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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假。他们为了财,不顾死活万里易容追踪。秋华并不急于入川,在鬼迷店被他们追上了,而且居然同时落脚在连升客栈内,巧的是秋华恰好不在。

两贼不知秋华的行踪,却在途中发现从宝鸡来的一群白道高手,与多臂熊父子走在一块儿,其中还有伏龙尊者。从宝鸡来的人中,两贼认得其中的追魂判罗奇爷子,都是些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

追魂判罗奇,是白道中大名鼎鼎的名宿,判官笔下无十招的对手,暗器飞电录尤其可怕。论名头,他没有武林五老响亮,但真才实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近些年来在家韬光隐晦,甚少过问江湖是非,因此名号反而没有五老响亮。他的家在延安府华池河畔的五雷谷,与武林朋友极少往来。

两贼鬼精灵,发现这些人形迹可疑,立即留了心。他们经过化装易容,不怕被人发现本来面目,胆大得与群雄一同投宿在益门镇的谷门客栈中,被他们探出群雄在等候华山老人前来会合,入川追踪有关使用暗器的人。

两贼放了心,不再理会与他们无关的事,丢下群雄自顾自入川。

他俩知道秋华了得,必须找几个帮手。和找几位熟悉四川江湖动静的朋友相助。到了大散关,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早年曾小有交情的千里旋风鱼跃。

千里旋风鱼跃,早年是黑道中大名鼎鼎的侠盗,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与翻天鹞子这种黑心贼骨的人迥然不同,但是也算同道,彼此小有交情而已。

千里旋风祖籍四川,祖上三十年前方迁居大散关西面三十里的大奥谷,极少在江湖中露面,但他的飞贼名号仍在江湖流传,江湖人并不知道他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认为他仍在江湖作案。

尤老人不叫金宝,叫笑无常尤武义,不是善男信女,而是好财好色,与铁笔银钩同一路数的黑道恶贼,恶迹如山,凶暴残忍。不同的是,他不像铁笔银钩做守财奴,钱财左手来,右手去,身上有金银便花天酒地,在女人身上他一掷千金毫不吝啬。同时,他好女色,但从不在良家妇女身上打主意。尽管好色的人对女人想法相同,但所好各异。有些人喜欢黄毛丫头,有些刚非处女不欢,有些拣妖媚入骨的女人,有些专追逐身材喷火的尤物。铁笔银钩搜罗美女,而且藏诸金屋。笑无常则喜爱和风尘女人鬼混,千金买笑,另有情趣,认为只有风尘女人才够味,采花作孽他不干。他认为那些哭哭啼啼的可怜虫,不仅毫无情趣可言,简直倒尽胃口。他认为铁笔银钩这种人,只算是发泄兽欲而已,根本不算是好色的人。因此,笑无常的好色,并未受到江湖人的诟病,但他作案时的凶暴残忍,却是江湖尽人皆知的事实。

他其实并不太老,长相也不太差,年仅花甲,依然龙马精神。半月来的伤病缠身,九死一生,弄至形容枯槁,相貌大变,似乎老了三十岁,所以看上去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难怪翻天鹞子兄弟不认识他了。

在门外把风的是展翅大鹏花芳,急急闪入走近讶然问:“咦!你就是笑无常尤武义兄?”

“呵呵!许久没照镜子,大概老了,所以两位都不认识我笑无常啦!”笑无常笑着说。

“怎么?你老兄为何落得这般狼狈?”翻天鹞子问。

“唉!一言难尽。”

“少说废话好不好?”

“一句话,我是九死一生,这两天才向阎王爷告辞还阳,几乎被阎王爷留作女婿了,呵呵!”

“怎么回事?”

“你认识连云栈盘龙坞石家堡的石家兄弟吗?”笑无常问。

“听人说过这两个人,是相当有规模的药商,他们家的药材供销西安府,甚有名气。”

“哼!药商?你说他们是药商?”

“当然他们会武,入山采药不会武怎成?”

“药商会有绰号?”

“绰号并不是江湖人专有之物。”

“好,我不和你废话,半月前我栽在他兄弟手上的。”

“为什么?”

“他扣住了一群客人,那群客人带了十八箱珠宝,我本想盯上找机会下手,却被他兄弟俩抢先了一步,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被石老二电剑石中兰一脚踢翻,接着一个冒失鬼庄客戮了我一刀,几乎送掉性命,在这儿养伤,叫天不应呼地无门。”

翻天鹞子目中放光,堆下笑问:“尤兄,你说石家兄弟居然拦路打劫?”

