一样缺乏。赛利姆的父亲尽力设法弥补这点。他在老家时,曾跟驻在附近的英国军队的士兵学过英语,于是他将这个教给了赛利姆。然后他又在难民营中寻到地些懂别的语言的人。他们也愿意给一个聪明的孩了上课,以此来打发烦闷的时间。赛利姆长到14岁时,他已能讲一口漂亮的英语,意大利语也讲得不错,还会一点法语。

学会这些语言后,赛利姆便极渴望能有机会去这些国家,以摆脱难民营中令人窒息的生活。在他15岁时,第一次机会来了,赛利姆抓住了它。他被招募进了赫鲁兹游击队组织。

他首先被送进在纳赫巴雷德的训练营地,在那儿学会了使用左轮手枪,手榴弹和炸药。由于成绩突出,他又被送往在叙利亚德拉的野战司令部,接受爆炸和坏方面的高级训练。在那儿他又一次证明自己是个极有天赋的学生,于是,又转入了一所埃及军官学校,这所学校设在离开罗数英里的沙漠营地中。

就在他将学校的突击队战术精研课程念到一半的时候,游击队情报部门的一位代表来找他了。他听说赛利姆能讲几种欧洲语言,便以为只让他在中东从事游击活动是对这种特殊知识的浪费,他应对在欧洲活动的恐怖组织更加有用。这对赛利姆来说相当有诱惑力,他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但是,在去欧洲之前,那位情报部门的代表先将赛利姆送去鲁巴亚,在最大的游击队训练营地图克拉接受信仰灌输。正是在那儿,赛利姆第一次了解了穆沙法上校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难民问题所持的态度。鲁巴亚人不愿任何一方妥协,因为这对他们的目的有利。他们希望以色列和愤怒的难民继续磨擦下去,就如沙子钻入牡蛎,磨擦的结果就是珍珠。而穆沙法幻想的珍珠就是一个崭新的泛伊斯兰帝国。

这套旨在利用难民的痛苦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理论使赛利姆感到厌倦。但由于太渴望去欧洲,他没有暴露自己的态度。最后他被派到瑞士,在那里,鲁巴亚驻日内瓦使团的联系人巴歇尔。莫德利将他分配给了贝尔·加拉。

赛利姆一开始就被贝尔·加拉的魄力和正直所吸引。贝尔·加拉在探出点赛利姆的心事后,也向他承认说自己对穆沙法的泛伊斯兰计划完全不感兴趣。他坦白地告诉赛利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回国闹革命,建立一个新的摩洛哥政府,正如赛利姆的心愿是消灭以色列,使巴勒斯坦人摆脱难民营生活一样。但现实需要贝尔·加拉和赛利姆与鲁巴亚人合作一段时间,以便获得自己需要的支持。

赛利姆开始钦佩贝尔·加拉的正直,也被他的动机所吸引。不久后他就将贝尔·加拉看作一个可敬的、可跟随的信得过的人。

眼下,他身在圣莫雷北边的山中,一边盘算着脱险的方法,一面就想到了贝尔·加拉。既然他的照片上了意大利报纸的头版,明白人一下就知道他在欧洲是无立足之地了。他必须设法回中东去。但在偷渡方面,他自己是一点眼线都没有,况且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认出而招来警察。他只能去求贝尔·加拉的庇护。贝尔·加拉会为他作必要的安排,而且事前会设法把他藏起来。

他不能乘汽车、火车或公共汽车去找贝尔·加拉。按正常途径进入法国要先后通过意大利边防站和法国边防站两道关口。他们会将他的照片钉在边防站里,这样,他会毫无疑问地被认出并抓起赤。即使是化化妆掩饰一下,他假护照里的像片也会给人家认出来。

只有一条路可走:沿着他曾跟贝尔·加拉和哈莫走过的那条走私秘道徒步穿过边境。

赛利姆回到车里,从车门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地图。在意大利这边,那条通往走私秘道的路离一个名叫莫托拉-苏必利尔的小山村不远。但赛利姆不能将车弃在那村庄附近,以免被警察认出是他的车。虽然他早就扔掉了买这辆菲亚特车时用的假证件,他也想不出警察会认出他车的理由,但他的照片怎么会登在报上,他不是也弄不明白吗?只要稍有疑问,就不能去冒险。

