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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3)



        第十九章  (3)

        “混蛋,现在怪你,有用吗?”绝剑也粗野地开骂:“我已经调查得颇为仔细,贡船确是驶离码头后不久出事的,即使杭教主不杀你灭口,也挽救不了被转手劫走的厄运。但迄今为止,我还没查出真相,是不是杭教主勾结另一批人做的好事,仍无线索。帮助我,我分你一成。”

        “我来了许久,亲耳听到你和各方牛鬼神蛇,商讨合作分赃的如意妙策,你分赃的大方气量不错呢!他娘的,分来分去,你还剩下多少?剩下的你又能分给我多少?大概一两银子也没有了,你这家伙……”

        “这是策略手段,你懂不懂?”

        绝剑抢着说,有意无意地接近两步:“不可能大家同时找到皇贡,对不对?不在场的人,当然不可能分给他们。”

        赵辛也有意无意地向侧方退移,拉远距离以策安全。

        “我本来就在调查,始终比你慢一步。”他等对方止步不进才停步:“阴神副门主怎么说?”

        “她推得一干二净,指天誓日说毫无所知,而且坚称是被一批极神秘的人夺走了贡船,绝无勾结走狗或水贼的事。”

        “把她交给我,我会设法诱使她……”

        “不能交给你,你只能在我的有效监视下向她诱供。”绝剑断然拒绝他的要求,一面说一面又向他接近两步。

        “你算了吧!我套口供的手段,学有专精,法不传六耳。”

        他也移位两步:“你知道我喜欢阴神,所以让你纠缠兰小霞。本来兰小霞对我有好感,我也看出你对兰小霞虎视眈眈。我怕你,所以宁可放弃兰小霞,转而向阴神下工夫,你应该心满意足,是吗?把阴神交给我……你这混蛋好阴险……”

        声出人动,三两闪连换四次方位,远出四五丈外,远离树林已在三十步外。

        绝剑乘他说话分心的机会,突然飞扑而上,像一头猎豹,猛烈快捷无与伦比。

        一扑落空,立即随猎物折向,如影附形连续指爪齐施,第四次扑空,这才放弃追逐,耗了不少真力。

        人影来势如电,云仙华史像是化虹而至,似乎贴地飞行,速度骇人听闻。

        赵辛一声怪笑,左手猛地一挥,罡风乍起,白雾涌腾,向后一掠三四丈,三两闪便消失在树林内,速度似乎并不比云华仙史差。

        绝剑大吃一惊,以为是毒雾,侧跃出三四丈外,幸好风向是斜吹的,脱出白粉的笼罩区。

        云华仙史更为吃惊,及时斜飞闪躲,几乎一头冲人腾涌的白粉笼罩区。

        白雾飞散的范围不太大,但洒的距离远及两丈,可知粉的份量不轻,数量也又多又浓,天知道是何种毒物?反正无论是什么毒,谁也不敢被沾上。

        “是从村里取得的石灰。”云华仙史可能嗅入些少白粉,绕一侧再次猛追:“你走得了?”

        赵辛的身影已经消失,怎么追?

        这里的村镇,小径四通八达。榜林至三叉河的小径,行走的人不多。榜林的人有事通常往府城跑,三叉河镇仅比府城近一两里而已,三处地方位置像不等边的三角形,平时只有附近小村的人走动。

        赵辛越野西奔,远出两三里,找到一条小溪,找到至三叉河的小径。小径在小溪的南面沿溪弯曲伸展,在小径行走视野有限,草木挡住了视线。

        小溪宽仅两丈余,流速缓慢,溪两旁生长着芦苇或获竹,沿岸的柳树皆粗可合抱,藏身在树后,可监视小径的动静,视界可及百步左右,监视两端并无阻碍。

        他沿小径西行,从容不迫信步向西又向西。这条路他走过,侦查三叉河附近时,曾经至榜林西探,寻找一教一门首脑的踪迹。

        目下他所处的位置,前面五六里便是三叉河镇。三叉河镇有一条颇有名气的扬子桥,所以也称扬子桥镇。

        他突然止步,虎目炯炯盯着十余步外路北的几株大柳树,抬起用布卷着的怪短枪,拉开裹住枪柄的一端布角,有抽出的准备。

        “他娘的,你们躲在这里鬼鬼祟祟,想劫路呢!抑或打算背娘舅打闷棍?”他破口大骂。

        劫路,指明火执仗拦路抢劫,简单地说,就是强盗。

        打闷棍背娘舅,指偷袭的小贼,比劫路强盗低一级,通常只有一两个人作案,但手段残毒,受害人一背准死。

        他一骂,埋伏的人就忍不住了,一株柳树后,踱出一个中年青劲装大汉。

        有点眼熟,他一怔!没错,这位仁兄,曾经随同江湖双毒出现,江湖双毒被他整得灰头土脸。

        那一次,独行狼一群人栽得很惨,眼看要到手的赤练蛇和兰小霞,被他夺走了。

        “小辈,这次你死定了。”大汉凶狠地说,却不敢走近:“你过来,咱们的人要和你亲近亲近。”

