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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派头是差不多了,心里也觉得踏实起来。

        如果是放在3、5年后,这样子很像金融改革中下岗再创业的银行员工。若干年后青春不在的符锐可能还会这样轻轻飘飘的走在大街上。

        符锐多少也算是武装起来了。下一步是到哪儿去。符锐向路人打听哪儿有大一点的二手电脑市场,终于有人告诉他哪儿有,并告诉他在哪儿等公交车,下车后再在哪儿转车。为什么别人建议他搭公交车而不是出租车呢?可见符锐的武装上还是出了问题。

        符锐在公交车上,没有精力去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屁股兜上的钱包上,他的做法是非常符合我国国情的。

        符锐终于出现在冷冷清清的二手电脑市场。符锐随便来到一个柜台前,问:

        “主频133m,内存16m,彩显,多少钱?”

        “1500元。”

        “多买呢?”

        “你买多少?”

        先买20台吧

        这个,你得问我们老板

        叫你们老板来吧

        符锐是半个南方人半个北方人,所以他的行为和他的口音一样不伦不类。

        老板很快来了,老板先不谈生意,他问:

        你是哪的呀?

        本市的。

        你口音不象啊。

        那你听象哪儿的?

        我去过全国各个省份,但我却听不出来。

        这就对了,我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

        有意思。你要那么多电脑干什么啊

        我们学校用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电脑老师

        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不能告诉你

        好,我不问,你要多少台

        先要20台

        如果要这么多的话,可以便宜些

        你就说多少钱一台吧

        可以1300

        我刚才走过许多家,买一台也能给这个价

        不可能,谁家?

        我不能告诉你,就在附近。

        你挺逗,那你想多少钱

        我想给900一台

        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东北人一般叫你朋友时,那是要不把你当朋友时的警告。

        950

        不行

        1000

        不行

        1050

        也不行

        你刚才叫我朋友,我都抬三次价了,你也不够朋友呀

        朋友是朋友,但降的太多了

        我是先买20台,如果用得好,我还买你的,你电话多少

        这是我的名片,你电话呢

        我现在没钱,还没有配电话

        扑哧你人挺逗好1050给你

        这个老板比符锐大五六岁的样子,他看得出符锐是满口谎言,但他觉得符锐同时也是个诚实的人,也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

        符锐说:“我先给你100元订金,等货备齐了,我验完货再给你剩下的钱。”符锐心里想,我还得去筹钱,如果我筹不到,这100元就算丢了。

        那老板有点不高兴了,他说:“订金100太少了,我备货需要费那么大劲,你才给我100元定金怎么让人相信。”符锐看老板比他还担心,就说那我先去看看你们的货,老板说走吧。

        符锐和老板下楼来到仓库,那其实是一个住户人家,家徒四壁,屋里摞满了电脑,外屋是空地,墙角地上堆着几床被褥。有三四个小伙子,正在里屋修理电脑。符锐猜得出这些小伙子是近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外屋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如果晚几年毕业,符锐也会是这样生活的。符锐看着几个青皮紫唇营养不良的大学生问道:“装40台电脑要多长时间?”他们面容憔悴却非常有责任感的说:“一宿。”老板说:“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现在开始装电脑,下午来验货,装20台。”

        符锐这下对老板是没有什么疑惑了,他说:“押金先给你500吧,其余的我要去银行取。”符锐给了老板钱,让老板打了个欠条。便出门筹钱去了。

        符锐人生地不熟上那筹钱呢?符锐是银行的员工,他当然有办法了,那时候华夏银行还不是全国联网,信用卡取款需要付款行打电话向开户行征询,只要开户行电话同意付款便可以支取现金了,以后两行之间再进行清算。这种交易方式是多么危险啊,如果两人联手作案,取银行的钱真如囊中探物。符锐的同事在信用卡部,他在电话亭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帮朋友买电脑,钱不够,让他授权透支一万元。他的同事立即就同意了。

        符锐来到一家银行,顺利的取出了钱。符锐在银行上班,有这方面的便利。但符锐也是敢想敢冒险的人,如果他的同事不同意授权呢?那符锐不是在省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吗。

        符锐去一家小吃部点了一菜一汤,喝了瓶啤酒。略带醉意的到大街上欣赏美女去了。符锐看不够的是杨静那样的女孩,人的眼睛是一种感官,感官总会停留在对感官刺激的物体上,心却不一样,它会停留在令人心碎的地方。符锐想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薛惠,她正等着符锐挣钱买房娶她,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也许会在哪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扭一扭的走。符锐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薛惠,骄阳便渐渐变成了夕阳。