他在地图上找好了一条到达莫托拉-苏必利尔山村脚下的道路,这样就不必开车穿过文蒂米利亚。赛利姆将地图放到坐位旁边,开车沿煤渣路驶回去,顺着窄窄的山路向北开去。在距离法国边境还有3英里的地方,他将车开进路旁的一处野生灌木丛中,弃车步行了。

从这儿他几乎可以直接看到在一片峭壁下的波光磷磷的海面——以及那片多石海滩上面那座低矮的边防检查站平坦而时兴的屋顶。他驾车过来的那条路还一直通到蓬。山鲁基,那儿有座略旧但高一些的边防检查站,但它被一片巨大的山岩挡住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从这儿看不见。赛利姆知道,在更高处还有第三个检查站,就设在格里玛迪上面的斜坡上。在眼前的这座边防站里,有一架大功率的望远镜在监视着海岸一带的水面,另外还有一架望远镜则有规律地扫视着林木茂密的溪谷和崎岖的峭崖——世世代代的意大利和法国走私者都从那些地方非法穿越边境。慑于那架望远镜和边境两侧游动的巡逻队,赛利姆决定等天黑后才行动,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这一带的走私秘道以格里玛迪上面不同的地方为起点,一直绕到相邻的法国境内的圣保罗田庄。在两国之间山上的无人地带,这些秘道蜿蜒起伏,千徊百转。这些偏僻陡峭的羊肠小道所经之地的高度从数百英尺到2000英尺不等。这些道路往往把你带到险恶的绝壁之上,数百英尺的绝壁下面满布尖耸的怪石,你再也无路可走,不得不悚然回头。

多少代以来,已有成百上千的人因对路线不熟在偷渡时摔下悬崖而死于非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有太多的难民在黑夜中从一处大悬崖上跌落下去,以至在法国地图上此处被标上“lepasdelamort”——“望乡台”的名称。仅在过去20年中,就有数十人因没有经验丰富的走私者做向导,在偷越边境时丢了性命。


上次,一个烟草走私者将贝尔·加拉,哈莫和赛利姆三人领过了边境。赛利姆相信,只要他加倍小心,即使是在夜里,他也能自己找到那条路摸过去。晚上行动比白天危险少些。

赛利姆开始攀登起来。他选择的是一条盘绕在莫托拉村和格里玛迪村之间山坡上的险峻小路。要爬好久才能到达那更高更小的村庄苏必利尔。想到村子里可以吃到的食物,他顿感一阵饥肠辘辘。自早是喝咖啡时吃过一个面包卷,到现在还水米没沾牙。他不得不忍饥挨饿,因为不能冒险去接近任何可能见过他照片的人。

由于攀登吃力,耸的腿疼痛起来,但他反觉得这样很好,因为疼痛可以转移饥饿感;而且攀登意味着缩短在边界躲藏等待天黑的时间,也可以使他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事。他明白,在找到贝尔·加拉之前,还会受到更厉害的饥饿煎熬。穿过法国边境后,仍然不能去乘公共交通工具,只能从边境一直步行去罗克布伦,那又得需要整整4个小时。只能这样,别无它法。

赛利姆绕着弯向一面更为陡峭的山坡爬去时,经过一座孤零零的有围墙的小墓地。那是莫托拉村的公墓。墓地里耸立着一座俄国人的坟,坟头上长满了洋葱;它提醒着人们,已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葬身在这阳光普照的异国山头。在公墓入口旁边的石头上,用英语刻着这样的句子:

日月如梭

光阴不待

——孔子语

赛利姆经过时没有注意到这个石刻句子,他正一心一意地攀爬着,想着等见到贝尔·加拉,他就安全了。

第六章

玛托是里维埃拉海岸上的最后一座法国城镇,再往前去,海岸线就伸入意大利境内了。贝尔·加拉将租来的汽车停在老港口蒙利昂码头对面的商场旁边,大步穿过赫伯斯广场,进入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他出来时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买的其它东西:一件露营夹克,一双橡胶底旅行靴,一个保温壶,一只水壶和一把地质锤。

贝尔·加拉回到车中,将背包放在旁边的坐位上,驱车经过维多利亚女王纪念碑,沿波拿巴堤岸驶去。维多利亚女王曾让英国度假者成群结队地来玛托享受这儿格外野性的冬天。这条路线将他带到了伽拉万的海滨路。伽拉万是玛托镇专向游人提供住宿的郊区。这条海滨路一直通往边境。在离边境还有四分之一英里时,贝尔·加拉又停了一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