        是湖广钦差府的人,所以说他死定了。

        这些特权人物,杀死人是家常便饭,不需负刑事的刽子手,操生杀大权的主宰。天下各地的钦差府走狗,都有这种特权。

        “我明白了,你们在这里断绝剑徐飞扬的后路,那家伙不久就会从这条路撤回三叉河。”他抽出短枪准备动武:“他娘的,你们在弄什么玄虚?”

        他一步步向前接近,威风凛凛摆出强者的姿态。

        “咱们要向他讨取月华门的人,他从扬州钦差府的人手中,夺获几个月华门重要人物……”

        “不是理由。”

        他打断大汉的话:“你们埋伏的走狗不过十几个人,奈何得了他?在前来发横财的各路牛鬼蛇神中,他是实力最强,最有希望追出皇贡的人,他也就是我获得这笔横财的保证。”你我双方,都应该利用他找出贡船的下落,协助他甚至保护他不受干扰,让他全力去找。你们打他的烂主意,不但断绝追回皇贡的希望,也等于断绝我的财路,岂有此理,你们给我滚!”

        最后一个滚字像晴空的焦雷,声震四野,短枪前伸,脚下沉重,像一头疯虎扑向同类,气势慑人心魄。

        “你这混蛋……”大汉骇然变色,慌乱地躲入村后,从树干另一侧伸出头,手也伸出,手中有一把飞刀。

        可是,他的身影却出现在一侧,一丛杂草内的人被踢飞得摔出丈外,压折了一大片野草。

        “滚!”他的身影又出现在另一株树后,枪出如出洞的灵蛇。

        “铮!”有人封住了他的枪,火星飞溅,一把剑飞起,击落了上空不少枝叶,剑的主人发疯似的狂奔而走。

        不需他逐一驱赶,在附近埋伏的十余名走狗,像丧家之犬向西飞遁,没有人敢挺身而斗。

        “赵八,你不要猖狂。”认识他的那位大汉,在远处向他大叫大嚷:“一旦时辰到了,咱们就会把你活剥之后再化骨扬灰……”

        话还没说完,扭头飞奔。

        急怒中所发出的本能性咒骂,是一种反射性的发泄,没有人会真正计较,也懒得费神分析其中真正含义,谁也不当一回事。

        他有时也有咒骂,快意一时,所以也没把对方的咒骂放在心上,甚至没听清“一旦时辰到了”这句话的全文,把这些人赶跑就心满意足了。

        绝剑人多势众,找线索比他灵活多多,是他找到皇贡的成功保证,所以不希望有人对绝剑造成伤害。

        绝剑手中有月华门的人,有令他悬心的阴神,绝不能让阴神被走狗们夺走,所以他不论在心理上或行动上,都是站在绝剑一边的。

        人都赶跑了,他回到小径,虽然仍然信步西行,但脚下更慢了,脸上呈现迟疑难决的神情,懒洋洋提不起劲。

        他并不知道绝剑是否落脚在三叉河,仅凭直觉猜测可能在三叉河藏身。

        他曾经潜入榜林踩探,发现绝剑在村内潜伏了一些策应的人,并非藏匿的地方,只是把榜林村当作今天的约会处而已。

        月华门的几个人,必定藏在隐匿的地方,除非能查出这些人的藏匿处,不然休想把阴神救出。

        湖广钦差府走狗在此地打埋伏,撤走的方面是三叉河,那表示走狗们已经控制了三叉河各处,也表示绝剑其他同伴的藏匿地,已经不在三叉河附近了。他没有必要再往西探浪费时间。

        跟踪绝剑,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他心中迟疑难决,不知是否该在此地等候绝剑经过。