        符锐来到二手电脑市场,找到了老板。老板客气的带他去仓库。仓库里已经装好十七八台,小伙子们正忙的不可开交,实在装不上的电脑有三四台,抛肠露肚的倒在墙角边,边上还有几盒方便面,是小伙子们的午餐。符锐把每一台电脑,简单操作几下,看看配置,开关一次机,便挑出几台不好的,其余的全打上记号,让装箱。符锐对老板说:“没什么问题了,其余几台,你们加紧装,我明天早晨一早来取,我先给你一万其余的明天交货时给你,你给我打个收据,盖你们公司的财务章,签上你的名字。”老板笑着说:“行,行,我看你不象老师,你象是银行的。”符锐笑笑说:“我银行朋友多。”

        晚间,老板居然请符锐吃饭,席间,符锐问老板如果我到你公司上班,你要不要我。老板说:“你到我公司上班我是不会要你的,你哪象是员工啊,你分明是来夺权的。不过你挺敢闯,人挺实在,交个朋友挺好。”饭后,老板要开车送符锐回家,符锐连忙说不用,老板也不细问原因。

        符锐搭公交车回到火车站,找了个小旅店住下了,符锐不敢和别人同住,要了个20元的小单间,他怕兜里的钱不安全。

        符锐透过窗口想看看街上的景色,窗外被别的楼房挡住了,其间有一排矮矮的简易房顶,上面铺满臭气熏天的废弃物。从楼间的夹缝能很费劲的能看街道,符锐便这样欣赏瞬间的人流。屋里有一台破电视,看惯了网络上的世界各地,符锐对电视没有太多的兴趣,符锐爱看新闻调查类的节目,越是令人气愤的,越愿意看,边看边骂,符锐这个人有一点轻微的变态。

        终于有些困了,符锐倒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工作,符锐兴奋而充满遐想,符锐更加自信了。

        符锐是一个经历复杂的人,符锐从小随父母四处漂泊,诺大的中国搬家搬得满天飞,符锐没有故乡的概念,他弄不清楚那是他的故乡,因此他总觉的自己生活在他乡,他能够思念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姐弟,他们走到哪儿,符锐思念的地方就是哪儿。符锐没有刻意的学说哪儿的方言,他的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儿的,符锐很小很小就发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北方话发音相同,但音调不同,西北东北基本是普通话,而中间的甘肃陕西山西内蒙都有明显方言。并且相邻的省份都相似,隔省则不同。这种规律同样适合南方各省份。四川象贵州贵州象广西广西象广东,而四川和广东毫不相似。广东象福建福建象浙江浙江象江苏而江苏和广东毫不相似。江苏跟四川就更风马牛不相及了。在同一个省份也是这样的,但北方不明显,南方则明显的多。

        小时的符锐由于总处在一种转学适应阶段,他从小就有一种自卑感,他成年以后改变了想法,他想经历就是阅历,自己有这样的不平凡经历,自己就应该能做别人不能做的事。并且自己必须做常人不能做的事。而在单位里,符锐同他爸爸一样不会阿谀奉承,同他爸爸一样是业务尖子,符锐虽然发誓做一个和他父亲相反的人,但是符锐没有一点比他的父亲强。

        时光如流水,转眼符锐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大约不会象他的父母那样颠簸流离吧,薛惠也不象他妈妈那样敢想敢闯,虽然她们同样是瘦瘦小小娇巧美丽的。

        符锐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一个象样的家,小时候他最怕别人去他家,他家啥也没有,而现在,符锐要给自己创造一个象样的家。薛惠可是有个很象样的家,他父亲是处级领导,条件比符锐家好的多。符锐也不能给她一个太糟糕的家呀。

        符锐计算着,买行里的政策房要10万,如果分期付款,头期需要5万,装修需要4万,加上婚礼时的各种费用,怎么也要预备10万,而我现在只能凑出2万元钱。但我是一个能吃别人不能吃的苦,能干别人不能干的事的人,我这回就能一下挣5000元,照这速度我怎能没钱。符锐前几天曾给薛惠夸下海口:3年之內让她住别墅、开小车。

        符锐跑了一天,疲劳的很,但躺在床上想着薛惠,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头道班车还没有出发,符锐便四处找地方吃早饭。10月北方的早晨,穿着短袖白衬衣的符锐,很象是被恶妇赶出家门的丈夫,缩头缩脑的在街边闪烁。符锐找了个地摊,悠闲的吃起了馒头和粥,滚烫的稀粥烫得符锐龇牙咧嘴,寒冷的秋风却吹得符锐瑟瑟发抖。符锐在西北42度的烈日下在戈壁沙滩上挖过甘草,在江南零下3度的夜晚淋过雨,在东北零下30度的山林中没腰的大雪中伐过木头,在西南12月刺骨的水中下了晚自习去游过泳,这点算什么呀,只不过他现在是银行职员,平时不露声色而已。