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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十一师团被编入辎重部队,负责护送粮草给养。

行军不多日,前方要塞传来战报,腾赫烈军攻克奥尔桑要塞,全歼袤远第五守备师团,并吃掉了赶去救援的袤远第九师团大部,这个噩耗影响了部队的士气,后来上面下令加快行军速度,部队开始了急行军,骑兵部队带了七日给养,脱离步兵与辎重部队先一步进袭奥尔桑。

三日后,先头部队报告:骑兵们扑了个空,腾赫烈军放弃了奥尔桑,临走时杀掉了几千名俘虏,破坏了城墙,将所能带走的任何东西洗掠一空,奥尔桑要塞已成为血染的废墟。接着上面传下命令,各部队将在奥利乌尔重新集结,此时第十一师团距奥利乌尔还有二日的路程。

夜已经很深了,行军帐外虫声唧唧,晚风轻拂,夜凉如水,帐内已是鼾声阵阵。

庞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轻喊了一声旁边的张凤翼,“凤翼。”

“干嘛,队长?”张凤翼答道。

“噫,本来我只是试试,我以为你早就睡着了。”庞克奇道:“你这个人真是怪极了,好像从不睡觉,什么时候喊你什么时候答应。”

“好了,队长,明天还要行军呢,没什么事赶紧睡吧!”张凤翼翻了个身背过脸道。

“别、别,兄弟,我睡不着觉,陪我聊会儿。”庞克道:“凤翼,我真猜不出你原来是干什么的,你每天睡前都把靴子脚尖朝外摆,裤子套在靴筒上,早上起身你眨眼就能浑身扎束整齐,我还从来没见过穿衣服有你这么快的人,这绝不是短期能练成的本事。你说,干哪一行会有这种习惯呢?”

张凤翼嗤嗤地笑了,“队长,你不是说过绝不问我的过去吗?”

庞克也嘿嘿笑着解释道:“兄弟,我不是想掏你的底儿,只是你太不一般了,不由得老哥我心里犯合计。”

庞克接着又道:“兄弟,你说咱们这次出征能打胜仗吗?能平安回家吗?”

“我怎么知道,这话你该问统帅们去。”张凤翼道。

庞克恳切地说:“兄弟,别取笑哥哥,我知道你是个站得高看得远的人,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就预测预测,哥哥信你的眼光。”

张凤翼沉默片刻,道:“托斯卡纳元帅想同腾赫烈军会战,可从腾赫烈军的几次战役看来,腾赫烈主帅并不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腾赫烈骑兵机动灵活,只要腾赫烈军不想同我们正面决战,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主力的。我们这几十万大军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乱撞,粮草补给线越拉越长。老大,你想会是什么结果呢?”

庞克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凶多吉少了吗?”

张凤翼接着道:“而且要想使一个几十万人的精锐军团不攻自溃,用什么办法最好呢?当然是从粮草下手,所以我们被编为辎重部队不但不是美差,而且还凶险之极,我们要倍加警惕才是。”

庞克惶急道:“兄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将这番话向上头报告呢?”

张凤翼嗤笑道:“咱们是什么身份,如此否定统帅的决定已经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还是老老实实尽好一个列兵的本份吧!”

庞克一时消化不了这番话,心中狂震,两眼瞪着帐顶出神。

张凤翼安慰道:“早知老大你这样心里放不下事,我就不说了。再说了,事在人为,战局瞬息万变,我也不过瞎猜疑罢了,你别当真。好了,这回我真的睡了。”

“别睡嘛,老弟,再陪我聊会儿。”庞克用手扳着张凤翼的肩头摇晃他,想让他转过脸来,张凤翼把头埋在被子里执意不理他。

好一会儿,庞克也没意思起来,眼睛恍恍惚惚发涩起来,就要进入梦乡。

“不好!”张凤翼低喝一声,突然如虾米一样蹦了起来,眨眼间衣裤皮甲扎束停当。

庞克吓的一哆嗦,大声嗔怪道:“拜托!心跳都要被你吓停了,我才刚要睡着──”

“睡什么,叫所有人都起来!有大批马队正急速朝我们大营奔来,我们的骑兵早去了奥尔桑,一定是腾赫烈骑兵劫营,赶快吹警哨。”张凤翼急道。

“你怎么知道的?敌袭警哨可不是乱吹的,虚惊一场的话,我们会死得很难看的。”庞克迟疑地道。

张凤翼已把箭壶和长弓挎好,在帐内左一脚、右一掀的让众人醒来,“快起来,快起来,拿好武器,敌人来袭了。”扭头向庞克道:“还不快吹,还等什么。”

庞克看张凤翼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咬咬牙、一狠心,豁出去了,从怀里掏出警哨,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