        心不在焉一时失神,便忽略了身外的警兆。

        左后方的灌木丛人影暴起,相距三四丈一闪即至。

        也许他正在走好运,或者命不该绝,前面的大树下,突然飞起一只秧鸡。

        看到形听到声,他猛然警觉,本能地挫腰闪身,反射性的反应是自卫的本能。

        气流激啸声越肩而过,一股看不见的无形劲流远出丈外,他仍可感到劲流掠过右肩上方的压力,比一枚暗器飞过时的压力更大更凌厉些。

        压力及体,立加反击,这是经过千锤百炼而养成的习惯,右手顺势后甩,倒打金钟内劲发如山洪,掌动风雷乍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可怕的神奇指功,有人从他身后用可远及丈外的指功攻击,目标是他的脊心身柱,他无意中逃过一劫。

        以所感受到的压力估计,这股指劲可外发至丈五六伤人,如果击中他的脊心,脊骨很可能击裂一节椎骨,背上有一个指头大的血洞。或者,脊心穴被毁,切断血脉经络,他这辈子肯定会成为废人。

        香风入鼻,身后异声大作。

        掌拍出身形疾转,左手的短枪已交到右手。

        是从亭子里追出,追逐他的那位美妇,正以快速妙曼的后空翻三筋斗,斜翻出五丈外,姿态美极了,衣裙飞舞如风中蛱蝶,赏心悦目非常养眼。

        他那一记倒打金钟向后一掌反击,并没击实这个用指功背后偷袭他的女人,仅外侧余劲把这女人震出,女人斜移化劲借力飞退,双方都失手劳而无功。

        是绝剑的人,他强抑挺枪扑上的冲动,呼出一口长气,杀机徐徐消退。

        他感到心中懔懔,这漂亮的女人不但轻功超绝,内功的修为更为惊人,经指功发出在体外丈五六伤人,那些根基深厚的练气名家,苦练半甲子未必能有此成就。

        他知道美妇是绝剑的人,却不知美妇的名号。

        迄今为止,他从没把绝剑看成仇敌,而且看成并肩站的难友,同是死中逃生的受害者和竞争者。

        绝剑人多势众消息灵通,他要利用绝剑的力量找出皇贡的下落,因此也对绝剑的同伴,产生友善的认同感。任何人对绝剑一群人不利,他都会毫不迟疑提供协助对抗。

        飞舞的衫裙倏然收敛,身形飘落,双足沾地,躯体下沉,蓦地电虹破空,更像一道彩虹横天****,见光不见影,体积不大,光彩夺目,一瞬即至。

        他是暗器大行家,鬼见愁的飞钱威震江湖。

        彩光一现,他身形一晃,形影俱消。似乎在同一瞬间,出现在侧前方三丈外。一隐一现之间,似乎时间与空间并不存在,消失与重现,发生在同一瞬间。

        彩虹就在他消失的同时,掠过他先前所立的位置,远飞出五丈外,波一声没入平静的小溪中。

        “厉害,彩虹飞电录。”他讶然惊呼:“女妖云华仙史的绝门暗器,可杀人于五丈外。”

        短枪向前一伸,迎接冲来的美妇。

        云华仙史身剑合一,闪电似的冲来。

        铮一声狂震,云华仙史再次化为飞舞的蛱蝶,斜飞出两丈外,着地时急退五六步,几乎屈膝滑倒,本来红润的面庞,被苍白所掩盖,呼吸一紧。

        指攻、发射彩云飞电录、出剑,皆用真力御发,所耗的内力已超过五成。

        他并没乘胜追击,左手抛起一枚喜钱,接住交给握枪的右手,纳入左小臂的护臂套夹袋内。

        他本来可以发射喜钱的,有权以牙还牙。

        如果如影附形追击,云华仙史毫无封架自保的机会。

        “离开我远一点,女人。”他冷冷地说:“你的暗器非常的歹毒霸道,下次我要用暗器回敬。刚才没乘机杀掉你,现在仍可感到后悔。”

        他抛起喜钱示威,却没料到云华仙史在惊骇下,并没看到他抛起的钱影,当然不知道他具有飞钱绝技。

        他曾用一枚喜钱警告扬州钦差府的走狗,以为要命阎罗必定把他的名号传出了。

        是露名号的时候了,该透露鬼见愁插手的讯息啦!

        鬼见愁所插手的事,十之八九会成功的,给予参与此事的各方龙蛇心理上压力甚大,情势对他有利。

        他却不知,要命阎罗严禁走狗门张扬,以免影响斗志,鬼见愁插手的消息并没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