“不,那群客人与石家堡的庄客冲突,不该动武重伤了三名庄客,因此双方动手狠拼,把那群人留下了。”

“尤兄,你说那群人带了十八箱珠宝?”

“半点不假……”

“一箱有多大?”

“有两尺见方,两人抬一箱。咦!你……”

“你看,石家兄弟会不会放过那群人?”

笑无常桀桀笑,说:“你想打主意?”

“为何不能打?”翻天鹞子奸笑着反问。

“石家兄弟如果将人财留下,你兄弟俩枉费心机,不是他们的敌手。如果放了人,那么,红货该已到了四川,你加上八条腿也追不上啦。”

“不一定。尤兄,你知道那批客人的来路么?”

“不知道,那群家伙机警万分,每个人口中都像上了一把锁,砍他两刀也叫不出痛来,不声不响,无法摸底。”

“咱们兄弟办完事,且追追看,反正咱们也是入川,顺道嘛!”

笑无常感到疲倦,躺回原处说:“两位最好省些劲,保证你们失望。喂!两位入川有何贵干?”

“追踪一个小辈,顺便到此地找千里旋风鱼兄帮帮忙。”翻天鹞子照实答。

“千里旋风住在这儿?妙极了!”笑无常喜悦地叫。

“他住在西面丛山的大奥谷,距此有三十里。妙什么?”

“他在这儿,我可以找他,和石家堡见个真章,大奥谷我路熟。”

“不行,兄弟正要借重鱼兄呢。”

“你……”

“请你入川,追踪一个小辈。”

“见你的鬼!一个小辈用得着你们几个名宿追踪?”

“这位小辈可不寻常哩!”

“谁?”

“四海游神。”

笑无常脸色一变,问:“你找他?为什么?”

“咦!尤兄像是知道他的下落呢?”

“当然知道。”

“妙极了,他……”

“老弟,你最好放过他。”笑无常沉声道。

“咦!你老兄与他有交情?”

“不是交情,而是救命之恩。”

“什么?你……”

“兄弟这条命,是他救的。”

“喝!你老兄居然感起别人的恩来啦!”

“同时,我还要利用他到石家堡找珍宝。”

翻天鹞子哈哈大笑,笑完说:“原来如此。”

“别笑,兄弟是当真的,你两位老弟可不能破兄弟的买卖。”

翻天鹞子脸色一沉,问:“尤兄,他在何处?”

“恕难奉告。老弟,你最好少转歪念头。”

“尤兄,咱们谈谈条件。”

“有何条件可谈?”

“四海游神的事你别管,我兄弟陪你走一趟石家堡。”

“这……”

“假使咱们兄弟不放手,又待如何?”

“你老弟的意思是……”

翻天鹞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咱们兄弟为了追踪吴小辈,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少,势在必得,决不放手。你尤老兄不是感恩图报的人,些小恩惠算不了什么,假使你坚持替他包庇隐瞒,咱们的交情就此一刀两断。”

他的话说得坚决,鹰目中涌起重重杀机。笑无常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对恩惠两字看得平淡已极,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为了自己的利益,道义两字不值半文钱,旁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老弟与他有何不解之仇,能说来听听么?”笑无常问,语气软下来了。他当然已看出翻天鹞子眼中的杀机,形势对他不利,不得不改变态度。

“仇倒是不屑提,他拿走了咱们兄弟一些重要东西。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咱们兄弟不甘心,必须找他出这口恶气。”展翅大鹏接口,他怕乃兄口快说出名单的事,另生枝节。

笑无常沉吟片刻,说:“你们除掉他,兄弟的买卖……”

“咱们两人助你成功。”翻天鹞子拍着胸膛保证。

“你两人的艺业兄弟信得过,但吴秋华机警精明,恐怕……”

“这个倒不劳你老兄耽心。”

“这儿经常有大散关的官兵出入,你们敢在此动手?”

“咱们自有计较。”

“兄弟另有条件。”笑无常说。

“有何条件?”翻天鹞子阴森森地问。

“在兄弟伤痊之前,两位务请暂缓下手。”

“那……那要等多久?”

“三天之内,兄弟便可完全脱离险境。没有他,兄弟的伤病好不了。”

“好,咱们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人呢?”

“一早到和尚原抓药去了,大概片刻便可转回。”

“哦!他住在此地?”

“是的。”

“他的行囊呢?”

笑无常向另一端的包裹一指,说:“偌,全在那儿。他只带了百宝囊,和用布巾卷着的长剑,行李全在这儿。”

展翅大鹏重新到门外把风,翻天鹞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秋华的包裹,加以彻底检验。除了些换洗衣物,搜不出任何岔眼物件。

“咦!他的金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