各哨位、士兵们听到敌袭警哨,纷纷吹响了示警的号角。一时间,大营里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慌乱的士兵的呼喊声、询问声、喝问口令声、士官斥责下属的整队声、集结奔跑走动的靴子声。一会儿,只见军法处的恩里克少校带着一群马弁怒气冲冲地向这里走来,看到这景况,庞克已经面如土色,张口结舌,预感到又要大祸临头了。

张凤翼完全不理会这些,厉声向小队发号施令,“我们小队依靠在辎重车后列阵,庞克带领刀牌手阿尔文和多特,你们三人持重盾呈半圆布于外围,所有的掷斧和投矛由你们三人携带,其馀人均持长矛,每面重盾左右各配两杆长矛,来的敌人都是骑兵,我们全用最长的拒马枪,我担任长弓手居中策应,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离位置。”

慌乱中大家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这番威严的施令使大家伙有了主心骨,也没有计较发令人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各自按照命令从事。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阿尔文突然崩溃了,哭喊着把盾牌与投枪扔在地上,掉头就跑。张凤翼一个箭步蹿上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阿尔文扭过头来,满脸涕泪滂沱,满身颤抖着、抽搐着,歇斯底里地喊着,“凤翼兄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看在平日的兄弟情份上,让我走吧!”

张凤翼二话不说给了阿尔文两个沉重的耳光,把阿尔文的嘴角都打出了血,这两下立刻把阿尔文狂乱的精神收拢住了,他清醒了过来,沮丧地抽泣着。

张凤翼抚着他的肩头,柔和却不容置疑地说:“敌人已经包围了大营,你一个人是无法跑出去的,要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和大伙在一起,老弟,来,拿起武器。”说着把盾牌与一束投枪递到他手中。

阿尔文迟疑地接过枪牌,张凤翼咧嘴笑道:“没人会笑话你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心里都害怕;来,做个男子汉,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吧!”

阿尔文瞅了瞅左右,看到小队中的兄弟都没有因刚才的行为轻视自己,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张凤翼小队靠着辎重车呈半圆形摆好了阵势,恩里克少校已来到这个小队外围,看着像刺猬一样长枪外伸的张凤翼小队,他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戟指指着他们,可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突然空气中发出“哧哧”的破空之声,暗黑里箭矢如急雨般袭来,四处传来有人中箭的惊叫声,恩里克身边的护兵如割草般倒下了大片。他忙转身拔出腰刀高喊着手下迎战,一枝流矢飞来插在了他的腿上,他大叫着倒在地上,转头看时,身后的护兵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了。

第一集  第五章

箭雨过后,张凤翼从盾后探出头来,三面重盾插满了箭矢,小队诸人都没受伤,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恩里克少校正捂着大腿躺在地上大声呻吟。远处营门口已经传来喊杀声和轰鸣的马蹄声,看来提早一会儿报警收到了效果,士兵们在敌袭前来得及穿好衣甲、拿起武器,虽然没整好队伍,却不是非常慌乱,大营各处都在各自为战阻击腾赫烈骑兵。张凤翼走出枪阵,把恩里克少校拖回阵中,然后满地收集插在各处的箭矢。

喊杀声与马蹄声渐渐向这边接近,张凤翼跑回枪阵内,恩里克少校靠在辎重车上,牛头狗一样的胖脸上满是冷汗,痛得龇牙咧嘴,向张凤翼道:“兄弟,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张凤翼把一大捆收集来的雕翎箭递给他,“忍忍痛吧,现在没时间料理伤口,箭镞一拔会止不住血的。一会儿腾赫烈兵上来时,你负责给我递箭,一次四枝。”

这时挥舞着雪亮的斩马刀,口中呵呵打着呼哨的腾赫烈骑兵呼啸而至,张凤翼向外围列阵的士兵们喊道:“兄弟们,能否活命在此一搏,大家提起精神干吧!”

张凤翼扬手开弓,四枝羽箭连珠射出,四个纵马驰近他们的骑兵惨叫着从马上栽倒,每一箭都是直接命中面部与喉部,绝无活口,大家都被这神奇的箭法振奋了。

原来张凤翼射箭的法子很奇特,他用拇、食指握着箭镞拉弓时,其馀四指指缝间各夹一枝羽箭,这样就不用反复从箭壶抽箭。他开弓射箭并不费时瞄准,弦声一落敌兵应声而倒,三百石的硬弓在他手上拉动如同拨弦一般轻松,每次四枝箭连珠而发,必有四名骑兵栽倒马下,旁边给他递箭的恩里克几乎看直了眼。

这时没来得及整队集结的士兵分成小股各自为战,身披黑色盔甲的腾赫烈骑兵在营中四处奔驰践踏砍杀,还有一些腾赫烈骑兵向粮草辎重车发射火箭。大营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喊杀声、马蹄声、刀枪相击的铿锵声、腾赫烈骑兵的呼哨声、伤者的呻吟嘶喊、烈火燃烧粮草的劈啪作响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开始时,张凤翼只射杀冲向他们的腾赫烈骑兵,而不去主动射杀掠向他处的腾赫烈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